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一山難容二喵

「喵嗚。」嘶啞的貓叫聲在沈凝的客廳回蕩。

聽這聲音，沈凝依稀能辨出是餅乾發出的。只是根據那聲音嘶啞的程度，餅乾這孩子，恐怕已經乾嚎得喉嚨都要冒火星子了。

「嗷嗚。」零零也毫不示弱地吼叫著。

它雖然比餅乾的年齡要小了些。可它平時暴食進肚的貓糧和長在身上的肥膘可不是虛的。

零零抖了抖脖子上的雜毛，努力昂起臉來，直視著比它還要高半個頭的餅乾。

它可是快要滿一歲的小貓咪，正處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齡。饒是餅乾這樣個頭比它大出一圈的成年貓，也多少會被它的氣勢暫時震懾住。

沈凝和林零挽著彼此的胳膊，緊張地坐在沙發上，像是親眼目睹了什麼世紀大戰。

「早知道就不讓你抱著零零來了，沒想到它們兩個，脾氣竟然這麼不對付。」沈凝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是她自己提議，想讓零零來到她家裡做客，正好林零可以帶著零零，和餅乾熟悉熟悉。

用沈凝的話說，她和林零既是同事也是朋友，大家日後都在b市，總是要相互照顧的。既然兩個人需要守望相助，那兩隻貓兒遲早也要打照面的。

她們誰也沒料到，零零和餅乾剛一見面，就是這副劍拔弩張、水火不容的樣子。

它們老是張著嘴，發出低低的吼叫聲，或者是示威性的哈氣聲。那是貓咪在生氣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餅乾早就是只力量很大的成年貓，而林零也半大不小，它們兩個要真鬧起來，沈凝和林零也很難出手制服。

這不，在「熱場」時吵嘴了一番后，兩隻喵終於動手了。

眼下是餅乾正佔上風。它一爪子揮退了零零，輕蔑地搖著尾巴。

那毛茸茸、藍幽幽的大尾巴，正好拂過零零剛剛踩過的那塊地板。

餅乾的眼底儘是對手下敗將的嘲諷，彷彿在說：你踩過的地板在我眼中很不幹凈，我一定要用尾巴仔細掃掃。

零零身長不夠，可仗著體重的優勢，它自信自己還能應付兩個回合。

它可是代表了林零的顏面，絕不能在外打架輸得這麼慘。

這不，小胖墩零零中氣十足地大吼一聲給自己鼓勁，被剛剛活動了拳腳的餅乾聽了個真切。於是距離稍稍隔開的兩隻喵又開始吵嘴。

「不打不相識，沒準過一會兒這兩隻貓就能和諧相處了。」林零一面說著，一面戰戰兢兢地將沈凝的胳膊抱得更緊了些。

沈凝：……

不多時，兩隻喵似乎又有了戰意。

餅乾呼哧呼哧地就要跑過來，準備給零零當頭一爪。

零零見形勢不好，扭頭就鑽進餐桌下，繞著餐桌腿開始了漫長的「逃亡」之途。

林零心想，若是打不過別人，就不要叫囂了嘛。這零零還真是，一天都不讓她省心。

零零方才好不容易給自己壯了壯膽，可真見到身形比它更高大的餅乾跑到自己的面前，還是有些怵的慌，所以他才逃。它一逃，餅乾自然就要追。

二者繞著餐桌的桌腿，都快跑出了殘影。

「老這麼打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沈凝提議道，「要不然，我給這兩隻小貓咪一貓開一隻罐頭，他們湊在一處吃零食。也許吃著吃著，感情還能深厚一點。」

林零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就這麼辦。」

沈凝從抽屜里取出兩隻鮮肉罐頭，那都是餅乾平素最愛吃的。

今天既然林零來做客，自然也應該分給它一隻。

她的手指扣上拉環，將兩隻罐頭拉開。

這兩隻都是鮮肉湯罐，裡面滿是大塊的肉，還有近乎半透明的肉湯，一同散發出幾乎能夠令人類都食指大動的香味。

果然，世界陷入了沉靜。

那兩隻剛剛都快跑出殘影的，已經迎頭碰上，開始揮爪向對方攻擊的喵，此刻齊刷刷地被這濃郁的香氣吸引了。

這誘惑，簡直太致命了。

餅乾率先衝過來，疾步跑到的腳邊，用它圓墩墩的大臉盤，在沈凝纖細的腳踝上不住地蹭著。

零零和沈凝沒有那麼相熟，饒是它平時很機靈，此刻還是有點羞怯。

沈凝先放下一隻罐頭，餅乾立刻將它滾圓的臉埋進罐頭當中，呼嚕呼嚕地舔食著湯汁。

她又將另一隻罐頭，放在離餅乾的罐頭不遠的位置，伸出手招呼零零，「零零，好孩子。快來，這罐湯罐是留給你的。」

此刻，在零零這隻奶牛貓的心目中，沈凝儼然是一個背後有著一雙翅膀、頭頂光環的天使。要不然怎麼會那麼主動地把湯罐給自己吃。

再想想自己的小主人林零，總是非常嫌棄它的體重。它每每撒嬌，想讓林零給自己罐頭吃的時候，林零總是推三阻四。

「不要害怕，你們湊在一處吃零食，很快就互相熟悉了。」沈凝看著零零稍一猶疑，還是經不住美食的誘惑，快步走來時，唇角勾起抹笑意。

終於，貓咪吵嘴的聲音，跑跳的聲音，爪子在空中碰撞的聲音，通通變成呼嚕呼嚕喝肉湯的聲音。

零零和餅乾發出的「豬聲」，簡直是出奇地一致。

終於要結束了。

沈凝剛要放下心來回到座位上，卻懊惱地發現，事情似乎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這兩隻貓中間似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零零本來老老實實的喝著自己的湯罐，卻突然抬起臉來。它鬍鬚上還沾滿了肉湯，就硬要往餅乾的湯罐里擠。

別人碗里的，總是看起來更香。

餅乾感覺到玲玲把黏且膩的肉湯，從它的鬍鬚滴到了自己的皮毛上，頓時就火了。

它這麼鮮亮乾淨的外衣，怎麼可以沾上肉湯？

在討厭的零零面前，餅乾極盡雙標之能事，明明自己也喝得滿嘴滿臉都是肉湯染髒了皮毛，可惹零零惹到了他，它一肚子的氣，自然是回身就給零零來了一爪子。

哼，叫你碰我。

「喵嗚。」零零不樂意了。

它也很無辜的好嗎？它只是想要強佔餅乾罐里的肉湯喝兩口而已，哪裡做錯了呢？

看，小貓咪的邏輯，有時候就是這樣霸道。

可在貓咪的世界里，你霸道可以，若是你的戰鬥力力遜人一籌，那可就不要怪別人不客氣了。這不，餅乾回首來了一爪，零零的面門結結實實挨了一記。

「哈。」零零怒極，又開始哈氣了。即便打不過人家，威風也不能輸。

……沈凝才想出法子來緩和兩隻喵之間的矛盾，它們就又打鬥起來了。

她這回徹底服氣了。沒想到一向被公認性格最為溫順的藍貓和奶牛貓，竟然可以在遇到彼此的時候，露出如此暴躁的一面。

這是怎麼個說法？負負得正嗎？

「要不然我來想想辦法吧，」林零提議道。

她拿出兩隻不同的貓玩具，一隻布面的小老鼠和一隻玩具球。

布老鼠的尾巴上拴著鈴鐺，被擲出去的時候會發出叮叮的脆響；而玩具球則具有極強的彈性，被擲到地上時，可以回彈得很高，都是貓咪最鍾愛的玩具。

這本是她在寵物店買給餅乾的見面禮，如今也只得提前拆拆封，分散一下兩個小祖宗的注意力了。

「凝姐，我覺得要不然就把這兩個玩具分一分，讓它們倆一人一隻。吃的東西沒有辦法隨時挪動，貓咪難免會互相搶，可這玩具卻很容易撿起來再丟開。它們這個年齡段的小貓咪，玩心還是比較重的。也許它們正準備打架的時候，忽然看到心儀的玩具，就反而去追逐玩具了呢？」

「也好，那我們試試看。」沈凝扶額，幾乎已經愁得沒有精力說話了。

林零將這嶄新的玩具拆開。

這些可都是零零素日最愛玩的玩具款式，即便它後來像吹氣球一般迅速增重，這些玩具也依然能夠不時吸引它的注意力，至少可以稍稍調動它運動的積極性，不至於總把精力專註於食盆上。

換言之，林零給零零買玩具，目的就在於能夠通過適當的運動為零零減重。

尤其是布老鼠。

先從零零開始。

林零沖零零搖了搖手裡的布老鼠，那鈴鐺果然發出脆響。

零零聽到這聲音之後，也不再繼續與餅乾纏打。它靈活的耳朵一動一動的，似乎想要將那鈴鐺聲的來源聽得仔細。

餅乾見零零失去了繼續打鬥的性質，一時覺得無趣，索性先鬆開它，繼續舔食著它的湯罐。

林零信手一擲，將布老鼠擲向遠方。

餅乾也抬眼看那玩具凌空飛過。

一般情況下，等布老鼠落地，零零總是會熱情滿滿地跑到布老鼠旁，將它銜起。

它會將那隻布老鼠，叼到一個自認為安全的地方，輕放在地上，然後用爪子輕輕拍打，陶醉於那鈴鐺的脆響聲中。

林零常常帶著零零在家裡玩這樣的玩具，自認為這一次，無論兩隻貓咪之間還有多少摩擦，至少可以因為玩具的介入，短暫地進入相安無事的狀態。

豈料，她又想錯了。

餅乾雖然對鈴鐺的聲音不感興趣，但它非常鍾情布玩具那老鼠的形態。

並非沈凝事先所說的，在一眾玩具中無條件偏愛球類，其他玩具只是偶爾會玩。

玩具被擲出的那一剎那，在天空劃過一道好看的弧線，餅乾將那玩具的老鼠形狀看了個真切，已經邁開步子，準備去銜那老鼠。

於是乎，零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鍾情的老鼠，落入了比它速度更快也更健壯的餅乾口中。「喵嗚！」我今天跟你拼了！

林零還沒有將手中的皮球扔出去，就發現餅乾和零零因為那隻布老鼠，再一次扭打在一起……

她也愁得揉了揉太陽穴，和沈凝一起加入了「頭疼族」的行列。

這些貓咪互相排擠起來，威力還真是不容小覷。

它們哪裡是貓主子，他們簡直就是小祖宗啊。

且不說一山難容二虎了，恐怕一個客廳里，也是很難同時容下兩隻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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