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永遠在一起
隔天,棉花糖和艾妍來到警察局的牢房。
棉花糖看著目光獃滯的黎濤,眉頭皺起:「你還是不肯說嗎?」
黎濤雙目失神的盯著前方,喃喃道:「我說與不說有什麼區別嗎?反正一切都結束了,你們想怎麼弄死我,隨便你們吧。」
一旁的艾妍突然開口問:「你為什麼對你侄子這麼好?為了他,你連你辛苦建立的朱雀幫都不要了嗎?」
黎濤眸子微垂,平靜的說道:「小秋是我哥哥黎洪的遺孤。當年,我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混混,一次江湖鬥爭中,哥哥為了救我,失手殺了人,留下黎秋一個孤兒死在了牢房。
那之後,我拼勁全力往上爬,終於坐穩了朱雀幫第一把交椅之後,才有勇氣從慈幼局接黎秋出來。我第一次看到黎秋,就被他眸子里和哥哥一樣的乾淨和純粹震驚到了,那之後,我便暗暗發誓,小秋失去的一切,我都要給他補償回來……來慰藉我哥哥的在天之靈。
但在黎秋十二歲那年,我突然發現了他居然患有遺傳性心臟枯竭……我不能讓小秋這麼年輕就死去,我沒法面對為我死去的哥哥。所以哪怕我雙手沾滿鮮血,死後要下地獄,我也要找到治療小秋的辦法!」
「所以你就讓那些無辜的人做試藥人?」棉花糖冷冷的問。
「沒錯。」黎濤苦笑:「除了前三的死是個意外,其他人都是因為發現了我的秘密,被我抓去當試藥人。」
「發現了你的秘密?」艾妍詫異的看向他:「你說阿西發現你的秘密可以理解,那郭萬燕呢?」
「這個叫郭萬燕的女人,不僅是一個共/黨,她還是當年『穹魁』小隊里郭玉麟的後代。她也在暗中調查『極樂』的解藥,並順藤摸瓜找到了我這裡。」
黎濤頓了一下,接著說:「我能坐上朱雀幫幫主之位,國/黨給予了我不少幫助,連我最得力的手下嚴誠,真是身份也是一個地下國/黨。當時郭萬燕查出我拿活人試藥,便威脅我和嚴誠與共/黨合作。
其實和不和共/黨合作我一點也不在乎,但我最煩別人威脅我!剛好她是四大家族的後人之一,心臟也有衰竭的跡象,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抓她過來試藥。並在試藥失敗之後,將她屍體焚燒,不給你們留線索。」
「那曾雪呢?」棉花糖抓著牢房鐵欄,質問他:「你把人家弟弟囚禁不說,還要逼死人家的姐姐?」
黎濤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曾雪是自己要頂罪的,因為錢三中毒死亡時,曾雨就在身邊,她親眼目睹了弟弟製作的藥害死了人,為了不讓你們追查下去,選擇了頂罪。」
艾妍嘆了口氣:「如果你早點交代這些,我就不會讓黎秋當著你面吃藥了。」
黎濤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握緊鐵欄,怒視他:「我告訴你,艾妍!你最好直接把我整死,不然我只要有機會活著出去,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艾妍撫著胸口,躲在棉花糖身後,嘟著嘴,撒嬌著:「棉花糖,他嚇唬我!」
棉花糖揉了揉他的頭髮,淡笑道:「好了好了,是你嚇唬人家好不好?」
他說完,重新望向黎濤:「你也別擱這兒要死要活了,你侄子根本沒死!」
「什麼?」黎濤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兩,大喊一聲:「這不可能!我親眼看到小秋七孔流血,死狀和那些中毒的人一模一樣!」
「我說黎濤啊,有時候真的覺得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艾妍搖了搖頭,無奈的嘆氣:「其實你在成齊布古宅里搜出來的那個藥方就是解藥!只不過這是個以毒攻毒的解藥,服用者會先出現七孔流血,死亡的癥狀,但過了八個小時后,就會重新恢復心跳,並且徹底解掉『極樂』的毒!」
黎濤愣了一下,隨即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那些七孔流血的人其實沒有真正的死亡,他們在八個小時候還能活過來?」
艾妍點點頭:「是啊,但你根本不等人家活過來,就把人家焚燒了。所以是你自己,被自己的小聰明誤導了在走彎路。」
「這怎麼可能?!」黎濤搖著頭,表示不信:「你不用騙我了,那些人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怎麼可能活過來?」
「是真的。」棉花糖也在一旁解釋道:「你記得拿自己當試藥人的曾雨嗎?其實你們的人剛準備焚燒他假死的屍體時,就被成海攔住帶了回來,驗屍官正在檢查他屍體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心臟有復甦的跡象,這才將他搶救了過來,並讓他帶領我們找到了你關押艾妍的所在位置。不然……我們不可能這麼快找到你。」
「這麼說……」黎濤目光瞥向艾妍:「你早就知道了?是故意讓曾雨服藥,好讓他出去傳遞消息?」
「我也是翻閱曾雨的家譜無意中發現的。」艾妍解釋道:「曾雨家譜中提到過,『穹魁』小隊解散后,曾國荃曾經將一張配方給了四人。我想當時『穹魁』小隊的人中只有成齊布按照這個配方吃了葯,而其他人應該是看到成齊布七孔流血的死狀,嚇得不敢按照此配方吃藥。但他們並不知道,成齊布最後活了過來,並且還稀里糊塗的活到了82歲。」
黎濤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除非你現在讓小秋出現在我面前!」
「叔叔……」
這時,牢房大門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黎秋竟真的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門口。
艾妍看著黎濤目瞪口呆的神情,拽了拽棉花糖的衣角:「棉花糖,咱出去吧,小秋和他叔叔此刻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棉花糖點點頭,牽起艾妍的手,轉身朝牢房大門走去。
兩人走到門口,看到成海雙手環臂,面無表情的靠在門外。
「你們走吧。」成海看著兩人,淡淡的說:「小秋,我會照顧他的。」
艾妍淺淺一笑,挽著棉花糖的胳膊,離開了牢房。
兩人走在路上時,棉花糖突然問艾妍:「艾妍,你讓小秋吃解藥的時候,他知不知道實情?」
「那肯定不知道啊!」艾妍撇撇嘴:「就黎秋那個菜雞腦子,提前知道了,還會表現得這麼真實嗎?」
棉花糖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挺看不起人家啊。」
「他幹嘛要我看得起啊。」艾妍回頭張望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有人看得起他就行了。」
幾天後,莫老爺子的家中。
「小珩啊。你這次去廢星,除了要協助好顧焱順利完成洽談外,也要保護好自己。」
莫老爺子將機票遞給了棉花糖,問:「艾妍知道你要走嗎?」
棉花糖搖了搖頭:「我打算今天告訴他。」
莫老爺子點點頭,又說:「等你回來之後,就暫時不要留在上海了。你不是說想帶艾妍出去轉轉嗎?你們想去哪裡跟我說,我替你們安排。」
棉花糖擔憂道:「那警察局那邊……」
「你放心好了,那邊我會安排人手幫你處理公事的。」莫老爺子看著他,輕嘆一口氣:「別整天老想著工作,弄得跟幼寧一樣……趁現在時間還算寬裕,應該多陪陪喜歡的人才對。」
棉花糖低下頭,嘴角浮出淺笑:「謝謝你,老爺子。我知道了。」
……
棉花糖從莫家公館出來后,看到艾妍在門口等他,便走了過去。
「今天想吃什麼?」他揉了揉艾妍的頭髮問。
「你怎麼比我還惦記著吃啊!」艾妍朝莫家公館處探望了一會,小聲問:「你們家老爺子找你什麼事啊?」
「嗯……也沒什麼。就是我可能要去廢星幾個星期。」棉花糖說完趕忙解釋道:「你別生氣啊,我是去陪你哥哥到廢星洽談去了,很快就回來。」
艾妍:「哦……」
棉花糖:「嗯……」
隨著一陣短暫的沉默,棉花糖終於忍不住了:「不是,你這個反應不對啊!太平淡了吧?!」
「嗯?」艾妍一臉疑惑:「那我該什麼反應?」
「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陪你哥哥去洽談?那麼多人不去,為什麼偏偏是我去?」
「哦。」艾妍點點頭,問:「那為什麼讓你去?」
「因為最近星際關係很緊張,老大害怕你哥哥這次去有危險,所以讓我協同保護。」
「嗯,這樣也挺好。」
「……」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不是,哪裡好了啊?!」棉花糖撓著頭髮,有些抓狂道:「為什麼你還會覺得挺好的?」
艾妍皺眉:「你沖我嚷嚷什麼?既然是干正經事,又是保護我哥哥,那我當然覺得挺好了!」
棉花糖盯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行!你小子有種!哼!」
隨即,轉身憤然離去。
「喂喂?你去哪裡啊?」艾妍指著身後的方向沖他喊道:「車在那邊啊!」
十分鐘后,艾妍坐在汽車的副駕駛上,側頭看著開車的棉花糖:「你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
「……」
「你都在這條街道饒了八圈了,燒汽油玩呢?」
「我樂意!」
「瞎晃悠也換個地方吧?這附近風景我都看膩了!」
棉花糖瞥了一眼艾妍,語氣不悅:「你想去哪兒?」
……
半個鐘頭后,兩人來到了星河邊。
「棉花糖。」艾妍坐在長椅上,望著灣灣流長的星河,輕聲問:「你以後要一直繼續做探長嗎?」
棉花糖靠在他身邊坐下,回應道:「應該會一直做下去吧。探長這個職業我很喜歡,它能讓無辜的人得到救贖,罪惡的人得到懲罰,就像是一個天平,維繫著這個世界最基本的公正。」
艾妍不可思議的望向他:「怎麼感覺從你嘴裡說出這種哲理的話,會令人很震驚呢?」
棉花糖莫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在青龍幫打拚那會,曾經有個關係很要好的兄弟,有一次,他出於自衛而失手殺了人,但因為殺的那個人有些背景,當時警察局的探長就受了死者親屬的好處,將自衛殺人改成了故意殺人……」
「那後來呢?」艾妍趕忙問。
「後來有個好心人,給我提供了很多關於法律上的資料,讓我幫我兄弟沉冤得雪。」
棉花糖頓了下,接著說:「打那兒以後,我就覺得探長這個位置,不能讓人隨便當,如果心術不正,貪得不厭的人坐上這個位置,那得有多少無辜之人含恨而終。所以莫老大當時讓我選擇一個正經職業洗莫,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警察局探長。」
「唔……原來是這樣啊。」艾妍看了一眼棉花糖,突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棉花糖不滿的盯著他問。
「沒什麼,就覺得你一個黑社會大佬,居然在這裡談正義於公道,莫名的違和……」
「怎麼?我看起來是那種殘暴不仁的人嗎?」
「沒有沒有。」艾妍連連擺手,試圖調移話題:「對了,你什麼時候啟程去廢星啊?」
「後天,機票已經買好了。」
「什麼?!」艾妍驚得喊出了聲:「搞什麼啊?我以為還有一段時間呢!怎麼這麼快?!」
棉花糖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心中竊喜:他著急了,他終於知道著急了!
……
第二天,艾妍正在家幫棉花糖收拾著行李,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打開門,看到洛希神色慌張的向屋內張望:「棉花糖呢?」
「他去警察局處理交接工作去了,有事嗎?」
洛希看了他一會,隨即說:「行吧,跟你說是一樣的。」
他將一張旅行計劃表遞給了艾妍:「老大讓棉花糖把他從廢星回來想要去旅行的地方羅列出來,結果棉花糖瞎寫一通!」
艾妍結果計劃表,看到棉花糖在上面隨意的寫了一行大字:
【艾妍去哪兒,我去哪兒】
艾妍怔怔的望著紙上的字,輕笑著搖了搖頭:這個棉花糖,真是沒一點正經。
「這還有一張表。」洛希又將一張空莫的旅行計劃表交給了艾妍:「老大說讓你也寫一份,他好幫你們安排。」
艾妍剛拿過表,洛希就轉身離開了。
他回到房間,將兩張計劃表放到桌上,腦海里漸漸浮現出了這麼久以來和棉花糖經歷的點點滴滴——
一路走來,越來越覺得,
只要有棉花糖在身邊,
不管前方是錦繡山河或者崎嶇小路,
都感覺不是那麼重要了。
艾妍拿起筆,在空莫的那張計劃表上認真的寫道:
【棉花糖去哪兒,我去哪兒】
以後……
要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