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
「雲風,我們會有明天嗎?」走在田野,曾曉丹忽然停下腳步,瞪著少雲風問。
少雲風沒有對視她的勇氣,躲開了她的目光,斜抬頭望了望灰色的天,想想自己,從慕容燕到榮燕,到少雲風,哪個是自己?哪個不是自己?嘆了口氣,道:「明天是什麼?只有活到明天的人才知道明天。」
「離開江湖吧——我只想要簡單的一個小家,只有你和我就好……」
曾曉丹從前不知道少雲風就是慕容燕,現在也不知道少雲風家裡五年前的那場變故,更不清楚慕容家族和燕子庄的過往——他只知道少雲風是曾經的榮燕,是她心愛的男人!
五年前突如其來的那場變故,讓一貫守信的少雲風也開始對曾曉丹食言——沒有實現帶她遠走高飛的承諾——也因為那場變故,少雲風更加沉默隱忍!
他愛曾曉丹,很愛很愛的那種深愛——生活中,有太多的事情我們想做卻不能!還有很多事我們不願去做,但不得不做!
此時的少雲風四面高牆,哪裡也飛不出去——帶曾曉丹遠走高飛,他不能;雲風不想卷足江湖,但流著慕容的血液使他一步一步踏進江湖。
沉吟了許久,少雲風才開口道:「曉丹,其實,離開江湖……離開了,也只是到了另一個江湖!」頓了少許,又補充道「相信我,小丹,我完成了那件事,我一定帶你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曾曉丹苦笑了一聲,說道:「我想要的生活……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說完這話,曾曉丹戚傷地望著少雲風。
「你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少雲風不假思索地回道。
一陣風吹過,少雲風揉了下眼睛。
三年前少雲風易容后隱姓埋名來到五台山學藝。
剛入師門,也和其他的初到五台山弟子一樣討好黃藥師——因為黃藥師在眾弟子武藝最精,還有一個原因,是黃藥師是慧遠大師最得意親信的弟子!
很長的一段時間,眾人都以為慧遠大師會將衣缽傳黃藥師,直到有一天慧遠對眾僧說起——黃耀師是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材,但不適合做五台山掌門,甚至不適合做任何首領——慧遠此話也在數年後應驗——黃藥師創立桃花島,收6個弟子,盡然不得善終!
相處下來,黃藥師有太多的個性,怪癖,不是所有人都能懂,慢慢的,少雲風懂了;少雲風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有的,黃藥師知道了,有的他不知道,但他也不會去刻意探究。
朋友是什麼?朋友就是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相互利用——《九陰真經》失竊,所有人都懷疑黃藥師,黃藥師沒有任何的辯解;黃藥師知道《九陰真經》在哪裡,但他不能說——有時候有人知道自己被利用,也甘願被利用;有的人也知道對方知道自己在利用,但依然毫無愧疚——因為他心裡裝著一個信念:終會有一天,他會連本帶利報答補償——
也許,這就是肝膽相照!也許,這就是惺惺相惜!
在五台山的日子,除了少雲風,黃藥師沒有真正的朋友——在少雲風之後,他也再沒真正的朋友——
再說黃藥師——自燕子粥坊少雲風佯醉,黃藥師便已決計離開山竹。
他不知道少雲風和燕子庄的關聯,但他知道少雲風不是尋常子弟。
他不知道慕容嫣和少雲風的關係,但他知道他們一定有關聯。
他不知道少雲風這次要他到山竹縣的目的,但他知道,少雲風帶他到山竹縣,一定有他的道理和原因。
他不知道《九陰真經》是一部怎樣的武學秘密,但他知道,此書在五台那麼長時間,慧遠大師沒有修鍊,一定有他不去修鍊的緣由!
他希望少雲風只是需要《九陰真經》,而不是要修鍊九陰真經!
——少雲風去五台山的目的只有一個:無論任何方式獲取《九陰真經》!
少雲風需要《九陰真經》,他要研習《九陰真經》的里的絕世武功——因為他聽說,只有九陰真經上的武功才能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武功可以超越另一個人——
殺了那人——這是慕容燕對少雲風的使命!
堵河是漢江最大的幹流,漢江是長江重要的支流——黃藥師乘舟自堵河到了漢江的落泊點鄖陽縣(今湖北省十堰市鄖縣)。
山竹縣在華夏的歷史長河裡影響力一直有限,唯在三國時期稱「上庸」時出了些典故——但隸屬鄖陽府管轄境內有一處山,數代帝王都將此山道場作為皇室家廟來修建,在江湖上歷來都被視作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千百年來文人墨客,豪傑俠士皆慕名到此,此山名謂:武當!
此時的黃藥師在江湖上並無名氣,亦脫離五台,便無門派,登武當只以眾人身份進入。
入山後,黃藥師四處行走,眼所見儘是一些武藝平泛之人習拳舞劍,不免有些索然!如此武林聖地,到頭竟一無所獲,黃藥師不免有些不甘!
下山來便一人在去了間茶舍,鬱郁品茶。
正悵然時,忽見鬧市人頭攢動,有人高呼:「小賊莫走!」更有二人或快步流星,或飛檐走壁,一前一後朝武當茶舍方向奔來!
逃奔者是一少年,約十七八歲,後面追逐者為一矮胖道人,約莫30有餘。
黃藥師細看二人追逐,卻不禁啞然失笑——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矮胖道人每次即將擒住少年時,只在少年屁股上踢一腳,便止步佯裝喘氣,並高呼「小賊莫走」!只待少年奔走10步開外,再又起步追逐——外行人只道矮胖道人「氣力不足」!
眼見少年奔入茶舍,眾茶客皆奪門而出——及至少年入茶舍時,茶舍內已然只剩四人:茶社掌柜,黃藥師,卻還有兩人共坐一席,皆身著黑衣,頭戴黑色斗篷遮面,腰挎七星寶劍坐那裡紋絲不動!
只待少年入門口后,兩黑衣人卻似鬼魅合體,又似燕子點水,須臾間擋在門前,一左一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奔逃少年拿住!
二人左右手將少年背向反擰,以足抵足,那少年絲毫動彈不得!
黃藥師心頭微微一震——武當到底不是浪得虛名!果然卧虎藏龍!
眾人眼見少年被制服,卻又湧來四周圍觀——國人如此,自古如是!
轉瞬矮胖道人趕至。
見矮胖道人到來,一黑衣人搶先開口:「敢問真人,此人是否便是盜竊寶殿飛賊?」
矮胖道人仰頭掃視了兩個黑衣人,道:「哎----哎----哎----你們是誰?」
兩黑衣人只是擒住少年的手略微用力,便聽那少年哎喲一聲,卻並未回復矮胖道人。
矮胖道人又道:「你們……多……多……多管閑事!我和他還沒玩夠——我今天說了今天要踢他屁股36下,現在才踢了28下,你們管什麼閑事——偷東西是見不得人事情,長得丑也見不得人的人——你們兩個,是長得太好看了還是長得太丑?」
圍觀眾人盡皆鬨笑。
兩黑衣人一時間亦不知所措,對視了一下,便將少年用力一推,那少年如麻包般砸向矮胖道人!
矮胖道人一閃,卻已伸出左手將少年衣衫一拽,少年便如雕塑般並不動彈!而右手卻如閃電般般伸向左邊一黑衣人袖口,取出一物件來!
圍觀者皆目瞪口呆,不知來龍去脈,雲山霧裡地望著矮胖道人。
矮胖道人將取出之物在二黑衣人面前晃了晃,道:「這個好像不是你們的東西吧——沒事帶斗笠,非奸即盜!哈哈哈哈……」
原來,方才黑衣人將少年推向矮胖道人的瞬間,已從其身上取走少年所竊之物,速度之快,隱蔽程度之高,便是黃藥師也沒有發覺!
黃藥師不由深吸了一口冷氣,暗暗佩服眼前矮胖道人的身手。
勝負只在矮胖道人出手取物的瞬間已定!
兩黑衣人見伎倆被識破,自知全然不是矮胖道人的對手,又見矮胖道人也沒有捉拿的意思,互使了一個眼色,便一齊縱身離開。
這邊,矮胖道人將物件緩緩放入自己懷中,也全然不理會那少年和兩個黑衣人,徑自走到黃藥師的桌前坐下!
「啊喲---這兒還有個高手坐鎮那!」矮道人戲謔地沖黃藥師擠擠眼睛。
黃藥師微笑望著矮道人,並未言語。
「你是不是要跟我說你不會武功啊?」見黃藥師一言不發,矮道人嬉笑著跳到椅子上,托著腮望著黃藥師。
黃藥師很難把武林高手和眼前的矮道人聯繫在一起——但親眼所見,眼前的矮道人就是武林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說謊了!道長。」黃藥師忽然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