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地

新年伊始，空氣中四處瀰漫著煙花爆竹的香氣。遠山，桃花已經悄然綻放。

黃耀師牽著馬，獨自一人行走在路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黃耀師回頭看時，已見一人翻身下馬。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黃耀師在五台山的同門師弟，名喚少雲風。

數日前，五台山慧遠大師圓寂；數日前，武林秘籍《九陰真經》在五台山失竊；數日前，黃耀師被驅離五台山！

黃耀師離開五台山不久后，少雲風也離開了五台。

「我就知道我能追上你！黃師兄。」下馬後，少雲風嬉笑著對黃耀師道。

「你也離開了五台？」

「你不在，我覺得五台山也沒有什麼可以留戀！」少雲風道，「黃師兄，離開五台山，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往南吧!」黃耀師像是自己回答自己。

「為什麼往南？」

「南方暖和，家在南方！」

「先和我去我的家鄉好嗎？我家很美，那裡的竹林滿山遍野，那裡的水清澈至底，還有，我們縣裡有三寶……」

少雲風原本想等黃耀師問是哪三寶，見黃耀師沒反應，便自己說將出來：「黃栗村的竹筍；擂鼓台的酸菜；馬家渡的小娘子人人都愛！」

「哦，是嗎？你是哪裡的？」

「我是寶豐的，不過，我們那裡離馬家渡不遠……」

「那裡是什麼縣？」黃耀師問。

「山竹縣！」

——在山竹縣，有人不知道縣令名號，但提起燕子庄，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燕子庄有三個特點：

一是富。形容富有很難，燕子庄給外人的感覺是的錢財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這一點，似乎已經足夠。

二是善。燕子庄在全縣設立了108家「燕子粥坊」，燕子粥坊在各地都不奢華，但名氣絕對是所在地首屈一指。燕子粥坊只有粥，且沒有定價。在這裡吃完，你付黃金百兩有人收，不會言謝，你一文不付不會有人拉扯衣袖要你付錢。當然，無論你付一百兩黃金還是一文不付，都需按照《燕子粥坊食客章知》中最重要的第一條執行：「當店小二問詢：「尊駕吃粥為何？」，但須回答「赴宴」！

三是秘。除了燕子庄神秘是個公開的秘密外，其他關於燕子庄的秘密就完全是秘密了。燕子庄的財富從何而來？燕子莊主是誰，什麼模樣？燕子庄內建築是怎樣？外人似乎都一無所知。

燕子庄的圍牆並不高，但很特別，黑色，烏黑烏黑的顏色，圍牆頂部間隔著砌了些倒三角，遠遠望去，既像一排排短刃插在圍牆上，又像一排排燕尾放置於牆頭。

——燕子庄內，慕容嫣和其師父燕南復對席而坐。

「師父，國為何興，緣何亡？」慕容嫣問。

「氣數」燕南復只答了兩字。

「摔倒可以爬起，失敗可以再來——那為什麼這些事我不能做？」

「對燕來說，是不幸；與你而言，是命運！如果你哥哥慕容燕還在，這個問題由他問我，我也許開心……」

「我不信命！師父。我想出去走走，也想尋探一下我哥的下落……」

燕南復不語。良久，燕南復朝慕容嫣擺了擺手，道：「你要去便去罷！」，然後又喃喃自語道：「桃花該是已經開了吧……」

兩人正說話間，牆外嗖地飛進一樣東西，直直飛向燕南復面門。燕南復只是伸出二指便輕鬆夾住——卻是一個紙團。打開一看，慕容復面露喜色，交於慕容嫣。慕容嫣仔細看了內容，將紙放在石桌上，對著燕南復施了個禮，便急速離開。

早先慕容嫣打算去姑蘇（今蘇州），那裡有她另外一些親人。但現在，她有更緊急的事情要做。

走在寶豐鎮熙攘的街道上，慕容嫣高傲地審視著每一個擦肩而過的人。儘管女扮男裝，儘管作為女性，她的面容也並不美艷，但還是吸引了很多人注視的目光——在慕容嫣身上，有一種看不到的美麗叫「氣質」。在注視的目光里，有男有女。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與男女無關，與好色無關。

開春時令，此地天氣依舊寒冷。

寶豐鎮的燕子粥坊設在鬧市區，旁邊挨著的燕子樓——燕子樓是一家妓院！說起寶豐鎮的燕子粥坊，文獻記載非常有限，但說起寶豐鎮的燕子樓，不但當年名噪一時，直至明末清初仍在文人騷客心目中有相當的地位——曹雪芹便在《紅樓夢》里寫到過「粉墜百花洲，香殘燕子樓----」

慕容嫣徑自走到燕子粥坊前，揀了個位置坐下。才坐下，店小二便迎到，滿臉堆笑問道：「公子要吃白粥還是紅粥？」

「白粥。」慕容嫣補充道。「再來一疊花生米，6個肉包子。」

「對不起客官，本店只有粥。」店小二邊說邊用手指向牆上用鐫刻的《燕子粥坊啟示錄》。

6隻眼睛同時望向牆頭，而後四目對視——在慕容嫣的鄰座坐著兩個人，一個叫黃耀師，一個叫少雲風。對視的人是慕容嫣和少雲風。

慕容嫣此刻來到燕子粥坊不是偶然！選擇在黃耀師、少雲風身邊坐下會是偶然嗎？

「那就跟他們一樣！」慕容嫣用手指了指黃耀師和少雲風的桌面。

「好嘞！」店小二回了一聲就去盛裝飯食去了。

幾人也並無言語。

食畢，少雲風答了「赴宴」，並留下了5個銅板，而慕容嫣留下了整整一兩銀子！

黃耀師隨少雲風往東行走，慕容嫣徑直往西！

走過一段路口，黃耀師忽然問：「雲風，剛才在我們身邊的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但感覺很怪！看他像是本地人——照理說本地人應該知道燕子粥坊的規矩。」

「你說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你覺得他是女的？！」少雲風驚訝地望著黃耀師。

黃耀師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慕容嫣往西，不是去姑蘇的方向，往西的方向那裡有座莊園，叫燕子庄。

「師父，是他！他回來了！」推開門，慕容嫣就迎上了在那裡靜坐的燕南復急促道……

一路走來，黃耀師感覺這邊的山越來越大，路越來越難，地方越來越偏，空氣越來越涼。

少雲風居處位於李家溝，二人行至時已近黃昏。

李家溝是一個不大的村落，全村百十戶人家，基本都在山腳和山坳處建築房舍——唯一的例外是少雲風的房子，在山頂！

到了門前，少雲風指指沒有掛鎖頭的門栓，說道：「這裡民風淳樸，這裡的賊也就兩個，一個叫老鼠，一個叫黃鼠狼」

黃耀師笑笑。

簡單打掃拾掇，黃耀師和少雲風對席而卧。

臨睡前，黃耀師道：「雲風，我連累你被逐出師門，很是慚愧！如今你我不再同門，當以年紀長幼排次。如果我沒記錯，你長我4歲，以後我叫你雲風兄，你叫我耀師便好。如何？」

少雲風稱好。

「雲風兄，你入五台山前為何沒有成家？」

少雲風沉吟許久不答，只道：「改日再說吧。困了，睡！」

次日少雲風起身稍晚，出門見黃耀師早已起身正在習練武功——山野上，已有農夫耕作。

「耀師，你這般用功，不出10年，你便該是武林絕頂高手了！」

「雲風兄，你說是武林大還是山林大還是綠林大？」黃耀師沒有應他，卻反問少雲風。

少雲風被黃耀師的話問的愣住少許，又反問黃耀師：「你知道你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黃耀師搖搖頭。

少雲風道：「你的嘴太緊了！」

黃耀師笑笑，又道：「雲風兄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

「是什麼？」

「你把心管的太緊了！」黃耀師淡笑著說道。

二人相視一笑。

「今天吃什麼？好像你的米缸里老鼠都不屑光顧……」

「哈哈！身上也沒有幾分銀錢了。要不你我再去吃免費的午餐？」

二人都心知肚明，說的就是燕子粥坊！少雲風的話音剛落，黃耀師便答道好。

二人再次來到燕子粥坊，卻見燕子粥坊已無半個空座，且用餐之人早已排起長龍陣仗。正要轉身離開，卻見一人翩翩走來——卻是慕容嫣。

「好巧！二位。昨天遇到你們兩個，今天又是你們兩個。今天我做東，去福星樓吃飯二位可肯賞光？」

少雲風扭頭看了看黃耀師，黃耀師微微一笑，點頭。

進入福星樓的包廂，菜早已擺好，四把椅子，背對著門的位置上已經坐著一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