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四 「人性」

「————」

沉重的死寂籠罩而下，讓對峙中的兩人心中均有些冰冷。

厲烽便扣著雲琅月的腦袋，凝視著蘇明。

而蘇明呢？

在聽到厲烽的話以後，立即便是沉默了。

他的眼中不再有憤怒。

他的臉上不再有殺意。

他似乎變得很平靜，也變得很冷漠，只有視線依舊放在厲烽的身上，裡面變得古井無波，讓厲烽沒來由的感到一陣不安。

可蘇明越是這樣，厲烽就越是明白，自己用對了方法。

因為，這代表著蘇明確實很在乎雲琅月。

「交出魔帝劍和大罪之刃。」

厲烽便冷聲做出宣告。

「我沒有多大的耐心，相信你也明白，我不是會手下留情的人。」

這句話，確實很有說服力。

連自己的女兒都能忍心利用，即便是自己及自己的弟弟會受到波及，都敢用近乎同歸於盡的方法來擺脫困境，這已經足以證明厲烽是個狠人。

若是蘇明不交出魔帝劍及大罪之刃，厲烽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或許，他不敢隨便殺掉雲琅月。

一旦殺掉雲琅月，他就沒有任何的方法可以掣肘蘇明了。

可蘇明相信，這個『罪惡』的幕後掌管者絕對不介意捏碎雲琅月的一兩隻手或腳，讓她的慘叫聲傳入自己的耳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蘇明唯有靜靜的看著厲烽，平靜的從金手指背包里取出了大罪之刃。

「嗡！」

頓時，大罪之刃再次震顫了起來。

顯然，

脫離金手指背包以後，這件神器感應到了靈魔獄之王的存在，急著想回歸了。

若不是因為藍魔止戰環的力量依舊在生效，已經將其徹底封印鎮壓，它或許已經爆發出力量，震開蘇明的手，自行飛回靈魔獄之王的身邊。

現在，這件神器只有做出反應的力量，沒有足夠的力量掙脫蘇明的手，更沒有力量飛回所有者的身邊。

厲烽便眼前一亮，扣著雲琅月的手再次一緊。

「解開它的封印。」

厲烽命令著。

蘇明還是那麼平靜且冷靜，直接一點藍魔止戰環，解開了大罪之刃的封印。

「唰！」

封印一遭解開，大罪之刃立即如獲大赦般的脫離了蘇明的手，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了靈魔獄之王。

途中，那道流光竟是逐漸的壯大。

其內，大罪之刃的外形也在解體，逐漸化作一隻巨大的手臂。

沒過多久，手臂回到了靈魔獄之王的身邊，並融入了它的身體，化作了它的左手。

「■■■■■■■■■■■■■■■——！！！」

踐踏著大地的魔王頓時發出一聲怒吼，掀起海嘯般的聲浪，聲勢極其恐怖。

與這猶如海嘯般的聲浪一起出現的還有一股死亡之力。

它似暴風般肆虐著，盪過四面八方。

緊接著，令人驚駭欲絕的光景便出現了。

在那暴風般席捲著的死亡之力下，大地逐漸的失去生機，不僅開始枯竭，還漸漸沙化，化作一片荒漠。

不管是山峰也好，森林也罷，都在這死亡之力下失去了生命力，要麼風化成沙塵，要麼枯萎腐朽。

這是肉眼可見的———「死」。

大地在死。

森林在死。

山峰也在死。

甚至，靠近隴曜市的沿海也在逐漸死亡似的，海水變成了黑色，水位在明顯下降，相當恐怖。

這才是死亡之力真正的樣子。

象徵著死亡的左手回歸，靈魔獄之王亦是取回了令萬物身死的力量，讓這個世界終於有了一絲「地獄」的模樣。

「快！」

厲烽見到了這一幕，不僅沒有感到戰慄和恐懼，反而激動了起來。

「把魔帝劍也交出來！」

這是最後的神器，亦是一隻恐怖種最後的部分。

只要魔帝劍解放，右手回歸，靈魔獄之王就能恢復為完整的模樣，重新擁有無上的偉力。

象徵力量的右手，對靈魔獄之王而言，某種程度來說，已經算是其根本了。

因為將一身的偉力都幾乎凝聚在這隻右手上，形成了名為「力量」的概念的關係，失去右手，對靈魔獄之王來說，絕對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

沒有了這隻右手，傳說中最強的恐怖種的威能，至少得減弱九成以上。

只有右手回歸，全盛時期的力量才會回到靈魔獄之王的體內，讓它擁有真正意義上將地表化作煉獄，化作地獄的威脅。

這力量甚至能夠撕裂禁術，撕裂現世與靈魔獄之間的通道。

厲烽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讓這偉力重現了。

「快！」

厲烽就已經不顧一切。

可這個時候，雲琅月也終於是能夠出聲了。

「別...管...我...」

虛弱無力的雲琅月艱難的吐露出沙啞的聲音。

但這聲音，卻讓冷靜、平靜到異常的蘇明眼中掀起波瀾。

「閉嘴！」

厲烽冷喝著。

雲琅月則是不管不顧，看著蘇明，眼中突然留下兩道清淚。

「吳伯...被他們殺了...！」

雲琅月的泣聲，令得蘇明眼中的波瀾更盛。

吳伯，雲家的管家，在曾經的蘇明眼裡神秘兮兮，隱藏頗深，極為不凡的老人。

他是雲家的元老級人物，很早很早以前就跟隨雲琅月的父親，侍奉過雲家兩代人，對雲家忠心耿耿。

可是，他遭遇不測了。

沒辦法。

『罪惡』需要雲琅月，不需要吳伯。

既然如此，他們自然沒有留著吳伯的必要。

而『罪惡』想抓雲琅月，吳伯肯定是拚死反抗的。

最後，這位忠心耿耿的雲家元老會犧牲，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當然...

「放心。」蘇明漠然道：「我會讓罪魁禍首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這句話，似乎安撫住了雲琅月。

雲琅月自然是相信蘇明的。

而且，她也足夠了解蘇明。

看蘇明的樣子，雲琅月似乎就懂得了什麼，心中一松，緊繃著的一根弦也是徹底的鬆開。

於是，雲琅月失去了意識。

厲烽依舊扣押著雲琅月，見雲琅月失去意識，卻是一點都不在乎。

「最後再說一次。」

厲烽便面無表情的對著蘇明開口。

「交出魔帝劍。」

聞言，蘇明瞥了雲琅月一眼，確認她沒事以後，方才從金手指背包里，將最後的魔帝劍給取了出來。

「嗡嗡嗡！」

魔帝劍頓時也和先前的大罪之刃一樣，拚命的震顫起來。

而且，因為不像大罪之刃那般被藍魔止戰環徹底封印鎮壓的關係，魔帝劍震顫的力道十足。

若不是蘇明是以右手持劍，如今的力量亦是今非昔比，以魔帝劍的力量，掙脫蘇明的束縛，那是輕而易舉的。

「放開它！」

厲烽看著這一幕，有如看到了這把劍回歸原始的狀態，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光景出現在這個世上似的，聲音已經逐漸失去了冷靜。

對此，蘇明卻是這麼說了。

「剛剛我也是這麼說的。」蘇明淡淡的道：「但你沒有聽。」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厲烽沉聲怒道：「立刻放開它！」

如此怒吼著的厲烽身上，那道道鬼影便跟著怒吼了起來，竟是使得厲烽的眼睛都變得一片漆黑，完全沒有了人類該有的人性及情感。

看到這裡，蘇明大概就懂了。

什麼革命？

什麼顛覆光明和黑暗的立場？

什麼待遇不公？

什麼想讓世界恢復混沌的模樣？

這些，通通都只不過是借口罷了。

厲烽之所以會做出這一切，之所以會想破除靈魔獄之王的封印，放出這至強的恐怖種，最根本的原因，其實就是這個男人已經瘋了而已。

早在當初誤入那邪教徒的古戰場，見到大罪之刃，見到魂寂，見到記載著靈魔獄之王的事迹的壁畫時，這個男人或許就已經被邪教徒布置在那裡的某種手段給迷惑，進而墮落。

那裡是邪教徒的地盤，他們將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那裡，大概就是想找一個繼承他們意志及信仰的人。

很不幸的，厲烽就是那個人。

所以，早在那個時候，厲烽就被洗腦了，被誘惑了，心靈及靈魂直接墮落，看似像個冷漠無情的地下王者，實際上，他的內在早已和一個邪教徒沒有什麼兩樣。

他想放出靈魔獄之王，想破除「王」的封印，究其根本，其實就是墮落的意志在作祟。

革命？

那只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狀態，用來自己說服自己的借口而已。

『罪惡』中的人則都是被厲烽給迷惑了，因厲烽描述的未來景象而心動。

地下職業者本就是一群暴徒，一群恐怖分子，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主，能讓地上化作混沌，能使無數人悲鳴慘嚎，那對他們而言，不過是種娛樂。

能夠報復那些流放他們，讓他們只能淪為在地下世界打滾摸爬的老鼠的人，他們自然極為樂意。

這場災難，不過是人類中惡性的一面所導致的。

明白了這一點，蘇明看著厲烽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著一個可憐蟲。

「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

蘇明靜靜的出聲。

「你在我眼中早就是個死人了，還不看出來我是在拖延時間嗎？」

此話一出，厲烽眼中的漆黑立即盡數褪去，被一陣愕然和驚色所取代。

然而，還沒等厲烽做出反應，其身後，一陣水霧散開。

一道天仙般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厲烽的背後，並迅速的切換形態，化作美人魚的模樣。

「嘭！」

波動著水浪的魚尾重重的轟在了厲烽的身上，激起一聲爆鳴。

－－－－－－題外話－－－－－－

大約再過幾天就完結了。

希望友友們能夠支持到最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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