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天決前章
這一日,距離魔界萬眾期待多年的「萬魔一尊,競魔天決」無比接近。
不知隱匿於地下何處的黃土窟內,有六座看不清模樣的巍峨石像突然一齊流下了綠色的血淚,血淚滴淌在泥土中漸漸匯聚成流,朝著不遠處的一口神秘黑池內緩緩墜入……
凄風原上凄風嘯,嗚咽聲調猶低啜。
痴人不辨風鈴語,徒剩痴夢伴枕眠。
「天意難違,天道難違,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風鈴聲不再清脆,風中的聲音是如此哀傷。
絕夢雪嶺之上,在一片白梅簇擁的花海里,有一襲白衣輕似夢,也有一片痴心沉如魘。
「互相侵吞的意識,在一張網內逐漸收攏,你當真以為自己能使這傾斜的天平重歸中正?」
辰星永晝,蕭白夜已仰天而立了將近七個時辰,然而在這七個時辰里,他只是重複著一句話:「九星連珠,末劫了!」
藏龍古澗,孽龍罪己此刻正瘋狂地撕扯著罪身上的囚鎖,懺罪的龍吟也轉變成為歇斯底里的龍泣。
煞魂魔母站在罪己身前,她的面上雖然戴著毗濕奴神印,但從她的哀嘆聲中也能明顯感受到她的神情。
然而哀嘆過後,她的聲音卻是無比堅定:「龍祖,請相信你的衣缽,為了阻止八皇臨世,我們將不惜以命相搏!」
青雩魔宮的雄鷹大殿上,此刻只余瀰漫的塵煙以及孤獨的鬼雄鐵棺。
「百年期許深似海,血緣親恩重如山,回報這刻骨深恩的時候,到了!」
封絕密所封藏的,究竟是何種絕密?
旋鯊闕,死臨淵內的虛無空間里燃燒著一朵異常鮮艷的火蓮花。
「煝烵,你曾說當火劫蔓延十日,便是你我重逢之時,我知道你所說的重逢絕不是指黃泉,而是在祝融一脈重登魔界頂峰的至高無上之地,我們離相聚,不遠了!」
火蓮脫離了幽閉的蟄伏狀態,開始逐漸綻放。
而在赤火島另一邊的無念涯前,耿煦背負雙手,一雙冷眼凝視著眼前這片毫無波瀾的妖海。
無風,只因一旦有了風,塵便飛了。
無念,只因一旦起了念,心便亂了。
然而吳婉瑜的突然出現,讓風也來了,念也起了。
「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吾在聞聽海水中齒輪的聲響。」
「莫名其妙,這海中平靜的連一條魚都沒有!」
「汝靜下心聆聽,海水裡那大小不一,齒數各異的齒輪,每一個都在不停的運轉,每一個都是如此的精確,多一個,少一個,機器都無法正常行進。」
「你指的……莫非是天道?」
「萬物皆有數,汝見過的每一個人,聽到的每一件事,腦海里閃過的每一個念頭,都不是偶然。」
「這麼說的話,你奪舍天殤的軀體,也不是偶然的了?」
「當然,一切皆是定數,就如同接下來的魔皇競決……」
「難得見你如此沉重,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
「吾不會食言,雖然吾知道……汝之初衷!」
「你……」
冷夜,寥落幾點寒星。
妖狼海邊,耿煦仰卧在淺灘上,回望著自己的過去。
有腳步聲,輕盈,矯捷。
有心跳聲,砰砰,咚咚。
「汝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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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只知道,今夜的風帶著梔子花香。」
「黑煤球,你少裝神秘了!」
「感謝汝!」
「感謝什麼,你這個人真的是非常的無厘頭呢!」
「汝的到來,讓吾意識到自己此刻還活著。」
「哈哈,雖然你的軀殼僵硬無比,但是你的靈魂卻很有趣!」
「汝也是一樣,面具雖是千變萬化,面具下的容顏卻一如初見!」
「你可知道,你和楊玉穹最大的差別是什麼嗎?」
「願聞其詳。」
「你比他更加清楚,此刻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哈,汝可知道,汝同吾妻玉飛凰最大的差別為何?」
「洗耳恭聽!」
「汝較她更像是一顆大白菜!」
「居然膽敢戲弄本仙子,黑煤球,你找死啊!」
這一夜,無疑是耿煦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而同樣的夜,在位於渾冥谷的金莽神犄總殿無明瘴界內,又有著另一番不同氣象。
這一片漆黑,這一片死寂,在一陣帶著血味的腥風瀰漫開來之際,徹底坍塌!
「都到齊了嗎?」
一個沙啞而威嚴的聲音竟將遍布周遭的瘴氣生生引燃了,如同煙花一般的異火將無明瘴界映染得無比凄艷,以至於在場群魔本不算猙獰可怖的面頰詭異地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凶貌!
聲音的源頭來自於一隻頭頂生獨角,面門帶血痕的粗獷魔人,此魔手中握著一柄赤金色的無鞘巨劍,此劍自柄至鋒皆被兩隻人首蛇身的始靈所纏繞,陰陽二氣於雌雄始靈首尾之間循環流轉,無形劍氣壓迫的在場群魔動彈不得。
這隻獨角魔便是金莽神犄的殿主,也是魔界最接近無敵的神話——赭殘荒!
這柄赤金巨劍便是傳說由希旦骨血精神造就而成的「神州八大法器」之一的「滌血盤神劍」!
赭殘荒用一雙綠瞳冷冷掃過在場群魔,接著他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殘酷的笑意,他以渾厚而沙啞的聲音道:「既然都到齊了,那我就長話短說,在接下來的競魔天決中,各位務必要保住元氣,盡量避免無必要的廝殺損耗,我不想在登頂魔皇寶座后,看到一群殘兵敗將!」
不遠處的赫天弓魔首先附和道:「誰若是敢忤逆魔皇旨意,雪仇飲恨,必予擊殺!」
群魔無聲,只因沉默便是最有力的答覆!
「掣電,你有疑慮嗎?」赭殘荒的淺綠魔瞳看向了遠處角落的一個俊逸少年。
「掣電他還不懂事,魔皇切莫當真!」在少年旁邊,被黑雷籠罩著身體的玄雷急切解釋道。
「玄雷,你多慮了,我只是想聽聽掣電的疑慮。」赭殘荒淡淡道。
少年向前走了一步,他不卑不亢道:「殿主,我只是疑惑,面對勢均力敵的對手,如何才能保留元氣?」
「掣電,夠了!」一旁的玄雷厲聲喝阻道。
「問得好,我就是欣賞掣電敢於直言的個性,玄雷你以後不要再框著他了!」赭殘荒將目光移在了玄雷身上。
「屬下不敢……」玄雷沉聲低語道。
「如果說,在競魔天決比試的過程中,我們的對手比我們強很多或者弱很多,那我們還有沒有必要認真打下去?」赭殘荒的笑聲充滿了狡黠。
「可我們並不能決定對手是誰!」掣電繼續追問道。
「對手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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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是誰!」赭殘荒意味深長道。
「莫非……」一旁的赫天弓魔靈光一閃,脫口道。
「噓,講出來就無趣了,劍帝,我聽說劍鬼挑戰劍邪失敗了,你有何感想?」赭殘荒突然將目光移向了自己身側的一位白髮紅眸,充斥著帝王霸氣的冷沉劍者身上。
此魔便是魔界六劍中最有希望擊敗劍魔的巔峰劍者——劍帝·敗天狂!
「我沒有感想。」劍帝傲然道。
「哦?除了劍魔,你似乎對任何劍者都不上心啊!」赭殘荒笑嘆道。
「你該明白,魔界六劍對我而言只是屈辱,九頭魔界如今只有兩把劍,然而很快,便只剩下一把帝王之劍!」劍帝狂傲依舊道。
「很好,敗天狂還是那個敗天狂,就不知道楊玉穹還是不是曾經那個楊玉穹了!」
赭殘荒將一隻遍布鱗甲的龐大手掌拍在了劍帝的肩上,整個渾冥谷如同地震一般劇顫不已,然而劍帝的表情卻仿似渾然未覺,他同樣將手搭在了赭殘荒的肩上,大地的震動便也隨之消失。
一旁的赫天弓魔見狀,不禁讚歎道:「不愧是劍中帝王,能受下魔皇的旋宇逆炁訣而不折,我對你擊敗劍魔的信心,更勝以往了!」
劍帝一邊將手從赭殘荒肩上取下,一邊將頭轉向赫天弓魔沉聲道:「赫天,你也認為劍魔會至血雷穹赴此戰約?」
赫天弓魔額間金目微張,他出神半晌后,緩緩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這是四殿最後的決戰,妄想維繫四殿平衡的他,必然會來的!」赭殘荒既囂張又殘酷地笑道。
「既然我們都有一致的判定,那麼這一次,就讓我親手了結魔界六劍這令人蒙羞的並列齊名!」劍帝霸言道,兩道紅芒自他眸間閃過。
「我絕對相信你有這個能力,這些明面上的恩怨,就在明面上解決,至於暗處就拜託你了,天關無赦!」赭殘荒一邊說,一邊看向了異火不能照亮之盡處。
無明瘴界的曲折幽深,註定了光明下的黑暗滋生,隱藏在黑暗裡的魔,在異火的映照下,僅能看到一隻若有似無的影,而這隻影,正是赭殘荒口中的天關無赦。
「紙上的名,慘死的鬼,從你動念的一刻,便已註定。」埋藏於黑暗中的天關無赦發出了令人肉跳心驚的恐怖聲音。
「很好,你們都不愧是我金莽神犄的頂尖戰將,稱霸魔界與神陸的曠世功業,指日可待也!」赭殘荒不禁欣慰道。
「魔皇,還有一件怪事需要向你稟報。」赫天弓魔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略帶憂患道。
「怪事?」赭殘荒訝異道。
「是關於不醉生……」
「他此刻應該還在神陸與那尾災龍纏鬥吧!」
「據神陸的線人回報,不醉生已經許久未曾出現在大眾的視野里了。」
「你的意思是他不在神陸?」
「我用第三眼搜尋過他的氣息,結果居然發現他的氣息停留在魔界……」
「不可能,他回魔界也會先來見我,況且他若當真回來了,誰又能纏住那尾災龍,我們在神陸的駐軍豈能平安無事?」
「所以我才覺得此事甚怪!」
「這或許是他為對抗那尾災龍所使的障眼法也說不定。」
「也有可能……」
「暫時不用顧慮神陸那邊,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覆滅其餘三殿!」
赭殘荒沙啞的聲音,撕裂了整個九頭魔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