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韓九一覺睡到了天亮，或許是太過激動，也或者是心裡有太多怨念。

次日一大早，天色微亮，山間起了薄霧，看起來雲遮霧罩的，頗有山水畫的美。

一個少年坐在石頭上，下方就是萬丈懸崖，雙腳垂在懸崖上，隨著風微微晃動。

「你怎麼起來這麼早？」陸長生走到少年身後，望著前方的山水畫卷，由衷地發出一種滿足的嘆息。

少年頭也沒有回，淡淡開口道：「你怎麼來了？想要我原諒那個人？」

「別胡說，這是你們父子之間的問題，我管不了，只不過希望你日後能秉公辦理，該是他們的，一個都不要少，不該是他們的，一個都不要多。」

韓九嗤笑，「要是我殺了他呢？」

「那我肯定會阻攔你。因為這裡不是沒有王法的地方，你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殺一個人而不受任何懲罰，那麼這個聯盟就不復存在。」

韓九哂笑，雙手撐著石頭略微後仰，「那還好，起碼你沒有殺了我。你跟他都是一樣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

「當初我娘說他就是因為外公不肯讓他做掌門，所以她才憤而出走，導致我娘沒幾年病死，他也從來沒有看過我，這一切不就是因為權力嗎？」

陸長生說道：「那你就錯了，權利是權利，人是人，兩者不能混為一談，而且，我跟他完全不一樣。」

「你還說不一樣，在你的心裡，難道不是道盟更重要嗎？甚至比得過我們之間的感情，對不對？」

「這是你的說法，實際上根本不是這樣。」

韓九狠狠捶下石頭，吼道：「那你跟我說說實際上是怎麼樣？」

陸長生現在才發現，韓九本質還是個孩子，他跟著自己出生入死，並非是因為他心裡有什麼執念，而只是因為自己曾經幫助過他，江湖義氣，所以他要報恩。

「小九，」陸長生走到韓九跟前坐下，道：「權利這個東西並沒有好壞之分，權力就是權力，就像你計分一樣，這同樣也是一種權力，你若是給誰少計一分，我當然不知道。」

「先別急著反駁我，我只是給你舉例而已，所以你手裡的筆，對他們來說就非常重要。」

陸長生盤起腿，「但你不能說，這種權利是好的，或者是壞的，它是必須存在的，否則這個組織就沒辦法順利運行，這個你承認嗎？」

韓九點點頭，這個例子太直觀，他甚至不用多想，假如現在真的取消這個計分制度，恐怕很多人都會不大樂意，尤其是那些分數比較高的人。

就連他自己也有那麼個瞬間有些失意。

「所以擴大的話，就是掌門啊，盟主啊之類的，這些權利同樣也是真實存在，不得不存在的對吧。」

韓九不得不點點頭，當初他還曾經跟柳青一起喊出口號，除非陸長生做盟主，否則誰做都不承認。

「嗯，既然你同意，那你同意不同意道盟、宗門都是非常有必要存在的組織形式，對不對？」

韓九繼續點頭。

陸長生看他理解就又說道：「那麼既然是必須存在，那麼作為盟主，他的職責是不是包括維護這個組織的存在？」

韓九點頭有些艱難了，因為他已經清楚陸長生接下去要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既然維護組織是我的職責，那麼當你破壞組織存在、你的行為會對組織造成很大損害的時候，我阻止你不對嗎？」

韓九更艱難了，此時他已經陷入了迷茫。

「所以，我跟你爹——」

韓九怒道：「他不是我爹，別在我面前提起他！」

陸長生無奈道：「好吧，我跟那個人就是不同的，我的行為只是在履行我的職責而已，就像是你完成你要乾的活一樣，這怎麼能說是不對呢？」

韓九埡口無言。

陸長生告訴他，今天早上那個人過來找過他，希望兩個人能見見面。

韓九幾乎沒有想，「我不見他！見他幹嘛？讓他哭訴他當時多麼無奈？我沒心情聽，現在看到他我就特別煩躁！我寧肯從來沒有見過他！」

陸長生拍拍他的肩膀，「人來都來了，你們兩個以後還要在一起，我們抵抗大魔頭，需要團結每個人的力量，你說當你們共同出現在戰場，他陷入困境，你救還是不救？」

「不救！」韓九幾乎吼出來，「他願意去死那就讓他去死好了，總好過在這兒礙我的眼。」

陸長生嘆口氣，道：「那是你的隊友啊，你們在戰場上如果都不能互相信任，你說，以後還怎麼放心？」

韓九怒不可遏，猛地站起來，腳下就是萬丈深淵，看著有些眼暈。

「那就不跟他做隊友！反正有我沒他，就算你不趕他走，我也會想辦法讓他走，他是死是貨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永遠都不會有！」

陸長生笑吟吟道：「那我不管，你私下裡做什麼小動作我都會當做沒看到，但事情不能擺明面上。」

「那好，那我現在就想辦法殺了他，保證沒人知道！」

說完他大踏步地離開。

陸長生只能搖頭苦笑，以韓九的性子，還真能做出來這樣的事。

李三冬作為一個掌門，也安排進了一個小院子，院子不大，一間草屋，自山上引下來的山泉，經過竹筒，往下繼續流，生活中用水完全可以依靠這種竹筒。

李三冬靜靜地站在山泉水前，看著流水緩緩流下，眼睛的焦點卻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身上都有些被霧打濕。

「掌門！」這時一個門人走進來，拱手朝他見禮，「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寧，似乎我們在這裡不大受待見，掌門我們……」

「這點小事都不懂嗎？寄人籬下，什麼叫寄人籬下，你們要是有本事，就去把大魔頭打敗，把魔教趕出去，什麼都好說，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挑三揀四，以為這裡還是宗門嗎？」

「掌門……」

「連這點事都不能做好嗎？以後你們就是寄人籬下的人，把你們的脾氣性子都給我收起來！去吧！」

「是，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