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軍李明然

「將軍……救我！」

姜諸收起游龍，目光瞥進黢黑的茅草屋。

確定沒有威脅，這才帶著小丫頭走了進去。

屍臭瀰漫在整個茅草屋裡。姜諸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地上匍匐著兩具屍體，頭髮斑白，一男一女，應該是一對老夫妻。

呼救聲便是從老夫妻壓著的地磚下面傳來的。

姜諸小心翼翼地將屍體挪開，掀開地板。

下面是一個地窖，低頭看去，裡面還躺著一個中年男人，似乎已經奄奄一息。

「將軍救我。」

中年男子迷糊地睜開眼睛，但即便是抬起眼皮，也讓他感覺無比的困難，只是微微抬了抬，便又耷拉了下去。

姜諸徑直跳下地窖，簡單查探。

男子許是餓了多日，雙目已經獃滯，氣息也十分遊離。

看模樣應該是時日無多了。

但他手中還有一張替身紙人。

只是這人值不值得救是一個問題，畢竟最後一張紙人，要自個兒留著，關鍵時刻，還能保住一條命。

中年男子明軍裝扮，看穿著應該是一名小旗。

小旗麾下也能率領10個人左右，而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是逃兵，還是迷失了隊伍？

姜諸有些猶疑，目光瞥見中年男子身側死握著的明刀，刀刃已經缺了好多口子。

應該是戰場驍勇。

姜諸思忖一陣，終於還是咬了咬牙，摸出紙人貼在男子的胸口，然後握著游龍，紙人貼在男子胸口，一刀刺穿紙人，刺進男子胸口。

鮮血浸透的紙人很快融化，滲進了男子的身體，一道微弱的紅光包裹著男子的身軀，很快，男子蒼白青黑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起來，連呼吸也逐漸均勻。

約摸有數十息的時間，男子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將軍好手段！」

生龍活虎的男子眼色複雜。

「還不知將軍名諱？」

「戍海衛玄機營千戶所千戶，姜諸。」

這還是周肆告訴姜諸的，他對於前世的記憶，除了常識性的東西，其他的一概不知。

「原來是姜大人！」男子單膝跪拜，「玄機營東營趙總旗麾下小旗李明然見過姜大人！姜大人救命之恩，小的沒齒難忘，大人若是不嫌棄，小的願鞍前馬後，誓死追隨！」

姜諸眼睛微眯，眸底閃過一抹喜色。

面上卻是不顯。

「原來是李兄，不知李兄為何流落到了此處？」

「這裡……」李明然面色悲憤，「是我家。」

「此次本是回家省親，卻因為我的疏忽大意，被一支倭寇小隊追蹤，追到此處，我父母為了救我，將我藏於地窖之下，自己卻死於倭寇之手。」

「若不是我手裡握著一份緊急情報，我定要與他們拚命！」

「緊急情報？」姜諸微微一怔，「送到哪去的？」

「大掩鎮，戚將軍大本營。」李明然看著姜諸，略微遲疑，接著說道，「趙將軍帶我等數人深入敵人腹部探查敵軍底細，正好被我們發現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情報，可能顛覆整個對抗倭寇戰事的戰局，但就在我等準備將此情報帶出傳達給都指揮司時，我們的人被敵軍發現了。」

李明然陷入了回憶，表情驚懼而扭曲。

「倭寇組建了一支極為強大的小隊，他們稱之為『影流』，『影流』之主是一名忍者，只一照面，便將趙將軍梟首！我們五個人在軍中比武也都是拿過第一的人，自認即便是被小隊倭軍發現，我們也可以在倭軍的包圍中，全身而退，但在他面前，我們五個兄弟就像一隻只待宰的羔羊似的。」

「忍者？」

姜諸頓時來了興趣。

即便是普通忍者，以李明然等人的實力，也不至於毫無招架之力。按照李明然所說，實力如此懸殊，對方倒是極有可能是一隻由扮演者組成的隊伍。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李明然慘笑，「是那個自稱『影流之主』的蒙面忍者放我回來的，他讓我帶著情報轉告戚將軍，不日，倭軍就會殺進明城，京城易主。」

「呵。」

姜諸咧嘴一笑。

這些倭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無知。

「那現在李兄是要回大掩鎮的都指揮所？」

「將軍去哪？」李明然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姜諸，看著他身後的周靈羽。

為什麼打仗姜大人還會帶著一個小孩子？

「前線。」

姜諸毫不猶豫。

「我也去前線！」李明然雖然有些困惑，但還是點點頭，「先前是有這個打算，趙將軍已死，我現在只是一名散兵游勇，本想回到大掩鎮，重新分配隊伍，但現在，我已經跟著姜大人了，這份情報，可以就近找一支明軍隊伍，傳遞出去。」

「嗯，也行。」

姜諸點點頭。

正巧自己也需要一個萬事通。

「先將兩位老人家安葬了，休息一日，明日我們再出發。」

「多謝大人！」

李明然抱拳俯首。

仇恨在李明然的心中熊熊燃燒。

兩老的生活雖然並不富裕，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算得上幸福美滿，卻因為自己給他們招來橫禍，他很自己，更恨倭人。

所以情願將如此重要的情報轉贈他人，也只是為了多一點時間殺敵而已。

是夜，終於找著些取暖被褥的姜諸，給丫頭搭了一個小窩，終於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李明然就已經早早生了火，就著家裡僅剩的一些一點糧食搗鼓了兩碗稀飯。

聽到頭頂噼里啪啦的柴禾爆裂聲，一股莫名的溫暖自姜諸的心底悄然升起。

亂世之中的片刻安寧讓姜諸找回了幾分寧靜。

但他不能安然於這樣的田園生活，這裡不過只是一個劇本世界，生存的威脅也從未消失，稍微的鬆懈，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姜諸整理了一下心緒，一轉眼，卻發現小丫頭片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爹爹。」

「……」

姜諸不想再掙扎了，爹爹就爹爹吧。

「餓不餓？」

姜諸已經重生，對於正常的食物也有了食慾。

自己餓了，就覺得小丫頭也餓了。

小羽搖了搖頭：「我不餓。」

「身體長這麼快，還不用吃飯……」

姜諸小聲嘀咕，這真的是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