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婚
鳳溪市,法國梧桐布滿街道,商鋪的滾動屏幕上,正在播放新的消息:「近期,同名小說《胭脂淚》改編的電影即將上映,作者若卿小姐曾經發表感言,對昔日編輯表示感謝。」
寫字樓上,無數網友正在翻看古言小說《胭脂淚》,並對同名電影發表意見。爭吵聲越來越大,一人失手推開了玻璃杯,杯子從空中滑落,直直向下飛去。
與此同時,一輛計程車在寫字樓下剎車。
女人拎著行李箱,緩緩走下車。她身材高挑,有著逆天大長腿,僅僅是一條普通的連衣裙,也能展示出潔白的膚色和誘人的曲線。與出挑的身材不相稱的,是一張普通的臉。
林婉的長相較為大眾,不大不小的鵝蛋臉,配上低鼻樑和杏眼,是人群中一眼就忘的長相。容貌上的不足,也成了她心口的一道疤。
她打開手機,將簽好名字的電子離婚協議書,傳了出去。
結婚一年多,她覺得自己蒼老了二十歲。這一段商業聯姻,最終以葉凌玦的厭惡終結。
記憶倒退,回到了幾個小時前。
「女人,我們離婚吧。」
落地窗折射出陽光,沙發上,男子一手香檳,臉色駝紅。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婉是一臉悲痛。
葉凌玦身高一米八,有著健碩的體格和英俊的外表,長期壟斷貴族學校校草排名榜一到一百名。然而這樣耀眼的葉凌玦,卻在和她結婚後,患上了懶癌。
結婚一年多,葉凌玦秉承著樹懶精神,一天二十四小時,只有三個小時是清醒的。但醒來的時間不確定,林婉為了等他,每天都準時做好三餐,還會細心的貼上小紙條。
可她的付出,在葉凌玦眼裡,根本什麼都不是。
葉凌玦是全國第一富豪家族的獨生子,坐擁百億家業。他本來可以任意挑選喜歡的女人成婚,但卻娶了平平無奇的林婉。這一切,都是因為林嵐女士。
林嵐是林婉的母親,一個實打實的企業家,僅憑著一己之力,打入貴族圈,將女兒嫁給葉家。
出嫁那天,林婉是所有貴族淑女的眼中釘,但一年過去,她竟成了那個跳樑小丑。
或許是她不配,不配葉凌玦的喜歡。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她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媽,我離婚了。」
風吹來,讓玻璃杯偏離了軌道,傾斜墜落。
不遠處,正有兩名記者,舉著相機瞄準林婉:「快快快,多拍幾張,灰姑娘妄想嫁入豪門,竟摔得粉身碎骨。新聞標題我都想好了!」
林婉渾然不覺,還等著母親的責罵。
然而電話那頭,卻傳來母親的嘆息聲:「回來吧,這婚事不成也罷,我們母女相依為命,再苦的日子都過去了。」
林嵐為了嫁女兒,不惜堵上公司資產在葉氏的新項目中。可這新項目做了一半,公司沒有退步的餘地,只能繼續砸錢。林婉卻在這時離婚,林氏公司等於什麼也沒撈到。
風吹起林婉凌亂的發,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出來。
是她沒獲得葉凌玦的喜歡,害得母親投資落空。這一場婚姻,起於她對葉凌玦的暗戀,卻終於葉凌玦的決絕。
林婉從出生就沒有父親,林嵐不顧家族反對,獨自撫養了女兒。對於父親,林嵐沒有隻言片語的描述,她能為林婉做的,就是儘力完成林婉的心愿。
林婉比葉凌玦小兩歲,一直追著他的步伐。貴族學校的學生不多,但能用平常的眼光看待林婉的,只有葉凌玦。林婉像普通的女孩一樣,會追蹤他一路,就為了多看他一眼。
那種懵懂的暗戀,在步入婚姻后,被撕得粉碎。
葉凌玦不喜歡她,連新婚之夜都沒和她同床。就連林婉故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公司聚會,葉凌玦也毫不在意。
他們住在一個別墅,卻好像陌生人。
日復一日,日復一日。林婉對葉凌玦的喜歡,也漸漸從烈火,變成了煙灰。直到葉凌玦提出離婚,她才真的死心。她不得不承認,她根本不懂葉凌玦。
悲傷越來越大,哭聲也越來越大。就在她沉浸過去的回憶,無法自拔時,玻璃杯撞上了牆面,炸裂開來。
四分五裂的碎片,就這樣朝著林婉落下。
她下意識抬手遮擋,卻只是抵擋了一部分碎片。
碎片刺破皮膚,她感到一陣疼痛。一滴血,順著臉頰流下,滴在行李箱的上面。
殷紅的血,刺傷了林婉的眼睛,她閉上眼,倒了下去。
不遠處的兩名記者,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怎麼辦?這女的好像被玻璃劃破了臉?」舉著攝像機的小胖子叫道:「要不要打救護車?」
瘦瘦的記者罵道:「打什麼救護車?繼續拍照!她可是豪門大少奶奶,離婚後流落街頭,難道不是大家想看的勁爆新聞嗎?」
兩名記者爭吵時,已經有路人撥打了急救電話。
醫護人員匆忙趕到,將林婉抬上了擔架。
同一時間,網上盛傳林婉受傷的照片,網友悲憤難平,紛紛責罵葉家大少爺。
三個月後,葉凌玦再次舉起香檳酒,卻沒了興緻:「你說林婉圖什麼?她費盡心機嫁給我,又演了這麼一齣戲,難道只是為了敲詐?當時我提出離婚,只不過是想試探她一下罷了,誰知她竟然死了。」
除了香檳,葉凌玦的手中,還有一張報紙。報紙上印著一個女人的側臉,那臉上有著歪歪扭扭的疤痕。而這則新聞的標題,正是:豪門大少奶奶毀容自殺,揭露葉氏鮮為人知的秘密。
助理陳逸身穿西服,畢恭畢敬的端著酒瓶:「離婚毀容,對女人都是致命的打擊,她想不開跳樓自殺,也是正常的。不過沒了她,您也不必再偽裝懶惰了。」
葉凌玦打了個哈欠,將酒杯送出去:「睡了一年多,我倒是習慣了。做個樹懶,好像也不錯。」
說完這一句,葉凌玦起身走向房間。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卻總覺得少了些東西。
記憶里,總有一張紙條,默默的塞進他的門縫中。只要他開門,就能第一時間看見。可那些紙條,在葉凌玦的眼中,只是林婉監視他的工具罷了。
如今林婉死了,他正好可以娶一個心愛的女人。
推開門,葉凌玦將心頭的不適應,強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