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傻

十分鐘后，林望把已經跑到公寓樓下的唐小棉接了進來。

再次回到家中，他長呼了一口氣，目光複雜地看著正在換鞋的女孩。

「怎麼了？」唐小棉隱約察覺到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

「嗯……其實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還是有點不相信你的。」林望坦然回答。

「我知道。」

唐小棉點點頭，「不管換了誰，突然遇到一個自稱來自於異世界的人，都不可能馬上相信和接受……就算你表面上已經說服了自己，心裡肯定也還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微頓半秒，她又問，「那現在呢，現在你已經徹底相信我的身份了？」

「還差一點……」

林望倚靠著牆壁，偏頭看了眼卧室所在的方向，「我得先搞清楚剛剛那詭異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才能做出最後的判斷。」

「嗯，那就過去看看吧。」

唐小棉往客廳里邁出兩步，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又遲疑著停了下來，「電腦是在你的卧室嗎？」

「對。」

「在床邊？」

「差不多……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林望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難道這姑娘還能看室內風水不成？

魔法少女看風水……

兩者不能說是沒有關聯，只能說是毫不相干了。

「我……」唐小棉張張嘴，欲言又止。

「……」

林望看著她的小表情，心裡突然緊張了起來，「不會是情況太複雜，三兩句話說不清吧？」

會魔法的少女還沒進門就已經感覺到了異常，難道裡面不是一隻女鬼，而是兩隻……啊呸，難道真有什麼厲害的妖魔鬼怪？

「不是……」

唐小棉輕咬嘴唇，躲閃著移開目光，訥訥說道，「我只是、我……我是第一次……」

「什麼第一次？」林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唔，我以前只聽瑩姐描述過一些畫面……」

唐小棉嘴裡說著沒頭沒尾的話，最後才鼓起勇氣問了一句，「你卧室里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奇怪的東西……」

林望呆愣了一會兒，隨即想明白了她之前那番話的意思，「所以你剛剛是想說……你是第一次走進單身男性的卧室？」

頓了頓，他雙眉微挑，表情逐漸變得古怪起來，「你那個瑩姐到底是怎麼跟你描述的，為什麼你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畏懼？」

明明走進他家客廳的時候表現得還很正常，甚至可以說是相當主動，結果卻在即將進入卧室的時候，突然踟躕不前……

這姑娘對單身男士的卧室，到底有多大的心理陰影和誤解？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哦，沒有，我的卧室很乾凈。」

「真的？」

「真的。」

「那我們……」唐小棉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對方直接走到卧室門前，打開了房門。

「你自己看，我的房間很普通，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林望側移兩步，讓出空間。

唐小棉上前兩步，好奇地朝裡面張望了一眼。

「是不是跟你記憶里的畫面完全不一樣？」林望問。

「嗯……」唐小棉鬆了口氣，偏頭看了他一眼，剛剛平復的心情又立馬複雜了起來。

她之前其實不是在畏懼，而是在思考自己的提問會不會讓對方感到尷尬。

或者說，她只是在猶豫該不該開玩笑……

於是，原本用輕快語調問一句「你房間里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吧」就能清楚表達個人想法的事，卻因為她猶猶豫豫的表現，徹底變成了另一種奇怪的氛圍。

能把一個玩笑開成這樣的人，估計整個城市都找不出幾個。

『瑩姐說得沒錯，跟不熟悉的人接觸得越久，就越容易犯錯誤……』

她有些心慌。

這樣下去，她不善與人交流、呆呆傻傻……不對，這些都只是瑩姐看到的表象，跟她的本質沒有任何關係。

事實上她才不傻呢！

她只是在一些問題上想法太多，顧慮太多，不知道該怎麼正確地跟人表達和交流而已。

她打起妖怪來可利索了！

「所以，你那個瑩姐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見電腦已經息屏休眠，再加上身邊還有個魔法少女，林望便放心走進了卧室。

「沒什麼。」

唐小棉搖搖頭，故作鎮定，「是我沒考慮到兩個世界的習慣差異，讓你誤會了。」

「哦。」

林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追問，轉而抬手指著電腦，「你要怎麼檢查？」

「你開門的時候我就檢查完了。」

一聊到專業問題，唐小棉立馬就進入到了值得信賴的工作狀態，「我沒感覺到有什麼異常，可能是那個異常的源頭已經離開了這裡，也可能是本來就沒什麼異常。」

「那會不會還有第三種可能？」林望思索著問道。

「什麼？」

「你跟這事的專業不對口？」

「……」

「開玩笑開玩笑……我再打開電腦看看吧。」林望笑了笑，邁步走到桌前喚醒了電腦。

「你這開玩笑的水平跟我差不多嘛，只是大家爛得各不相同而已。」唐小棉小聲咕噥一句，心情卻莫名好了許多。

人最怕的就是孤獨。

知道了身邊的人同樣不怎麼會說話，她心裡的孤獨感也就慢慢沉寂了下去。

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四周的環境似乎也變得順眼了許多。

電腦桌前。

電腦屏幕瞬間亮起，界面上顯示的依然是先前的劇情文檔。

林望掃了兩眼，表情逐漸凝重。

「怎麼了？」唐小棉收束思緒，走到他身邊，迅速進入嚴肅認真的工作狀態。

「分支劇情又變了……不對，應該是又多了好幾條分支劇情。」

林望拖動滑鼠，把文稿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不過主線好像一直沒變，這些改變的分支劇情全都是根據主線劇情延伸發展出去的，沒有脫離整個故事的大框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的變化也未必是件壞事。

或者說，這本就是遂他心意的一種意外情況……

「我還是沒感覺到有什麼異常。」

唐小棉說出了自己的發現，「不過剛剛你鬆開滑鼠的時候，我看到文檔里有幾個字突然跳動了兩下。」

「你看到了？」林望驚訝道。

「嗯……這種情況確實很詭異，但是我也確實沒感覺到有什麼威脅。」唐小棉見多了驚險刺激的大場面，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

「沒有威脅……」林望低聲重複，目光回到電腦屏幕上，思緒流轉，心裡忽然多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是不是他覺醒了什麼特殊能力，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才會把唐小棉召喚到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