第三章 別有洞天
出了主院，李氏的步子都是虛的，她滿臉慘淡，嘴裡都發苦。
「桑桑，這分了家，往後咱們家可要怎麼過！你不該這麼衝動，有你大伯照應著，我們的日子總是好過些。」
李氏是個好娘親，可性子實在有些拎不清。
顧桑只好掰碎了話給她分析:「娘，從前爹把家用寄給大伯，咱們的日子也是過的苦哈哈，後來爹失蹤了以後，大伯就更不當人了。賣了我事小，可總這樣吸著咱們的血便宜自己，這是身為大伯該做的事嗎！」
「再說靠山山會倒，咱們總得自己立起來，把日子過好了才是！」
李氏望著女兒明亮的眼睛，頓時說不出話來。
女兒這樣倔強自強，也不知是好事壞事。
她嘆了口氣，卻也接受了分家的事實。
回到家，顧桑把分家的事說給大娃二娃三娃和四丫聽，還告訴他們馬上要搬家，卻不想弟妹們都開心得不像話！
大娃年紀最長，已經七歲了懂事地問道:「娘，姐姐，咱們搬了家是不是不用再給爺奶他們幹活了？」
他說完，剩下的幾個奶娃娃也緊張地盯著顧桑看。
顧桑心酸不已，她的弟弟妹妹年紀都不大，放在現代各個都是小公主小寶貝。
可在顧家，卻是做慣了農活的。
「不用了！」顧桑摸了摸大娃的小腦袋，笑了笑。
爺奶無情，他們還要愚孝幹嘛？！
幾個孩子都歡呼起來。
因著顧德康的要求，顧桑一家必須在今天就搬到茅草屋，顧桑跟李氏在房間里收拾東西，大娃帶著剩下的三小隻跑到茅草房清掃。
顧桑正和李氏收拾時，忽地掃見她手中精美的小匣子，混在一堆破布中格外打眼。
「娘，這匣子是什麼？」顧桑有些好奇地問。
李氏珍惜地撫摸著，拿出盒子里的東西，嘆了口氣:「這就是你大伯要的那根簪子。」
一根精緻漂亮的銀簪出現在顧桑面前，漂亮的蝶戀花式樣勾的顧桑挪不開眼。
怪不得大伯要娘交出這根銀簪，這東西怕是值不少銀錢。
價格也恐怕遠不止幾十兩！
只是她娘的娘家也是普通農戶出身，怎麼會有這樣價值不菲的東西？
顧桑壓下心裡的狐疑，和李氏將屋裡的東西收拾完，搬到了山腳的茅草房下。
兩人趕過去時，茅草屋前，大娃帶著二娃正清掃著四周的雜草。
兩個不大點的小奶團，拔草的模樣有些費力，臉都快憋紅。
四丫年紀小，卻也乖乖地收拾著柴火，難得漂亮的小臉蛋出了層薄汗。
唯獨三娃不見人影。
「大娃，三娃呢？」顧桑摸了摸大娃的小腦袋問。
回答的她的是四丫:「姐姐，三娃去撿果果了！」
顧桑一愣，這時節撿什麼果子？
再說這山是荒山，當初里長三十吊錢的價錢卻賣都賣不出。
顧桑正納悶，便讓四丫領著她去瞧瞧，山林往裡走不久，荒木叢生的地界，三娃豆丁大點人正踮著腳摘著樹上零星的紅果。
顧桑看了眼，一愣。
寒莓？
別人也許不清楚，可顧桑家裡是中醫世家，自然對寒莓這種東西了如指掌。
寒莓是野果，也是一種中草藥，根葉可用於止血解毒，消腫止痛，難得的是果子酸甜可口，十分美味。
顧桑眼睛一亮，這東西莖葉可以晒乾做成藥粉，果子可以入酒或者直接食用，當真全身是寶！
眼下家底單薄，賣些寒莓抵過一陣也不是不可以！
見小豆丁三娃還在踮著腳費力地摘果子，顧桑接過他手裡的小籃子，將寒莓連葉帶果全都收入。
「大姐？」三娃看著她粗暴的採摘，疑惑道:「大姐怎麼連葉子也摘？」
三娃懵懂的樣子實在可愛，顧桑捏了捏他的小臉蛋，笑了笑:「因為都是寶貝，我們三娃慧眼識珠。」
三娃抿著唇笑了笑，臉上帶著幾分羞赧。
她蹲下來用大葉將果子包好:「三娃，四丫你們先把摘好的果子拿回去跟哥哥們分了，姐姐把剩下的果子摘了就回去。」
天快黑了，蟲蟻多，小孩子呆久了不好。
三娃四丫向來聽話，喜滋滋捧著野果回了家裡。
顧桑手疾眼快地將寒莓收入籃中，隨著寒莓生長的地方深入，顧桑也往裡走了幾步，被草木遮擋，這地界越發偏僻，忽然一陣幽風打在她身上。
顧桑一怔。
哪來的風？
她順著方才風吹的方向掃去，荒木叢里藏了道幽暗的光……
顧桑撿起樹枝撥開叢木，一個洞口漸漸出現再她的面前。
顧桑有些莫名的興奮，就像拆盲盒一樣，她也不知道山洞裡是什麼！
她想也不想往山洞裡走去。
山洞的岩壁並沒有那些蛇蟲，大約是一些驅蟲草藥生長的緣故，除了格外陰冷，與外界倒是沒什麼差別。
在山洞裡走了大約一刻鐘，光線漸漸明朗，顧桑從出口鑽出來，等她看到眼前的景象，顧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大約是山間一處隱蔽的盆地，溫度顯然比外頭要溫暖許多。
幾畝大小的荷塘，荷花凋謝了大半，荷葉卻依舊成片地來著，隱隱還能看見肥大的鯽魚和埋在汚泥里的蓮藕。
荷塘旁是一大片長著雜草的土地，打眼望去土壤十分肥沃，土地的邊緣是各式各樣的野果樹交錯生長在一起。
顧桑望著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激動。
分了家以後，顧桑一家沒有田地，始終是讓她有些不安的。
雖說田地能買，可她現下手裡頭又沒有銀錢，買地是天方夜譚！
可眼前這片荒田，若是能開墾出來，他們顧家也就有了土地了！
惦記著這樁事，顧桑只摘了些蓮藕，撈了只鯽魚便下了山。
然而沒想到，她一回到家中，幾個弟妹正圍在一起，幾人中央少年抿著唇，低頭一聲不吭地做著床……
見她回來，四丫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拉著她去看:「姐姐，容哥哥說給我們做一張大木床呢。」
李容聞言，頭都沒抬一下，給木床做著收尾工作。
不得不說，李容生的實在不錯，眉眼精緻俊美，只可惜眼底像是籠罩了層鬱氣，逼出了幾分陰沉與冷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