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童年的紙飛機，現在終於飛回……

「必拿下好吧！」

小霸王的萬丈豪情在大廳里張揚，蕩氣迴腸。

聞言，一直不聲不響，坐在最邊上的路淺衣以手扶額，一陣無奈。

這熟悉的感覺，真的好羞恥啊……

路大驕側過身子，跑到蘇貴英耳旁說著悄悄話：

「完蛋，蘇貴英，這必然是你親兒子無疑了，自大成這樣……」

「哎呦呦，路大驕，你名字起到你兒子身上了還能怪我咯？我兒子自信傲慢我還高興呢！」

蘇貴英隨手叉腰，得意地昂著頭，無比驕傲。

看了眼日常無視自己的乖女兒路淺衣，還有尾巴都快要翹上天的路奢，以及無論兒女幹啥都全力支持，唯恐天下不亂的蘇貴英……

「壞了，這個家，我成累贅了……」

路大驕心間似有低喃想起，不由鬱鬱寡歡，寂寞不已。

「唉……」

他輕嘆著。

「我去取些飯後水果來，你們娘仨且坐在此處，不要走動……」

路奢回過神來，就瞧見他穿一身富態的睡袍，精神抖擻地晃到了門邊。

那雄壯的身軀，竟顯出落寞的樣子。

這時候路奢瞧見他的背影，憶起他的話語，嘴角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

「爸——」

他遙遙地喊：

「水果多來點！我還沒飽！」

……*……

飯後，路奢吃著花花綠綠的水果拼盤，手裡的平板上是路大驕讓秘術遣了十幾個文員精心編寫的『論十年之變化』。

他今天起了個大早，想來就是去取這東西。

竟是路奢錯怪了他……

一旁路大驕還在喋喋不休地說些什麼。

「哎呀奢兒啊你的學籍我已經重新激活了，回頭就可以去上學了……」

路奢理所當然地嗯了聲，接著回一句：

「他這裡寫的這句『專註精品三花豬十年之養殖經驗總結』有點兒意思，不過我用不著。」

「額……」路大驕面色一窘，解釋著說，「這傢伙養豬養魔怔了，我回頭就給他開小灶，明明都說了要社會各界的變化……」

「嗯，」路奢點點頭，隨口說，「爸你不用這麼擔心我，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我很快就會掌握，倒是你……」

說著，他瞧了瞧路大驕手指上的熏黃：

「你之前不抽煙的吧，媽比之前脾氣大了不少，恐怕這東西沾了不少光吧？」

「額……該戒了，是該戒了，你回來了，我也就不抽了……」

路大驕定定的看了眼正在快速瀏覽文檔的兒子，真沒想到有一天，能從那個無法無天的小混蛋嘴裡聽到一句關心的話來。

恍然間竟真的有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

「兒子啊……」

路大驕想起了什麼似的，喊了聲。

「嗯？」

將平板扣在桌面，正從路大驕襯衣口袋抽走香煙和火機的路奢回應了聲：

「您可別感動，一會兒我還要叫老媽逼著你去健身房減減小肚子呢，到時候您老手下留情別抽我就成。」

「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

路大驕笑了聲，上上下下又瞧了路奢好些眼。

竟是越瞧越順眼。

要知道，十年前，這一天到晚蹬鼻子上臉的小王八蛋可是把他折騰地夠嗆。

他沒日沒夜地盼著把路奢給塞到大學里，最好幾個月才見一回。

可從警署和醫院那兒得來的消息上，分明寫著他就是十年前的路奢，分毫無差。

歲月的確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迹。

這孩子突然長大了，懂事了……

他這做父親的，反而捨不得了。

父子倆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無話的時候，偌大的客廳里就只剩下路奢手指滑動檔案的輕微聲響。

屋外是沙沙的細雨，小的正適合漫步，很久都淋不濕衣裳。

『爸！這暑假我得去蹦一次極！』

『爸，城裡有一場去亞馬遜叢林的冒險組隊，我想去報個名！』

『爸！我想……』

無聊的時候，路大驕就想想路奢丟了之後，他日記里記下的，關於和兒子的所有對話。

他路大驕當過兵，早早退役后就回村殺豬，後來開了養豬廠……

他是個粗人，但他從沒讓路奢干過那些又臟又累的活計。

『奢兒是個出息人，出人頭地是早晚的。』

所以在他的悉心培養下，加上魚風致暫住兩年的耳濡目染，路奢活潑，機敏，待人處事也相當嫻熟。

嗯，是個靠譜的成年男性了！

……

不過，這次路奢回來，總讓路大驕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雖然不知從何說起，但是……

路大驕又一次將路奢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額發散亂，坐姿慵懶，穿著得體的真絲睡袍，隨手翻動著筆記本上的文檔。

好怪啊……

再看一眼。

路大驕湊近了些，好傢夥，這小混蛋還開的模擬書頁模式，真就跟個儒雅隨和的大文人似的！

至此，路大驕終於看出哪裡不對勁來了。

靜，太靜了。

那股子掀翻天的活潑勁兒呢？

咱老路家可不興出魚風致那種儒雅隨和的大軟包啊，必須得是我路大驕這種豪情萬丈的真爺們才行！

路大驕想著，心裡下了決定。

不行，我不能讓奢兒擱家呆著了，得讓他出去野去！

「咳咳！」

假裝自己是猶豫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路大驕一步三晃地走到路奢跟前，狀若隨意道：

「奢兒啊，坐在家裡多悶吶，不想出去玩會兒嗎？」

路奢抬頭瞥了他一眼，怒了努嘴，眼神里全是嫌棄：

「玩兒夠了，我現在只想多了解些現代東西，夕眠還等著我去解開心結呢。」

路奢的話里已經有了「眾愛卿無事退朝」的意思了。

但路大驕還是覺得不能壓抑孩子的天性，見他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只得偷偷俯身到他耳邊：

「奢兒啊，你小時候那幾個關係好的玩伴，就海濤、猴子還有那個帥子啊，都在咱公司工作呢，沒事兒你去看看。」

「……」

聞言，路奢抬起頭，饒有深意地看了圖不軌的路大驕一眼。

老路啊老路，真沒想到你還會打這種牌。

腦海里冷不防閃過幾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蠢小孩兒滿世界跑的模樣。

童年的紙飛機啊……

路奢點點頭，如他所願的，將平板扣在了桌面上。

「好。」

就見他隨手對著空氣打了幾招太極，一句廢話也沒多說。

「走吧。」

……*……

九點三刻，新滬。

太子奢集團有限公司。

「牛啊老路！」

下了商務車，抬頭望著眼前這座一眼望不到頂的商務大廈，路奢忍不住發出了讚歎。

「嘿嘿，厲害吧！」

路大驕得意得叉腰，愣了愣，又覺得這個姿勢不太霸氣。

於是連忙改為昂首挺胸，面對著眼前的摩天大廈，豪情萬丈地張開懷抱，朗聲笑道：

「哈哈哈，以後啊……

「這些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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