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過往
空氣中傳來沉重的呼吸聲,王子明和周全的渾身浸透了鮮血神力化身都已經黯淡了許多。
這時的周全已經不再是為了神職本源而戰了,也許剛開始的祂確實是被神職本源所吸引過來的。
但在祂發現王子明的那一刻起心中的想法便得到了改變,直到現在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復仇的慾望完全壓過了神職本源的吸引。
成為了神祇的祂無法接受從前卑微懦弱的自己,身為半神的驕傲和原來的怯弱心態產生了衝突。
在無人知曉的時候還可以勉強勢均力敵,而在當事人出現並且再度嘲諷的時候便刺破了祂那脆弱的自尊心。
必須要用鮮血來洗刷自己的恥辱,戰勝從前那個卑微的自己。
「你真的是瘋了,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你對我的恨意就這麼強烈?」
王子明躺在沙丘之上,頗為不解的問道。
在祂的記憶中,自己並沒有做什麼不對的事情。
祂只是在開玩笑罷了,為什麼周全會有這麼過激的反應呢?
「嗬...嗬...我只是想和從前的那個廢物告別罷了。」
周全掙扎著身子想要爬起來給予王子明最後一擊。
這時深綠色的迷霧再度出現,像是怪物的巨口將兩人的身影完全吞噬。
一道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他們眼前。
「瘟疫之神!?你不是已經....」兩人驚駭不已的說道。
「哼!要不說這群新生半神都是那麼的白痴呢,我自爆了就一定會死嗎?」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劉釗獰笑一聲便開始吸收王子明和周全的神力化身,將他們殘餘的神力盡數吞噬補充自己的消耗。
「可惜沒能真正的殺死這些半神....這些神力暫時也夠了,之後只要再度去尋找一個智慧種族開始培養就可以了...」
劉釗瞥了一眼已經化為光粒消失的兩人,喃喃自語。
「嗯?這股氣息...這是!巴爾德?!」
「不對不對,巴爾德早就在遠古諸神之戰中被死亡女神設計殺死了。不可能還活著!....」
「但是萬一呢....不可能,不可能有萬一.....」
劉釗突然面露驚恐之色,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恐怖的氣息。
祂還未成就神祇之位的時候,曾是一名信仰光明神的光明教派聖武士。
那時的祂身為神殿高階護衛過得十分滋潤。作為一名實力強大的聖武士,只要他不背棄自己的信仰或者做什麼違背光明神教義的事情,那麼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被人詬病。
因此他十分的熱愛自己的身份,也衷心的信仰光明神。
直到有天一名深淵惡魔接觸了他,深淵惡魔告訴了他一種可以成就神祇之位的方法,並且沒有收取任何的報酬,是否相信全部取決於他自己。
從那一天開始,劉釗的生活便完全變了,他每天都魂不守舍,小酒也不喝了,最愛的紅燈區也不去了。
身邊的人都十分疑惑他的變化,問他卻只能得到自己沒事的回答。
久而久之,人們慢慢習慣了他的行為,也不再關注。
如此恍恍惚惚的過了一個月,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要成神!
遠古時期的種族想要成為神祇只有一條道路可走,那就是用自己的天賦修鍊成為神靈。
信徒早就被眾神瓜分完畢,一個新生的半神想要改變其他信徒的信仰很快就會遭受眾神的攻擊。
信仰成神不可能,劉釗的天賦又不夠,所以他很早就斷絕了成為神靈的想法。
但是人的慾望永遠不會消失,只會受到壓制。
當這麼一個機會真正擺在面前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抵抗心中的誘惑。儘管這是惡魔的禮物,儘管這個方法極其殘忍。
他開始了行動,起初的他是十分小心的,沒有泄露馬腳並且藉助自己光明教派高層的身份完成了原始積累。
惡魔給予他的方法是培養研製一種奇特的蟲子,這種蟲子肉眼不可見,魔法也很難感應到。
它會在不知不覺中侵蝕人的身體,並將人體內的能量收集起來通過特殊方式傳輸給劉釗。
這種蟲子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屬於祂的專屬信徒,只有祂能夠操控並且使用。
祂藉助光明教派高層身份積攢了大量原材料培養這些奇特蟲子,並給他們取了個名字叫無息蟲。
悄無聲息的蟲子,很好理解。
祂在每天的夜晚將這些蟲子放出去,一開始時這些蟲子的行動速度並不快,因此需要劉釗將他們投放到對應的區域。
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光明教派周邊的區域便出現了多起人在家中無聲無息死亡的案例,死者癥狀完全相同,但是死亡地點卻相差甚遠。離奇的死法引起了民眾廣泛的恐慌情緒。
得到消息的光明教派反應迅速的派出調查團去調查信徒死亡的原因,卻一直沒有找到答案。
當然找不到....調查團的主要負責人就是劉釗。
死亡的案例依然在不斷發生,光明教派卻無法抓到兇手,民眾之間的恐慌情緒愈發濃重。
迫不得已之下,教皇只能施展大預言術探查一切的始末。
劉釗還記得那一天,那是自己身為聖武士的最後一天。
晴天的午後,夏日的陽光如水般音符一樣燦爛的流動,濕澈了不同的嫵媚的憂傷。
哥特式的大教堂,集宏偉與細膩於一身。教堂中央的雙尖頂直剌雲霄,一連串的尖拱窗馱著陡峭的屋頂,整座教堂顯得清奇冷峻,充滿力量。
在這座歷史已有上千年的大教堂前的廣場,教會人士莊嚴肅穆的排列在側拱衛立於高台的教皇。
在萬千民眾的注視之下,教皇施展了大預言術為他們指引方向。
「神說,要有光,於是便有了光。神說,光的反面是黑暗,於是便有了黑暗。神說,瀆神者必受懲責.......」
強烈的光芒隨著教皇的語句愈發閃亮,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指向了教皇身邊一副正義凜然模樣的劉釗。
所有人都被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尤其是教派人士。在他們的記憶里,劉釗是一名擁有卓越品質並且信仰虔誠的聖武士。
他具有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和靈魂這些聖武士所需要的一切品質。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面對周邊人疑惑不解的眼神,劉釗並沒有解釋什麼。經過數個月的行動,他的心態有了極大的轉變。
即將成為神靈的他不屑於和這些早已沒有自我意識的人說話,心中所想也只是可惜暴露后不能再享受教會高層帶來的便利。
臉上露出驚愕之色的教皇很快轉為暴怒,他不能理解劉釗的行為,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想要殺死劉釗的決心。
出於未知的目的,他還是先照例詢問了劉釗為何要做出這種事情。
在教皇的心中,殺人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是為什麼要對光明神的信徒出手呢?這是不可饒恕的背叛自己信仰的行為,這才是他真正暴怒的原因。
遺憾的是劉釗並不想和他們溝通,他正沉溺於自己成為神靈的美好未來之中。
教皇氣急之下竟然笑出了聲,對抱有一絲希冀的自己感到好笑。
「以光明之神的名義,把一切黑暗束縛!--光明枷鎖!」
咒語從他的口中快速吟唱完畢,兩道光柱憑空出現形成十字架將劉釗禁錮。
「你現在供認不諱自己的行為,並向偉大的光明神冕下懺悔的話還有活命的機會。劉釗!身為聖武士的你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你忘記了自己的榮耀嗎!?重新回歸光明神的懷抱吧,光明神會原諒你的。」
教皇試圖勸降這位為教堂征戰多年的聖武士,如今正處於和自然教會的戰爭之中,每一份戰力都是值得挽回的。
「不必多言,我的理想是你永遠也想不到的。用不了多久我們便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了,而且你以為就這麼一個脆弱的魔法就能把我禁錮住嗎?」
劉釗決然的拒絕了教皇的最後通牒。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已經讓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榮耀過往,心中只剩下成神這一個目標。
至於成神的方法是否邪惡,會奪走多少人的生命?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有幸成為一名神靈前進道路上的踏腳石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只不過我稍微粗暴了一點。
再次堅定了自己信念的劉釗輕鬆掙脫了十字架的束縛,他的力量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不好,罪人劉釗脫離了控制。神殿守護騎士上前阻攔敵人的逃跑,其餘人等與我一同釋放禁咒輝耀天堂!三級以下人員迅速疏散人群!以上。」
「是!」
出於對這名前聖武士首領的尊重,教皇迪格斯採取了最為穩妥的方式。
.....
「卡爾,你確定要阻攔我嗎。」
劉釗看著眼前跟隨自己多年的屬下,不緊不慢的抽出腰間的細長西洋劍,這是他的專屬武器,一把聞名世界的名劍。
暴君。
這就是它的名字,如君王般優雅又不乏嗜血。
「來讓我稱稱你的斤兩吧,看看跟著我這麼多年的你學到了多少東西。」
一名身著全身板甲,手持巨劍的典型中世紀騎士阻攔在劉釗的身前,他的身體不住的顫抖。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劉釗的實力,但身為聖騎士的榮耀促使他站在了這裡,儘管死亡的陰影已經將他完全籠罩。
「哈!衝鋒吧,卡爾。光明神會守護著你。」
心中暗語后,他的身軀陡然燃起明亮的氣焰,鬥氣覆蓋在巨劍之上,跨步向前鼓起健碩的肱二頭肌帶動手中巨劍向前劈砍。
劍鋒呼嘯著狂風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劈向劉釗。
「哦~不錯的鬥氣,氣勢勉強可以。但是你的心態有些怯弱,這可不是我一直教導你的方式。」
劉釗閑庭信步的用暴君擋下卡爾的這一擊,稍做點評后一腳踢中他的腹部拉開距離。
「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你浪費了,好好修鍊吧直到你能夠追上我的那一天。」
他面色複雜的看了這個屬下一眼轉身面對吟唱結束的迪格斯,終究是沒有奪走卡爾的生命。
「那麼迪格斯,給你那麼長的時間應該準備好了吧。讓我見識見識被你寄予厚望的禁咒吧!」
「哼,狂妄的背信徒。接受神的制裁吧!」
「從彼方而來,還彼方回去,閃耀的光揮啊,化為無堅不摧的劍!以大氣為弓,光輝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啊,劃破虛空!!左手「光殲破彈」,右手「穹光之箭」,兩樣應我名的光之術啊,合體,陸續激撞出更光亮的閃耀之輝吧!--輝耀天堂!」
無數的光彈和利箭從天而降,一座閃著煌煌神威的金色殿堂向劉釗壓制而去。
他不敢大意,周身鬥氣燃起,金色的氣焰浮現在周身。手中暴君揮舞出優雅的劍術將光彈和利箭盡數斬斷。
很快金色殿堂便將劉釗完全籠罩,視線中只剩下了一片光明。
看到這一幕的迪格斯呼了一口氣,在這個程度的禁咒之下,只有傳奇巔峰的劉釗必死無疑。
「準備和信徒們通告吧,褻神者劉釗已經得到了光明教廷的正義處決....」
「嗯?迪格斯...你還是這麼的自信。」
迪格斯的背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一股劇痛襲向毫無防備的他。
口中噴出鮮血,他雙眼無神的看了看貫穿了自己胸口的暴君,轉頭凝視劉釗,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你怎麼可能會是半神.....
傳奇巔峰絕對不可能在這種程度的禁咒下存活,只有半神才能毫髮無傷。但是他怎麼會是半神呢...他沒有成為半神的天賦啊.....
啪..
教皇的屍體墜落在地,臉上帶著不解的神情。
劉釗面色冷漠地輕輕抽出沾染鮮血的暴君,旁若無人地用迪格斯的衣服擦乾長劍上的血跡。
有些悵然的看著四周恐慌的人群,「這就是人,在絕對的力量之下一切都是螻蟻。沒有力量的人只能成為別人的提線木偶,多麼的可悲啊。」
「瘋子也好,神經病也罷,虔誠者,無信者,都沒有什麼區別。」
他突然有些索然無味,他已脫離了這些低級趣味,成神才是自己永恆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