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見陳昂
「好苦。」宋鏡棠小聲抱怨了一句,又躺回床上。
房間里什麼也沒有,暖爐也早就被宋茗萱拿走,初春的夜晚寒意不斷侵襲著宋鏡棠的身體。
「蕭別,我冷。」宋鏡棠輕聲說到,她看見蕭別的身形明顯地一滯。
前世宋鏡棠從沒在意過這個幾近透明的人,更別說對他說這樣的話。
宋鏡棠看見蕭別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她身上,而他自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白色裡衣。
「你不怕冷嗎?」
「屬下不冷。」
宋鏡棠將衣服重新披回他身上,「那你抱我吧,你抱著我,我就不冷了。」
蕭別眼裡閃過一絲震驚,隨即又低下頭:「小姐,不可。」
「為什麼?」
「屬下身份卑賤,不敢冒犯小姐。」
「你看我哪裡像小姐了?我連府里的奴僕都不如,他們都不把我當人,只有你還把我當小姐。」宋鏡棠垂眸,認真地看著他。
「小姐怎會是奴僕!」
宋鏡棠忽然靠過去緊緊攬住他的肩,蕭別略微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動。
宋鏡棠一滴淚滴落在蕭別的肩上,他堅實的肩背有著滾燙的溫度,這樣的人,又怎能葬身雪下呢。
「好,我不是奴僕,我是公主。」宋鏡棠在他耳邊說到,「等我做了公主,你就做本公主的駙馬。」
「小姐!」蕭別身子一僵,「您該休息了。」
宋鏡棠輕笑一聲,她的暗衛肯定是覺得她腦子燒暈了。
「好。」
宋鏡棠也不多做解釋,乖乖躺下了睡覺。
蕭別的葯很管用,第二天起床時宋鏡棠已經感覺身子好多了。
宋鏡棠穿戴收拾好就走進了廚房,她要親自做些糕點給宋文淵送去。
宋文淵既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靠山。更何況宋文淵本就是關心她的,只是她上一世沒發現而已。以後和宋文淵還要有不少的聯繫,得先在他面前多刷刷臉,把曾經缺失的兄妹情補回來才行。
宋文淵這段時間相當忙,幾乎每天都在書房從早呆到晚,宋鏡棠帶著一盒剛出爐的桃花酥敲響了書房的門。
「請進。」
宋鏡棠走進書房時,宋文淵正伏案寫字,他臉上疲憊之色難掩。
「鏡棠,你怎麼來了?」
宋鏡棠將手裡的木盒打開,將桃花酥端到宋文淵桌上。
「哥哥平日里別太辛苦,要多注意休息啊。」
「謝謝鏡棠的關心。」宋文淵看著桌上精緻的糕點,沖她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嗯!」宋鏡棠點點頭。
是她的母親教的,她會做很多漂亮的糕點,女工也做得十分出色,但就毀在了宋觀手裡。宋鏡棠眼神一暗。
宋文淵拿起一塊桃花酥送進嘴裡,細細品嘗之後對宋鏡棠的手藝一番誇獎。
「哥哥要是覺得好吃,以後鏡棠多送些來。」
「那就麻煩鏡棠了。」
宋文淵看著眼前笑魘如花的少女,心裡很多年的結就這樣解開了。從前宋鏡棠一看見他就躲,他一度以為宋鏡棠很討厭他,現在宋鏡棠願意主動來找他了,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忽然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
「少爺,陳公子來找您了。」
「快請進!」
宋鏡棠心頭一跳,來得真巧。
「哥哥,有客人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
宋鏡棠朝他揮了揮手,往外走去。院子外的走道上,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朝她迎面走來。
宋鏡棠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自己的心曾經因他動,也為他死。
陳昂,真是……好久不見。
被大雪封鎖的深山中,蕭別的血和那群追兵腰上掛的追殺令一樣刺眼。
或許是宋鏡棠眼裡的恨意太強烈,陳昂的眼神從她身上掃過時,露出了稍許的疑惑。
宋鏡棠故意抬手理了理鬢邊的碎發,手上的傷痕在他視線里一覽無餘。
既然陳昂娶她的目的是為了讓她做眼線,那她也不必再費力去討得陳昂的歡心,只要讓他對宋鏡棠恨宋家這件事深信不疑,他就一定會娶她。順便……也能好好氣一氣宋茗萱不是嗎?
兩人擦肩而過,宋鏡棠轉過頭想看一眼陳昂的背影,誰料陳昂竟也回頭,隔著一條石子小路,陳昂轉身向她,隨後拱手行了個禮,他溫文一笑:「請問姑娘是?」
明知故問。她的信息,陳昂應該掌握得比她自己還清楚吧?
「宋鏡棠。」
「原來是宋二小姐。」
他的白衣在風中翻飛,那般溫和的笑容之下藏滿虛偽。
自從和宋文淵走近之後,宋鏡棠的生活環境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宋文淵派人修繕了她的院子,又送了好些東西過來,不知道宋茗萱看見會作何感想。
夜晚,宋鏡棠愜意地躺在浴桶里,舒服地微眯著眼睛,忽然玩心大起。
「蕭別,進來幫我上藥。」
四周一片寂靜。
「蕭別。」
「……」
「蕭別!」
「小姐,這不合禮數。」宋鏡棠聽出門外蕭別的聲音裡帶了一絲焦急。
「沒什麼不合禮數的,我說了你做就是。」
他依然沒動靜。
「難道你要抗命不成?」
又安靜了半晌,蕭別終於如凌然赴死一般推開門走進了浴室,他繞過屏風走到宋鏡棠旁邊,心跳如鼓,頭都快埋到地上,生怕看見什麼污了他小姐的清白。
宋鏡棠伸出一隻布滿傷痕的手臂,雪白的肌膚上是醒目的血痕。那都是宋茗萱和她母親姜婉如的傑作。
蕭別拿起手裡的藥膏,輕柔地一點點塗抹在宋鏡棠手臂的傷口處,宋鏡棠感受到他粗糲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他的臉連帶著耳朵都已經染上一片紅暈,看著他這副緊張的模樣,宋鏡棠忽然想逗逗他。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宋鏡棠看著他,故作一本正經地問到。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這浴室里……有些熱。」
蕭別第一次說謊了。
他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謊言后內心開始煎熬,他是暗衛,對主人應該永遠保持絕對的忠誠,說謊是大忌,可他現在正明知故犯。
「我……」蕭別掙扎了幾秒,張嘴想彌補過失,但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是卑賤的暗衛,怎能對主人的身體
……
「怎麼了?」
蕭別最終還是合上了嘴,繼續為宋鏡棠上藥,只是將頭埋得更低。蕭別回想了一下最近這些日子,接下來或許應該加強自己的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