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把握不住
晚飯時間。
青苗峰，食堂。
身穿灰衣的雜役弟子排隊打飯，陳隨風站在隊伍中。
他身前身後，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加上食堂里已經落座的，總共差不多三百餘人。
然而，甭管是同期的新人，還是身穿黃衣，腰間佩劍的外門弟子，人人臉上都縈繞著疲倦。
陳隨風臉上不顯疲態，但他臉龐清秀顯瘦，周圍也沒有熟人，所以改換靈根帶來的變化並不扎眼。
片刻后，他驚奇地發現青苗峰的伙食不僅不差，還相當好。
十菜三湯中任選兩葷一素一湯，米飯管飽管夠。
他早就飢腸轆轆，隨意找了個位置，便大口吃喝起來。
過程中，隔壁幾桌的師兄師姐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言辭中有些埋怨，認為在葯田裡幹活太累，想要試著調走。
不過，陳隨風並不關注閑聊八卦，而是在收集有用的信息。
一頓飯後，走出食堂，他明確得知葯田也是有等級劃分的。
偌大的青苗峰除了居住用地，以及食堂之類的公共用地，其餘絕大部分土地都是葯田，統歸於天劍宗百草園管理。
百草園將天劍宗三十六峰的所有葯田劃分為「甲乙丙丁」四種級別。
每個級別的葯田裡面，種植的靈植等級嚴格區分開來。
準確地說，仙靈大陸的天材地寶、丹藥符籙、法寶兵器……
但凡足夠有價值的物品，全都按照這套標準劃分。
甲等，乙等，丙等，丁等。
每個等次的品質高低又分：極品、上品、中品、下品。
三葉劍草就屬於最為常見的丁等下品。
五彩寶象花名字很好聽，外觀也好看，但品級與三葉劍草一致。
玄語樹是丁等上品，也是今天陳隨風唯一沒有養護成功的靈植。
…………
黃昏將逝，明月未升。
填飽肚子的陳隨風正在百草園丁字區散步。
距離月亮高懸，可以澆灌玄語樹還有一段時間。
他沿著柵欄漫步，將整片丁字區走了一遍，聆聽了許多靈植的心聲。
「不知道可不可以幫他人澆灌靈植？」
陳隨風有點心動，旋即自我肯定道：
「只幫助有困難，不知道該如何養護的人……」
「這叫樂於助人，有問題嗎？沒有問題！」
念頭通達后，陳隨風散步來到一座小湖邊。
不遠處，老楊坐著小馬扎，提著釣竿，正在垂釣。
等他走近，老楊遞出釣竿，「試試？」
「好啊。」陳隨風欣然應允，伸手接過釣竿。
老楊眉毛挑了挑，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乾脆，於是，厚道地提醒道：「釣魚也得耗費靈氣的，你要記得量力而行，別被魚兒拉近水裡，更別被釣竿抽空靈氣。」
「知道。」陳隨風握穩釣竿。
「別光知道，待會撐不住了，記得叫我幫忙。」
「好。」
片刻后，湖面上的釣標有了動靜。
陳隨風沉心定氣，沒有忙著拉杆，而是緩了緩，再起身猛拉釣竿。
嘩啦~~
釣鉤拉著四五斤大的黃金鯉魚破水而出。
黃金鯉魚劇烈掙扎，尾巴來回擺動，眼瞅著就要回到水中。
「卧槽，你小子運氣真好！」老楊驚呼，急忙伸手，「快把釣竿交給我，這條魚你把握不住。」
陳隨風專心致志，沒有搭理老楊。
他的眼睛盯著黃金鯉魚，嘴角流出一抹哈喇子。
這貨絕對好吃！
緊接著，陳隨風向釣竿灌注靈氣。
釣竿側面閃過一串符文，然後釣魚線一分為多。
多條輔線結成蛛網，捆住黃金鯉魚。
隨後，陳隨風順利將黃金鯉魚放入釣桶。
目睹全程，老楊一臉目瞪口呆，準備幫忙而伸出的右手尷尬收回，藏到背後。
「咳咳咳……老夫若沒記錯，你應該是新來第一天。」
「對。」陳隨風頷首。
老楊道：「那你怎會留有餘力，還能用靈氣釣魚？」
「可能我運氣比較好。」陳隨風聳肩。
老楊搖頭，「黃金鯉魚上鉤確實是你運氣好，但老夫想知道的是你怎麼會有足夠的靈氣控制釣竿，徹底捆住黃金鯉魚。」
「剛吃飽飯，力量滿滿，釣一條魚沒啥好大驚小怪吧。」
「你才剛來，又經過一天的葯田養護，釣一隻普通的丁等下品小黃魚都應該很勉強才對。」
「食堂飯菜很好，我又許多年沒有吃飽過，可能剛才吃太多，一不小心補充過量了。」
陳隨風拍了拍肱二頭肌，指了指肚子。
這時，陳隨風體內失去的靈氣快速回涌。
大道日記浮現一行墨色小篆：
【成功釣上黃金鯉魚1條，獲得獎勵：靈氣+10→88（不入品，極有潛質的凡人）】
這魚居然能加這麼多靈氣？
陳隨風心中詫異，注意力沉入腦海中，沒有注意到老楊正在直視自己的雙目。
一秒，兩秒，三秒……
眼神對視沒有作用，老楊在心底感慨道：
「看來是個見過人情冷暖的早熟孩子，難怪他說從沒吃飽過，就不再多言了，想必是有些隱情不願透露吧。」
他拍了拍陳隨風的肩頭，聲音略沉：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老夫無意深究。」
回過神來，陳隨風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老楊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免費送你一個消息，玄語樹要在月夜澆灌，月色越美越是合宜。」
早就知道了……陳隨風點點頭，一臉淡定。
老楊嘴角抽動，「你小子咋沒點反應？」
「什麼反應？」陳隨風說。
「你還沒有理解這個消息的重要性。新分配到丁字區的雜役弟子都會在養護玄語樹時吃癟。知曉玄語樹的養護方法，便是領先同期一步，對三年後的外門晉級考核很有好處。」
「嗯，謝謝。」
老楊：「……」
天，被聊死了！
隨後，陳隨風忍耐口腹之慾，親手放生還屬於幼崽的黃金鯉魚，然後別過老楊。
回到丁字二十四號葯田，他站在玄語樹前，自言自語道：
「自家的茅草屋太破舊，飼養鳥獸蟲魚的日程暫且壓后。」
「等到晉級外門弟子，可以建造自己的獨立小院再說。」
此刻，天色已黑，明月漸升。
玄語樹發出清脆的笑聲：「咯咯咯……」
似人聲非人聲，若換了其他人必定聽不懂。
然而，陳隨風聽到它的心聲說：
「今晚月色真美，現在就澆水，快快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