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逐步破解（上）

管津文把已整理好的資料全部打包給管爍發了過去，並附文向他請示接下來該怎樣做。

管爍的回復來得很快，並附上了兩條可能的解決方案。

如果管津文還有時間和精力來總部一趟的話，管爍希望他可以再和查案組協作一段時間，大家平時如果需要開會商議也更方便；如果管津文實在到不了總部，那就把手上已經整理好的三條主要線索按照時間由近及遠的順序排查。

管爍給出的理由是，在沒有辦法確切地認定哪組線索可以令他們收穫最多有效證據的情況下，產生時間最晚的那些從技術層面來講，更容易被他們完整保存和進一步深挖。

作為整個組織當下的領導者，管爍的考量總是周到的。管津文在得到他的指示以後，將自己在拉斯辦公室水深火熱的生活回想了一番，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方案二。

事不過三，同樣的工作強度，他實在不想再忍受一遍了。他當然傾向於留在國內，跟進查案進度。

那麼，就從姚捷在機場滯留階段最後與外界的通訊記錄查起。

姚捷在外界通聯的過程中，也是採用yuro組織的內部網路系統，收發郵件同樣使用他們組織內部的特殊域名和層層加密。這些慣例與ksl組織內部通聯的慣例如出一轍，所有不希望外界察覺的訊息都以這樣的手段傳遞，並在七日後自動銷毀。

可是yuro的技術水平到底必ksl略遜一籌。在查案組全員的不懈努力之下，管津文手中掌握的，是已經被破解的、姚捷使用的設備與他組織內的所有人的各項通聯記錄。

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姚捷手動刪除過，又被查案組手動修復的記錄。這些記錄的後面，都被加上了特殊標記。

with那邊需要坐班完成的工作，管津文已經提前做好。他想著，不若今天趁熱打鐵、熬一熬夜，明天一早給趙瑾瑜請個假。

這些記錄雖然已經被歸總到一處，但是它們之中還穿插著複雜的亂碼，每條消息中間的間隔，甚至每個字之間的間隔，都毫無規律可言。

而現在，管津文需要憑藉自己對ksl系統通訊功能的使用經驗和直覺，來梳理這每一條消息的具體內容。

「我已經趕到航站樓的入口了。」這很可能是第一句。

「好的，您注意安全。航班被耽擱之後，如果您接受完調查能夠順利離開機場，我會在航站樓的右側出口等您。」管津文花了小半個小時，才把這極可能是某人回復姚捷的第二句話給整理出來。

「他們果然在機場。不枉我們把請外援的最後這點預算，都用來請人排查他倆的日程安排，還每天輪班蹲守在機場附近了。」

好傢夥，姚捷的這場報復還真是來得蓄謀已久。若非在機場問訊處，管津文極力保持冷靜，只怕他早就落入了姚捷的陷阱。

管津文繼續向下破譯著的同時，心底升起一陣后怕。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天邊泛起魚肚白。管津文向趙瑾瑜發送請假消息，一臉絕望地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破譯出來的這許多內容。

姚捷的嘴臉委實可惡，但管津文能夠發掘出來的內容實在是沒什麼營養。

對於機場誣陷案可以做很好的補充，但是對ksl當下密切關注的042號案件沒有任何幫助。

管津文第一遍掃讀和整理這批資料的時候，就預感到查找證據不會如此簡單。

誰知竟然會這麼難熬。

「好的，津文你的確應該好好休息。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注意身體健康。」管津文發出消息之後又繼續把這些資料梳理了好一陣，才收到趙瑾瑜准假的消息。

原來，這時候才是上班族早起準備上班的時間。

管津文頗為懊惱地瞥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輕嘆一聲。

沒想到回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自己的生物鐘竟然還是這麼詭異。

最可怕的是，他這生物鐘的失調，還和時差沒有半毛錢關係。從還在拉斯的時候起，他就一直保持著極其不健康的作息規律，回國之後，連調都沒能調回來。

剛回國時，他還想著自己總算暫且擺脫了組織交給他的繁重任務，可以擁有充足的睡眠了。因此，即便他入睡困難，也會竭力在應該休息的時間放空自己的大腦，讓自己儘早進入熟睡的狀態。

漸漸地，他發現無論自己怎樣努力，每天失眠的時間都佔據大多數，想要補眠比登天還難……就放棄掙扎了。

睡不著的時候，他乾脆處理點組織上的事務，反正他的頭腦還清醒著，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感到睏倦的。

他就是這樣，一而再地熬夜，眼窩越陷越深，眼圈愈發青黑的。

……「好睏啊……大橙子，你說我為什麼怎麼睡都這麼困啊？」林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手背都沾上了眼角因打呵欠而流出的淚水。

她通過租房軟體找到了合適的公寓，並且和魏澄協商好，周末一早就收拾東西，準備搬走。

由於身體的逐步恢復，林零的睡眠也在逐漸改善。同時，在藥物的矯治下，一旦某天的睡眠習慣不夠健康，林零會很明顯地感覺到不適。前段時間寫稿子、改稿子做得太晚，這幾天林零起床就總感覺很不自在，老是想補眠，早起也困難。

「林零姐，加油！忍一忍就清醒啦。今天我們一起收拾東西，然後我幫你把東西一起搬到新家去。」魏澄倒還算是精神十足，生拉硬拽把林零和被褥分開來。

又一次收拾行李，又一次搬家。

頻繁的搬離與生活狀態的變動，林零對於b市中自己曾居住過的每一處，都很難產生「家」的感覺。

算起來，自己在病房裡呆著的時間，反而是最長的……可她總不能將那充滿消毒水氣味的慘白色房間視作自己的家吧。

工作換來換去，時時間斷；住所不斷變化，社交生活中鮮少遇到知心的、可以依靠的人……林零來到b市以來的每一天，她的狀態都稱得上是漂泊不定。

現在，她又要搬到一處她所不熟悉的公寓去了。

公寓的主人說，房子是在什麼巴市街道16號。林零隻知道玉鑰區有條巴市街道，卻對這些城市中縱橫交錯的街道沒有什麼概念。

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路痴。

罷了，大不了到時候打開導航，再慢慢尋找就是。

林零已經支付了頭兩個月的房租作為定金，又不會跑單，估計如果她需要房東幫她在線指路，甚至等她到了樓下，想讓房東幫她把行李搬上樓，也多半不會被拒絕。

定了定心神，林零與魏澄一鼓作氣起床洗漱，開始積極地收拾行李。

零零偶爾會來添亂。它一向喜歡盒子、箱子一類的東西，因此林零每收拾幾樣東西，零零就會跑到行李箱里趴著。

林零也不手軟，零零每往行李箱里趴一次，她都會極其無情地把零零拎起來，放得離行李箱遠遠的。

「喵嗚。」零零這孩子絲毫不知道自己打擾了大人忙活，還大著嗓門抗議著。

「不許鬧了孩子，你剛才差點一屁股把我的藥盒子給坐扁了……」林零說完在心中默默琢磨著，等到在新家安頓下來，零零的食量該適當減少了。這孩子太重了些。

阿戈美拉汀還剩下最後一板。

把這一板藥物也吃完之後，按照王大夫的說法，林零終於可以斷葯了。

林零望著行李箱里的藥盒，笑意爬上她的唇角。

終於要等到這一天了。

……林零自己的行李倒是不多，可是照顧零零需要的東西倒是有不少。一來二去，林零和魏澄兩人還是收拾了大約一兩個小時，才拾掇得差不多。

「林零姐，這麼大的三箱行李，咱們倆估計沒辦法一口氣把這些運到樓上去……要不這樣吧，林零姐你聯繫下房東，看看房東願不願意幫你搬一下行李。」魏澄一邊用手背揩著額角的汗珠，一邊提議著。

林零和房東發了消息，對方很爽快地答應了她們的請求。

她們拖著行李、背著貓包離開的時候，剛好是上午日頭最毒的時候。

「林零姐，我們到了你租住的那個社區，就先去買冰淇淋吃好不好？」剛走了一小段路，魏澄就已經熱得快要脫水了一般。她眼角沒精打采地耷拉著，就連兩頰的嬰兒肥都微微下垂。她皮膚又白皙水嫩，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塊即將融化的香草冰淇淋。

「好啊，沒有問題。」

剛剛走進社區，魏澄就直奔離社區門口處不遠的那間小超市，拿了兩個冰淇淋就結賬出來。

「林零姐，給。這個口味特別好吃，我在夏天最熱的時候，幾乎一天吃一根呢。」

林零接過魏澄遞來的冰淇淋，撕開包裝袋，夾雜著一股蜜桃味的冷空氣撲面而來。

二人正一面走著一面吃著，林零感覺面前的建築都無比眼熟，但是她又說不出為什麼眼熟，她只是跟隨導航而來，這個地方她應該並不熟悉。

「誒？又是你啊？來，行李就交給我吧。」

等在樓下的，是林零初來b市時，聯繫的第一位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