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帝皇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鞭炮聲，兒童戲耍聲，大人談天說地聲，聲聲不絕。

是夜，家家燈火通明，萬千燈火照的人間宛若白晝一般，是也，人間最為隆重的一天，新年到了。

「嘿嘿，這東西吃著挺好的，甜甜的，不錯不錯」

剛到中年，便已滿頭白髮，還略微有些駝背的中年漢子，吃了一個身旁盤子里為數不多的甜食后，滿是憨厚的笑了笑

「你啊，你，一大把年紀了還吃這種東西，一點都不懂事，都不知道留著讓孩子多吃點嘛」旁邊的一個有些臃腫的婦女，略帶嗔怪的掐了一下中年漢子的手背，隨後便把盤子拿到外面，遞給了兩個臉上黢黑，指甲滿是黑色泥土但卻穿了一身嶄新服飾的孩子

「哎呀，我就吃了那麼一個嘛，裡面還有不少呢，放心，娃們都夠吃的」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帶羞愧的看了看那個胖胖的婦女說道

「吶，你多吃點這個，一大把年紀了，甜的少吃點，大過年的也吃點好的，你這些天也辛苦了」一個胖胖的手抓著一個白白的饅頭，夾著幾片薄薄的肉片，遞給了中年漢子

「娘，你吃這個，好吃」兩個孩子用力踮起了腳，舉著盤子，宛若獻寶一般，兩個人爭相想要遞給那臃腫的婦人

「哎，娘不吃，娘不喜歡吃這種東西，都是小孩子吃的，傻孩子你們吃，多吃一點，不夠娘再去給你們買點」婦人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臉上露出了欣慰與慈愛。

「在私塾裡面，先生教過的，只有等長者先動筷，我們才能吃，爺爺你先吃」金碧輝煌的房間中，一個小小的孩子，看著滿桌子的菜，咽了咽口水，但還是強忍著想吃的衝動，一本正經的對著坐在首位著一身錦衣的老人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這孩子，真沒白疼我這個孫子啊！不像有些人」錦衣老人極為開心的大笑道，眼神撇了撇那個聽到孩子話語后僵立著的一個正準備夾菜的面容清秀的少年

「爺爺，我也是準備給你夾的，我又沒想著自己吃」少年有點委屈，恭恭敬敬給錦衣老人夾了一塊肥瘦相間，閃著寶光的獸肉

「哈哈，那怪爺爺，好孩子是爺爺錯怪你了，不錯不錯，兩個孩子都挺好的，都不是白眼狼，爺爺真是沒白疼你們倆」老人與圍坐在桌前的數人紛紛誇讚起了兩個孩子

「他李嬸，彆氣了，我們兩家爭了這麼多年了也該過去了，沒事了」一個年紀略大的婦人對著另一個見到她之後轉身就要走的婦人，輕聲道

「也是，大過年的，他王嬸，來我家吃點」

「這怎麼好意思啊，不不不，他李嬸來我家，我家裡剛做好的」

「我家也是，熱騰騰的，快來，跟我你還客氣啥」

兩個一直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了數年的婦人，在今天卻宛若一對親密的小姑娘般，拉拉扯扯，最後勾起了胳膊，無比和睦的走向了家門

在這一天里富貴人家們不論家族多麼龐大，路途多麼遙遠，也都會盡量趕來，祭祀祖先，考較孩童今年的功課而即使是再為貧苦的人家也會給孩子做幾身新衣服，做幾個小菜，一家人都圍坐在一起，在平日里無論之間有多大仇恨，在這一天見面后，也都會和和氣氣的，沒了平日里劍拔弩張的氣氛，這一天稱之為年

一歲之始，一歲之終，稱為年；歲即年，亦即春，萬物更新稱之為年；歲星守心年穀豐，萬物豐收富饒、豐沃也稱之年，世間任何美好的詞語，都可用在這一天，並且毫不為過

「師父，過年了啊，新年快樂，紅包拿來！」王羽充滿小孩子氣的對著元始道人說道

「大哥師父，新年快樂，人家家也要紅包」巨虎，沖著元始道人眨了眨眼，眼神迷離的說道，驚起元始道人一身雞皮疙瘩

「不要急，不要急，倆個小傢伙都有份」元始道人滿是慈祥，平日里熟悉的大嘴巴子也沒有準時落向巨虎與王羽的頭上，笑吟吟的拿出了兩個皺巴巴的紅包，遞給了一人一虎

「師父，徒兒帶著徒兒的弟弟給你拜年了」王羽拉著那看著紅包急忙伸手去拿的巨虎，認認真真的沖著元始道人磕了個頭

「起來，快起來，兩個傻孩子」元始道人極為欣喜的，第一次經歷過這種事情的元始道人，緊張的手心都浸出了汗水，扶起了一人一虎，一張老臉笑的如同綻放的菊花的一般，可笑又令人心疼，

誰也不知道這個老人，自己一個人是怎麼獨自生活數千年的，世人或許畏懼他的威，世人或許敬仰他的名，世人或許唾棄他的行為，可唯獨他的空虛與寂寞世人不得知，唯獨只有王羽才知道這個老人是多麼的孤獨，令人心酸

「你師父我啊，老了，現在腿腳越發不靈便了，都說修道修的是一條長生之途，修的是長生永視之道，可經歷了數千年的歲月，這身體是還好，這顆心倒是卻越發顯得老態了，或許再過個幾年跟那些個凡間的老頭啥的都沒啥區別嘍」

「瞎說，師父你啊，要一直活著，你徒媳婦你還沒見呢，等以後還有徒孫還有的煩呢，你的事多著呢！」

「你這孩子，好，師父就聽你的好好活著，放心你師父我不會嫌煩的，這人老了，就喜歡多找一點事情干」

「嘿嘿，那就好，不過師父啊，你是要多注意一下個人衛生了，我這出去幾個月，你看看這個家亂成什麼樣子了」

「你這混小子，你還說我，你比我好的多嘛，你那做飯洗過碗嗎？洗過衣服嗎？你虎弟來了，這才好一點，怎麼好意思說我啊」

「師父，你這說的，那我可要好好跟你掰扯一下了，你那懶得翻身都懶得翻，了解實情的人知道徒弟孝順師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熱心青年照顧癱瘓老人呢！」

「嘿，我說你這個小子，這剛進入蘊元境，這本事也越來越大了啊，現在都敢這樣跟你師父說話了」

「哎，師父，你說歸說，你可別動手啊！現在都是言論自由，言論自由了嘛，這就玩不起了」

「哎，大哥師父，這關我啥事啊？我爬的好好的，啥也沒幹啊！打我幹嘛？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一老一少，坐在桌前攀談著，時而放聲大笑，時而竊竊私語，巨虎只是趴在地上，看著這一老一少，心裡也不禁有暖意流動，一個十分溫馨的除夕也三人就在這樣的場景中慢慢守歲

過了一會哦，王羽輕柔的為元始道人和巨虎披上被子，輕輕的踱步，走向屋外的一座山峰上

修鍊三個月的少年，聞名人間，這位人間最得意的少年開始想念起了自己的父母和那個早已數年未見的女子了，

少年捧起了臉，「羽兒，你放心吧，有爹在呢，爹不會讓你受欺負的」受別人欺負的時候，他爹總會斬釘截鐵的跟他承諾，哪怕被別人打的皮開肉綻，他也會指著對方家長的鼻子喊著讓他們道歉

「羽兒，娘這幾天幫人縫衣服，掙了很多很多錢呢，這些好吃的都是跟你吃的」「哎呀，慢點跑，小心摔了，」「天冷，穿厚一點」「慢點吃，小心噎著」他的母親總會連夜為別人縫補衣衫，只為了多掙點錢，給他買特別想吃的小食，總會不厭其煩的在一些小事上不停的叮囑著他

「小羽，你要娶我的，對不對，哼，我娘說了，你牽了我的手就要一直牽下去，不準突然不牽了」「嘿嘿，小羽，你個哭泣包，是不是又睡懶覺，被你爹打屁股了，不哭了，諾，這是給你的，這可是用你姐姐我省下的幾頓飯錢買的」那個女孩，總會時不時的撅嘴，時不時的生氣，時不時的跟他鬧脾氣，總會省下好幾天的飯錢給他買一個個江湖話本，只是因為聽過他說過有點喜歡這個

腦海里一個個場景閃過，一句句話語浮現，這個人間最得意的少年此刻淚流滿面，只能像小時候一樣無助的蜷縮在一起，默默的抱緊雙腿，仍由一滴滴淚水模糊了視線，這位人間最得意的少年此刻也是人間最失意了。

晨曦將至，元始道人和巨虎紛紛醒來，看了看屋內沒有王羽的身影之後，便急急忙忙忙跑了出去，望向那個少年的那刻，他們或許會終生難忘此幕！

「逝去的的終將歸來，若有阻者，縱使殺遍九天十地，我也要將你們通通斬落，一個不留！」

少年立身於金色的晨曦之下，對著蒼天大地，喊道，風停其言，立止，雲聽其言，立散，塵埃聽其言，立馬落於地下，開口間濃重的威嚴迸發縱使天地萬物也要聽其號令，可怕的殺意籠罩其身縱使九天十地也要戰慄，那個少年晨曦下的背影，如帝似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