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虛幻體
反觀整個人類的疾病史,除去時不時出現的新病原體,當下帶給人類痛苦的幾乎都是基因區域所造成的原發性疾病。國立科學院在很久前就在報刊上報道過這一點,但遺憾的是,我們依舊對這樣的病痛毫無辦法。
目前所謂的干預治療,說白的就是等死的一種手段罷了。
回望歷史,數千年來,人類一直在不斷地改造自然界。其對自然界的影響甚至超過以往存在過的任何物種。在最新的一期地質報告中,領域內的地質未人戲謔的稱目前的狀態為:人類世。
作為準生命未人,他當然清楚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在這個漫長的進程中,生命遵循著生物學的原理,從而逐漸演變,伴隨產生的遺傳突變也在某種程度上,造就了更加具備生存、繁衍乃至競爭的個體。
事實上,就算放到現在,人類也一直沒有脫離被自然界演化塑造的命運。但是演化需要的原材料,也就是,DNA(脫氧核糖核酸)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仍然是自發產生的,人類的意志幾乎干涉不到它們。
在自己的領域報告中,他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人類改造自然的能力其實是相當有限的。林轍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斷定:醫學的發展已經無法滿足病人更為渴望的期盼了。
但現在似乎出現了一些反轉。
「真的存在著不會患病的全息模式嗎?」
他坐在一樓的窗口大廳等待著叫號。就在他離開病房的那一刻,波段凌看起來還是有些悲傷,所以乾脆讓她坐在潔白的床鋪上平復一下情緒。目前,他正在辦理出院手續,在徵得醫院的同意后,便在藥房取了一些所謂的潑尼松激素片。
或許你也察覺倒了,等死的手段同樣也落在了林轍的身上。
這讓他想起怪胎秀明星大象人的故事,長相畸形的他每天只能靠著在電視節目上作秀過活。沒人理解在熄燈的那一刻,他內心深處對生命有多恐懼。
「真可恨。」他逐漸可以與這些有著悲慘遭遇的個體產生共鳴了。他不清楚改變人類遺傳物質是否越過人倫道德的邊界。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不對基因細胞系進行編輯來緩解人類的痛苦,才是違背病患期望的。
事到如今,為了突破人類的界限,他願意邁步這一步。就算那裡布滿了危險,他也要履行自己作為生命未人的職責。
「297號林轍先生。」窗口叫到了他的號碼。
「在。」他趕忙跑了上去。
……
用過午餐的劉伯正躺在床上觀看著午間新聞,波段凌還是有些難過。她說不出為什麼,明明這是她期望發生的事情,但是當它變成現實的時候,又讓她的內心感到異常的堵塞。
那個男孩義無反顧的身影將她原本構築的防線打了個措手不及。
很快,他從窗口完成了出院手續的辦理,此刻的懷裡正抱著EasyLifeSniper,明眸在視線中對視著,像是個還未玩夠的電玩少年,但又可以將她人的事情輕而易舉地放在首要的位置。
「我們走吧。」在對著這個白色床單來回檢查,確認沒有落下物品后,便看向痴痴發獃地波段凌說道。
她無動於衷,顯得有些愧疚。
「現在你再跟我坦言,以上所述的都是騙局的話,可能已經來不及了。」他蹲了下來,盯著她烏黑的眼睛欣賞了起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CRISPR全稱為Clusteredregrlyinterspedshortpalindrrepeats,這項技術可以將生物體的基因組變得像文本一樣可以被編輯。只要合理的利用它,它甚至可以達到插入、篡改、刪除基因組等效果。」說出這些專業術語的同時,她的眼眶不知不覺也紅了起來,隨即用手臂遮住了原本對視的視線。
波段凌可沒有說謊,生物學家早就利用CRISPR技術製造出一種增強版的獵犬,他們改良了獵犬中參與控制肌肉形成的鹼基對,讓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更加容易獲得強壯的體格,就好像特化版的施瓦辛格一樣。
「那你哭什麼?我不會死的。在未來的某一刻,我一定會大放光彩的。請你放她一萬個心。」
帶著些許沙啞的哭腔,她嗚嗚地回應道:「為什麼你只聽了我的片面之詞就這麼義無反顧地想要幫我。」
「什麼叫片面之詞,這不是生死攸關嗎?」樓轍一把拽住波段凌的手腕,既然她也已經知道自己叫樓轍,他也沒有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重新從住院大樓走出來的時候,先前的恐懼已經蕩然無存了。現在他知道這是自己所謂的第二次生命,這次自己的肩膀上捆上了死亡的炸藥包,在呼吸到嶄新空氣的那一刻起,便開始為他在這美好的世界里啟動了倒計時。
「你需要回去準備行李嗎?」
「不需要,我什麼都不用準備。」
「那你可真方便呀,我小時候刷牙的時候,總在想人類要是可以吃上一頓飽一個月就好了。現在可被你實現了。」
「那也不好,不能品嘗到這個世界各種各樣的美食。如果你體驗過的話,還是會習慣擁有軀體的狀態的。」
站台上的計程車排成長隊,要回到自己的住所的話,需要大概四鐘的時間,如果坐地鐵就更久了。現在自己的腰部無法使勁,行李全在波段凌的手頭上。
「我們叫台計程車吧,我回去收拾一下,然後就出發。」
波段凌點了點頭。
在通過山體的隧道后,計程車開始行使在平穩的馬路上。
衝破黑暗的那一刻,光又再次透入了車窗,波段凌沒有看向自己,從上車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盯著不斷後移的外部風景。
心事重重的樣子讓樓轍感到有些苦悶,纏繞在身體的安全帶伴隨著身體的滑落,將他勒在了座位的邊緣。他原本還有很多問題想問的,但現在看起來不太好開口。如果硬是要打破這份僵局的話,他有預感自己會搞砸。為了避免這樣的狀況發生,他索性也不說話。
說到底,樓轍的內心都有些熱血沸騰了。如果生命可以有一些獨一無二的經歷的話,那也不枉人間此行。況且,倘若能在這場旅途中治癒自己的腎病的話,那麼便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裡,他便有了更多面對未來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