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還記得家是唯一的城堡
「所以說您這除了資助魚叔叔外，真就一無是處，只有殘留的軀殼？」
路奢饒有興緻地問。
「啊，啊這……」
這樣扎心的懟懟，路大驕已經十年不曾感受到了，第一反應居然是鬆了口氣，心裡舒坦了不少。
他看了眼自家的大孝子，又好氣又好笑，沒忍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就神神秘秘地從兜里掏出來一張卡片。
「喏，看看這張名片……」
路大驕使出了最後的波紋。
「這是……」
路奢伸手接過，看著上邊的燙金大字，禁不住念了出來：
「西滬太子奢養殖集團有限公司？」
「對！從小小的西滬庍河村養豬場開始，你偉大的父王，我！為你打造了一座養殖業帝國！
不謙虛地說，這大半個新滬，吃得都是咱老路家的雞豬牛羊！
雖然得先感謝下你魚叔叔，不過你老爸我的雄才偉略也不得不提！
接下來，我將花費十到十五分鐘的時間，簡單介紹一下在打造公司的過程中，你偉大的父王我所發揮的巨大作……」
路大驕喋喋不休地傳銷式輸出自己的偉大功績；
而後在路奢不敢苟同的目光中節節敗退；
並在最後被迫選擇了轉移話題：
「對啦，說到你魚叔叔，就不得不提他家寶貝閨女了，就小時候纏著你陪她玩的小魚兒……
如今她也跟咱家淺淺差不多大了，你魚叔叔把她送去了那啥指甲蓋兒大學……」
「所以說……有沒有可能是芝加哥？」
路奢隨口補了句。
「哦哦，芝加哥大學，這妮子已經坐上飛機飛到國外了……
哎呀，要是她還在國內的話，知道你回來了，指不定多高興。」
「嘖，小魚兒……哦，慕微啊。」
魚慕微——路奢想起來了，這個曾在他家養豬產住過兩年的姑娘。
記憶里的她才七八歲，比淺淺還小一歲，因為身患阿斯伯格綜合征，連跟人說話都不利索，經常被人欺負。
於是路奢便秉持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信條，以魚慕微「親哥哥」的身份，單方面對那群欺負她的混蛋進行了濃（慘）情（無）蜜（人）意（道）的物理教誨。
——不過說到底，路奢印象里的魚慕微也不過是師父家的小妹妹罷了，當時她還太小，路奢性子又太野，一天天地根本不著家，跟她相處的時間算不得長。
至於路大驕和魚風致口中的粘著他，估計就是這丫頭可憐兮兮沒人玩兒，再加上愛屋及烏了，對自己這個「爸爸的英明神武大徒弟」天生親近吧。
真不敢想啊，那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可憐丫頭，上大學的樣子……
路奢微微晃著腦袋，慨嘆著時間的殘酷。
不過是十年時間，就可以讓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物換人非。
「唉……」
溫馨和睦的父子局在路奢的回憶里宣告結束。
……*……
「收拾收拾準備吃飯啦，淺淺，下樓！路大驕，還有你，擱那兒坐月子呢，還不快來端盤子！奢兒你也不準閑著，桌子椅子擺擺好，真把自己當大少爺了？」
「欸！來嘍來嘍！」
本來還打算在兒子面前撐撐面子的路大驕，一聽見老婆的河東獅吼，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屁顛顛往廚房跑去。
傭人今晚全被蘇貴英這個『真·一家之主』放了假，這時候正躲在窗外偷偷瞧自家這個俊俏的大少爺，推推攘攘好不熱鬧。
面對這些，路奢只當看不到。
笑話，他西滬小霸王什麼世面沒見過？
不就是一群女孩子圍著看嘛，這有什麼，眼下最要緊的事啊……
——那當然一定是聽蘇太后的話，麻溜地收拾桌子啊！
「來嘍！」
端著盤子的路大驕扭著威武的粗腰從廚房一路吆喝到餐桌，身後跟著的蘇貴英滿臉堆笑，一直等到他放下盤子才狠狠擰上了他的腰。
一邊附在他的耳邊說：「你個快五十歲的小老頭兒，能不能安穩些！」
一旁，將這二人轉盡收眼底的兄妹倆忍不住笑出聲來，互相看了眼，又各自別開視線。
總之……
——歡迎路奢回家！
……*……
餐桌上熱氣氤氳，香氣撲鼻，好不豐盛。
蘇貴英久違地做了滿桌的家常菜，從酸辣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到糖醋排骨，煎茄子，再到鮮艷欲滴的紫菜蛋花湯，就沒有一樣是路奢不愛吃的。
知子莫若母啊！
對路奢來說，上次吃到這麼豐盛的媽媽做的飯還是昨天。
但對於早已發家的路大驕和路家的小公主路淺衣來說，蘇貴英的親自下廚，已經好些年沒有過了。
無論身價多昂貴的廚師，使用了何種珍奇的山珍海味，都做不出她的味道。
所以今晚絕對算得上是路家盛宴了。
三杯兩盞，已過三巡。
「爸！我敬你……敬你一杯白開水！給你洗洗腦，祝你，祝你功成名就，迎接光……光輝歲月」
「哈哈哈……」
「媽！葡萄，葡萄酒也別喝太過，吃這個，這個什麼玩意兒來著，美容養顏，再，再年輕十歲！」
「不行，二十歲！」
「淺……淺淺？不行不行！淺淺你一個九歲的小丫頭，喝啥酒，喝兩口椰奶就回屋睡覺吧，放心，今天，今天哥哥還會給你講睡前故事的，講很多，很多！」
「欸？我們淺淺怎麼，怎麼突然變大了，是不是哥哥我眼花了……哈哈哈，喝多了喝多了……」
路大驕和蘇貴英靜靜地看著路奢在餐桌上打醉拳，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兩口倆搖搖頭，也往杯子里添著酒。
只有路淺衣最安靜，小口小口吃著飯菜，喝著路奢叫她喝的椰汁。
順便偷偷把路奢手邊的啤酒罐換成了王老吉。
說實話，看著眼前這個如今比自己還要小一歲的傢伙，路淺衣心裡十分複雜。
她已經過了向哥哥撒嬌的年紀了。
——就在那些沒有哥哥可以撒嬌的歲月里……
但此刻，聽著路奢嘴裡的胡言風語，路淺衣忽然覺得自己好蠢好蠢。
年紀有什麼好惦念的？
大一歲又如何，大十歲又怎樣？
哥哥就是哥哥，妹妹就是妹妹。
只要在他面前，自己就還是十年前那個小女孩兒。
就還是路奢的寶貝妹妹，是他捧著護著路淺衣。
「媽，哥……我哥他醉了，我扶他回去躺下。」
路淺衣起身攏了攏睡裙，語氣淡淡地說。
蘇貴英抬頭看她，發現她眼圈紅紅的。
「好，那你去吧，小心些，你哥他可老重了。
不行讓你爸幫著扶一把，大嬌，大嬌你去扶……唉你怎麼就趴桌上了？」
「哈哈，老路你不行了吧！就跟你這酒水少喝，健康要緊，你什麼時候才能跟我太子奢似的，身強體……哎喲！」
一旁，正打醉拳的路奢瞧見路大驕醉了，很是孝順地勸著他。
結果不想自己腿一軟，啪嘰一聲也癱椅子上了。
不一會路奢也沒聲了，就那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嘴裡還迷迷糊糊地哼唧著。
「還是……還是家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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