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李容其人
顧桑眨了眨眼忍不住想，這孩子要是笑一笑，是不是也得擲果盈車，開個水果店。
她看的太專註，以至於李容一做完床，就對上她的目光。
顧桑也才十歲，常年營養不良，身體瘦弱，可這雙帶笑的眼睛卻姣姣動人。
他平靜的眸底有一瞬的驚愕，想到那晚他把她拖出來時瘦小的身體，李容垂下眸，啞著嗓子朝屋裡喊李氏:「李嬸，床我做好了，我給您放到屋裡去。」
李氏聞言趕忙從茅草房走了出來，感激道:「容兒，這回嬸可多謝你了，不然我們連床都沒有。」
「應該的。」李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散落的頭髮落下一道陰影:「李嬸，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給你打灶台。」
茅草房實在太破舊，裡頭除了狹窄的方寸地，基本的起居用具都沒有。
就連灶台都要現砌！
他抬步就要走，卻被顧桑一把扯住衣角。
一回頭，顧桑笑眯眯地拎著條魚，晃了晃:「跑什麼，請你吃魚。」
一旁的幾個娃娃這才注意到顧桑除了帶了寒莓回來，還帶回來兩條魚和幾節蓮藕！
二娃眼睛頓時睜大，咽了咽口水:「姐姐，我們今晚吃魚呀！」
剩下的幾個奶糰子目光也直勾勾地盯著魚和蓮藕。
四丫小聲地問了句:「姐姐，魚是什麼味道呀？」
「魚很嫩，很鮮。」
顧桑說著，有些心酸。
在主院時，幾個孩子吃的最多的也不過米湯野果野菜。
顧家有什麼好吃好喝的，根本輪不上他們的份。
魚，他們根本沒吃過。
倒是李氏偷偷抹去眼角的眼淚，問道:「桑桑，你哪來的魚？」
災荒年景，別說魚了，就是粒麥子都是多少的渴望。
村裡河裡頭的魚蝦早就被摸光了！
「一會邊吃邊說。」
顧桑拾了柴火，遞給正準備告辭的李容，挑眉道:「三娃四丫，和你們李哥哥搭個柴火堆，我們煮蓮藕，烤魚肉吃。」
「容哥哥，搭柴火。」
李容聞言，沉默地撿了柴火搭在一起。
夜風有點涼。
破舊的茅草房前，柴火燒的很旺，兩條六七斤的鯽魚被烤得焦黃美味，蓮藕湯里加了野菜，更加鮮美。
顧桑邊說著今天的機遇，邊喝了口蓮藕湯。
大娃聽得一愣一愣，不敢相通道:「姐，真的有很多蓮藕和魚嗎？還有很多果子？」
顧桑點點頭:「是，明天我們一起去摘蓮藕和撈魚。」
「姐，那明天是不是又能吃魚了？」四丫小臉上掛著期待。
「四丫喜歡吃魚嗎？」
「喜歡！」小丫頭眼睛亮亮的:「烤魚是最好吃的東西啦！」
「那以後我們就天天吃！」顧桑說完又提到開墾荷塘旁荒地的事，李氏聽著不安起來。
「桑桑，這事要不要跟里長還有你爺說說，這山裡頭的東西畢竟不是我們的。」
李氏是本分人，心裡頭得了意外之財，當然不安。
不等顧桑開口，李容啞著嗓子解釋道:「李嬸，你放心，《楚律》有規定，無主荒山開採的田地自有。」
顧桑聽完，心裡也鬆了口氣。
古代關於田地山林的規定，她並不通曉，既然律法有規定，往後真被人發現也有個說法。
她想了想，叮囑幾個弟妹道:「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我們要保密，對外人一定不能提起，明白嗎？」
幾個小奶團齊刷刷點了點頭:「我們一定不告訴外人！」
「外人」李容聞言看了顧桑眼，很快收回目光。
這頓飯大概是自從顧桑爹走了以後，幾個孩子吃的最飽的一頓飯，烤魚和蓮藕湯吃的精光。
吃完飯，顧桑送李容離開，她看著李容欲言又止，眼珠子一轉狡猾地問:「烤魚好吃嗎？」
李容幽深的眸光一動，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顧桑笑眯眯:「那明天繼續來吃吧！」
她狡黠的眨了眨眼，像得逞的小狐狸:「不過你得幫我一起開荒。」
不怪她奸詐！
實在人手不夠。
她才是個十歲的娃，大娃他們更不必說。
不騙點可靠勞動力怎麼破！
李容對上她的目光，薄唇輕動，最終沒有拒絕。
送走李容后，幾個奶糰子洗漱上床睡了覺，顧桑把寒莓果葉莖分開，洗乾淨。
葉莖要晒乾了磨成粉，果子顧桑打算晒成果乾，當零嘴或者泡酒或者入葯。
留下一小部分給幾個弟妹甜甜嘴。
折騰到很晚，顧桑才睡下。
第二天。
顧桑將葉莖曬完，一家人吃完飯，準備上山，她剛出門，就看到李容背著筐婁和工具在門外等著。
顧桑看著他這身打扮，莫名覺得有些違和，眼底多了層笑意。
倒是四丫幾個和他十分親近，繞著李容嘰嘰喳喳地說笑。
顧桑帶著一家人進了洞，等到李氏和幾個弟妹看到荷塘和野果樹后，也忍不住興奮驚嘆起來。
「原先還以為是荒山，里長為了賣這汕山頭愁的不行，沒想到竟有這樣一番天地。」李氏感慨道。
顧桑沒打算白嫖，她笑了笑:「等咱們家有錢，我就把這山頭買下來！」
沖著荷塘加開墾后的良田，三十吊錢，鐵定不虧！
說完，顧桑安排著，一家人開始動起手來。
幾個孩子負責去打果樹撿果子，顧桑和李容負責除草開墾荒地，李氏則負責拔蓮藕和撈魚……
李氏和孩子們都是慣會吃苦的，幹活也利索。
顧桑頂著現代人的芯子雖然實踐不多，可賺錢的心十足！
李容更不必說。
顧桑割草時，一抬眼就能看見陰鬱孤僻的美少年面無表情地干著農活。
畫面相當喜感。
忙活了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時，顧桑才收了手，幾個娃娃倒是挺高興，野櫻桃、野葡萄、野杏堆滿了一小座山。
李氏也十分滿足，她摘了小半荷塘的蓮藕，撈了幾條肥魚。
只有顧桑已經累的有些麻木，她看著身邊面不改色的李容開始懷疑人生。
果子、蓮藕分別洗乾淨放進筐里搬進了天然儲藏室——山洞。
顧桑打算等晚上再和李氏來搞搬運，畢竟當著人實在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