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外婆的擔憂

雖然休假，舒佳卻比上班的時間還要忙。她沒辦法讓自己這麼閑著，必須每天出去，去Safe的寓所，去LIFE98，去Safe可能出現的每個地方。這段時間，舒佳一直覺得自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只會行走，沒有情感。這段時間，她終於弄清楚了一件事情——自己是怎樣深愛著Safe的，她後悔自己以前因為少女的矜持錯過了許多機會，她越來越覺得Safe對她的重要性，她不想失去他，她要在Safe出現的第一時間看到她。因此，每天出門前，她總要精心打扮，絕不讓自己有一點點憔悴。

舒佳的外婆梅香瑩是新中國第一代電台主持，她的聲音陪伴了幾代人度過了很多難忘歲月。現在，雖然退休了，但在播音的圈子裡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梅香瑩出生在舊上海的一個大家族裡，骨子裡始終透出一種高貴的氣質，也因為這個原因，她始終沒有離開過上海。她熱愛這塊土地，感覺自己生命的每一瞬都與這裡有著千絲萬縷的、不可扯斷的關係。

梅香瑩最大的心愿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接下手中的話筒，將自己鍾愛的事業傳承下去。但是，事與願違，她的兩個兒子都做了與文藝無關的事業，她唯一的女兒不僅沒有繼承她的事業，還放棄了上海隻身奔赴北京組建自己的小家庭，那可是她打小就精心栽培的一顆好苗，只可惜，在這個女兒的眼中愛情大於一切。沒辦法，她只能將自己的心愿寄托在孫輩身上。

還好，舒佳不僅繼承了母親漂亮的外表，還繼承了梅香瑩柔美的嗓音。

在舒佳很小的時候，梅香瑩就與舒佳的父母做好了約定——舒佳將來一定要傳承自己的事業，做一名優秀的電台主持。這不僅僅是自己的心愿，也是舒佳父母償還當年對梅香瑩虧欠的最好方式。

在舒佳身上，梅香瑩所傾注的情感與努力絕不亞於舒佳的父母。對舒佳的培養打小就開始了，起初她一再堅持親自帶養外孫女，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邊，以便於實施自己的培養計劃，直到小舒佳面臨入學的年齡。在和女兒一次頗為激烈的爭辯后，她終於妥協了，她很清楚一個孩子沒有父母的陪伴會塑造成一種什麼樣的性格，她不希望自己親手培養的人才將來在性格上出現問題。她愛舒佳，真心希望她能健康的成長。

於是，舒佳回到了北京，回到了父母的身邊。

不過，梅香瑩的熏陶和教育很有作用，也可能是舒佳與生俱來的天分。打小兒，她就以播音為特長，成為各個學生時期的跳板，可以說，憑藉著這一條件，她的學生時代十分順暢，無論小學、中學、大學，她都能進入最好的學校，接受到最好的教育。

梅香瑩就像是舒佳的護身符，時刻予以呵護。對於舒佳，有時候，梅香瑩像是一位慈母，予以無限的憐愛；有時候，梅香瑩又像是一位嚴師，予以嚴厲的指責。舒佳和梅香瑩的關係勝於和母親的關係，梅香瑩和舒佳的關係也勝於和女兒的關係。正因為這樣，舒佳在畢業后毅然放棄了進入北京台的機會，回到上海，陪伴在梅香瑩的身邊。

為了讓舒佳有一個很好的發展，梅香瑩第一次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找到自己當年的弟子——倪世強，如今的倪台長。梅香瑩雖然退休了，可她依舊十分關注整個行業的發展情況。她很喜歡倪台長的頻率，喜歡他們非商業化的運作方式，特別喜歡《Sha

ghai向北》這個節目，喜歡向北的主持風格——沉穩、幹練、不乏智慧。她希望自己的外孫女可以加入這個節目團隊，這樣舒佳的事業道路就會容易很多。

另外，聽倪世強的介紹，梅香瑩還有一個小私心，她一直希望舒佳將來能找一個志同道合的伴侶，而一直單身的向北正好是一位極佳的人選。

不過，梅香瑩棋差一招，舒佳在愛情的問題上沒能順自己的意，她有了自己的選擇。舒佳很少與梅香瑩交流感情的事情，她始終覺得自己和梅香瑩之間還是有一定的代溝。儘管，她們有時候關係好得像朋友，可有些事情她還是沒辦法向梅香瑩敞開心扉。

舒佳只是在一些適當的時候零星的向梅香瑩提過一些有關於Safe的事情，起初這並不能引起梅香瑩的關注，時間長了，梅香瑩從這些零星之中歸結出了一些預見的東西。在她看來，這個Safe並不適合舒佳，而向北才應該是舒佳的最終選擇。但是，作為一個長輩，她已經掌握了舒佳的事業命運，不可以再去過多干涉她的愛情命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又不得不經常向倪世強探聽一些關於舒佳或是向北的情況，她始終相信這兩個人還是有機會走到一起的。

最近，她又從倪世強那裡聽到了關於Safe的事情，她很擔心舒佳，特別是這段時間，她發現舒佳雖然休假，可是每天都會很早出去，很晚才會回來。每天出門前都會精心打扮，看上去都是那麼的美麗、動人，但是，這種美麗中卻看不到快樂，讓她很是擔憂。特別是每晚舒佳回來的時候，總是顯得很累、很憔悴，原來靈動的雙目顯得十分獃滯，讓她很是心痛。她決定，是時候和舒佳好好談談了。

「佳佳，怎麼又回來的這麼晚呀？」

「……」這段時間舒佳很怕梅香瑩跟自己談話，她知道梅香瑩會在三言兩語間就把自己看穿，她不願梅香瑩為自己擔心，可是更不情願在外婆面前裸露自己的傷口。她想逃避這種情況，想借用沉默結束梅香瑩對自己的談話。

「怎麼啦？你最近看上去很累。」

「是嗎？」舒佳苦笑了一下，她知道無法逃避了，於是，就走到梅香瑩鄰近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不想和外婆談談嗎？』

「我……」

「傻孩子！和外婆還有什麼不能談的嗎？」這句話像是一道催淚劑，從小到大，只要舒佳遇到不開心的事，梅香瑩都會用這句話解開她的心結，總能讓她的眼淚一瀉千里，情感的閘門也會就此打開。

「外婆……」情感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很難關住，此刻，面對深愛自己的外婆，舒佳再也忍受不住了，像個受委屈的孩子，一下側過身子將頭撲在了梅香瑩的懷裡，眼淚開始止不住了。「Safe不見了……」

梅香瑩一下子愣住了，這個消息幾天前就從倪世強那兒聽到了，只是，她沒想到這個消息對舒佳的影響會如此之大，一時間，她竟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眼前的舒佳。

「孩子！有些東西是註定的，你要學會接受的呀！」

「不，我不相信，我和他才剛開始。外婆，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也是愛我的。」

「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這種感覺是錯誤的呢……」

「不會的！不會的！Safe是愛我的！」

「外婆對這個Safe不是很了解，不過，外婆是過來人，外婆只想告訴你一句：有些東西真的是註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躲也躲不過去。」

對於舒佳的反應，梅香瑩外婆感覺十分心痛，但這是關乎感情的事，她很清楚，此時的舒佳不會聽見任何人的建議，她的性格簡直同自己的女兒如出一轍。當年，女兒和舒佳一樣因為一個男人和自己大吵一架，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心愿，決然的去了北京。她很後悔當年不應該和女兒吵，那樣的話，或許女兒現在還在自己的身邊。現在，像是舊事重演，一切又重新回到面前，她需要冷靜，她不想再失去這個外孫女。她決定放棄對舒佳的說教，用周旋的方式在時間的流逝中讓舒佳去淡忘，儘管這期間，外孫女可能會很傷心，可這一切應該都是暫時的。

「佳佳，跟外婆說說這個Safe吧！」她很想知道這個Safe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施展了什麼魅力才讓她的寶貝佳佳變得如此神魂顛倒。

「我也說不清楚，只是一種感覺，覺得他就是我想找的白馬王子。」

梅香瑩的心又是一陣痛，她沒想到，在愛情面前，舒佳竟然如此單純，只是憑感覺去愛一個人，這……太危險了。不行，她要制止，不能任由舒佳這樣下去。可是，適才的理智很快又戰勝了她的這一想法，她還是怕失去這個外孫女。

「那……你應該知道你喜歡他身上最突出的哪點吧？」

「突出的哪點？」舒佳喃喃地重複著梅香瑩的話，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他的才華！」說到這點兒，她的目光開始充滿了靈氣，整個人也開始為之一振，頭也自然地從梅香瑩的懷抱里擺脫出來，「外婆，您知道嗎？他笑起來很好看，整個人的感覺很陽光，即使在陰雨天里，您也會覺得很溫暖、很幸福。他很有才華，會做詩、會彈鋼琴、會彈吉它、會畫畫，還會燒一手好菜。他很幽默，可以在三言兩語間讓你發笑，笑到不能自禁。和他在一起，你可以忘了煩惱，可以很快樂，可以有很多很多想說的話……」

舒佳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的光芒不斷變換，讓梅香瑩感到十分害怕，舒佳越是將Safe描繪的接近完美，梅香瑩越是擔心。她很清楚眼前這個單純的少女已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Safe，而這個時候，任何一種反對的聲音都會刺激她，成為她抗拒的最好理由。

舒佳是執著的，而且，梅香瑩相信她會執著到底。梅香瑩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祈禱，希望外孫女不要因此受到傷害，畢竟這是她的初戀。

「外婆，您說Safe會回來嗎？」舒佳突然發問，讓梅香瑩的心又是一揪，她所接觸到的目光居然是那樣的凄迷、無助。

「會的！孩子！我的好孩子！他會回來的！」她再次攬過舒佳的身子，想將自己所有可能給予的愛全部給到舒佳，這也是目前她唯一可以為外孫女做的事情。

「真的嗎？」舒佳的表情開始舒展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