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快走
他抱著夏顏躺在床上,被子凌亂地蓋住他的下身,露出他赤裸的上身,他呼吸淺淺,側著俊臉沉睡,宛如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神一般。
夏顏眨了眨眼,小鼻子輕輕動了動,隨後便皺起了眉。
血腥味好重,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夏顏吃力地起身,想將他的身子翻過去,好好查看一下,身下的男人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眼中不見剛睡醒的迷茫,而是出奇的清明。
「你......」夏顏聲音暗啞,原本映紅的嘴唇也因失血過多變得蒼白乾沽。
他怕不是一夜沒睡。
果然,阿城閉上了眼,將她重新拉入懷中,說道:「再陪我睡會,別亂動。」
夏顏不敢再動,只不過撲通一聲,外面的窗戶被破開,阿傑狼狽不堪地從外面滾了進來。
阿城瞬間警覺,匆匆穿好衣服,提劍去將阿傑扶起來。
阿傑氣喘吁吁道:「主子,快走,他們追來了!」
「這麼快?!」
阿城咬了咬唇,看向夏顏問道:「你現在可以走嗎?」
夏顏點點頭,經過昨晚的休息,她現在覺得好受不少,就算是運氣提功也沒問題。
阿城拉住她,帶著她從側門悄悄溜了出去,而阿傑則是在跟追來的人周旋。
兩人一路跑至郊外才停下,郊外的密林中,透著寂靜,抬頭仰望,陽光正透過樹葉間的林蔭照射下來,像繁星在空中閃爍,有些刺眼,卻十分晶瑩美麗,透著不可捉摸的靜謐。
照射下來的光影,若隱若現的左右悠揚地晃著,那躲在灌木后野兔,用膽怯的眼神張望著四周,不只是要出來覓食還是來附近欣賞著唯一一片嫩綠色的風景,從這頭的樹林往那頭望去,無盡的綠色又顯得有些空洞,還應是含-苞待放的嫩芽,卻被那彷彿刀刃般的風摧殘著慢慢地墜落在地。
夏顏和阿城的速度逐漸慢下來,兩人漫步在林間,薄霧繚繞、白紗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
樹木靜靜地站在蔚藍的天空下,張開雙臂,迎接陽光。陽光像一縷縷金色的細沙,穿過重重疊疊的枝葉照進來,斑斑駁駁地灑落在草地上。
夏顏邊走邊踢著地上的草,兩個人都是漫無目的。
草地上閃爍著晶瑩的露珠,散發著青草、鮮花和濕潤的泥土的芳香。
各種各樣數不清的小花競相鑽出泥土,白的、紅的、還有黃的,如繁星閃爍,讓林中的大地閃耀出五彩繽紛的活力。
在飄香的叢林中,夏顏吮吸著花草的芳香,享受著陽光的沐浴,陶醉在這如痴如醉的夢幻里。
兩個人之間並無言語,一前一後的走著,氣氛莫名的有些沉悶。
「你怎麼會在這啊?」
最終,夏顏打破了沉寂,不敢看阿城,語氣明顯能聽出心虛。
得到的自然是一聲冷笑:「你覺得我為什麼會在這?」
......看來這人在火氣頭上啊還。
夏顏默默的沒說話,反倒是阿城火氣更大了。
「你難道就不說些什麼嗎?」裡面的怒火不用夏顏仔細聽都能聽出來。
夏顏停住腳步,似乎是被阿城的語氣嚇住了,獃獃地看向了他,抿著唇不說話。
她欲言又止,臉憋得像塊紅布似的,嘴張了一下,終於沒有說出話來。睜著一雙大眼睛,眼中滿是無辜,眼眶中的淚水搖搖欲墜,下意識的抿住晶瑩飽滿的下唇,頓時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見她這幅樣子,阿城哪還有什麼脾氣呢?輕輕嘆了口氣,將她拉進了懷裡嘆息道:「你別哭啊,你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走呢?一個人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夏顏在他懷裡抬起頭,有些委屈道:「你不是不讓我走嗎?那我只能自己走了啊。」
阿城一時語塞,用手捧住她的臉,卻被她快速躲了過去。
一時間,兩人都愣在了原地。
即使夏顏躲的快,但阿城還是觸碰到了她的肌膚。
冷,極致的冷。
冷到如寒冰一般刺進了他骨子裡。
昨晚他以為只是夜深露重的原因,但今日她見了陽光,竟然甚至比昨日還要冷!
「你有事瞞著我。」阿城說出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夏顏打著哈哈,說道:「怎麼可能啊,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
阿城盯著她,看著他的眸子,深邃又深情,裡面滿滿都是對她的愛意。
不可忽視的愛意。
她開始渾身顫抖,眼帘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只見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顫抖的手拭去臉上的淚水......
但是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止不住。
她不敢哭出聲來,怕阿城聽見,緊接著,拭去淚水的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另一隻則不停的去抓衣角開始嗚咽,並再一次試圖用手掩蓋她的痛苦,她那不時的啜泣變成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
她的阿城啊......
她真的好怕失去他,她也好怕失去這裡的一切。
在現代,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有做不完的工作和永不止疲憊的奔波。
這裡的人讓她感受到了溫暖,第一次讓她有了牽挂,往事歷歷在目,她第一次和劉武幾個哥哥去捉魚,第一次給劉家帶來了好運,她永遠記得陽光下放聲大笑的劉武和手中拿著書的劉文。
蘇恬和劉善的笑容彷彿還在眼前,劉韜用扇子敲打的模樣好像昨天才看到過,這一切,最終都要消失了......
她還記得她遇見阿城的那一天。
人販子手下的小男孩渾身都是抽打的痕迹,有些傷口結了疤,有些是新的傷口,遍布全身。
不過雙眼卻是出奇的明亮,炯炯有神的眼睛下面長著一隻小巧玲瓏的嘴巴,一頭烏很黑濃密的細發那時亂臟髒的,活像個小叫花子,有點凸的額頭下有著兩條濃濃的劍眉,讓人一眼便移不開眼。
「顏顏,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好嗎?」阿城著急地靠前,夏顏卻不住地往後退,她的淚水不斷地往下掉,嗚咽聲再也控制不住。
她用一直發抖的雙手捂住眼睛,過了好半天,才緩緩地慢慢地移開,她覺得,一秒鐘如度過了整個春夏秋冬一樣。
一連串又一連串的淚水從她悲傷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來,她沒有一點兒的哭聲,只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強烈的感情如泰山壓頂般地向她襲來,她的手腳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臟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銳的刀直刺進她的心裡,五臟六腑都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