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重逢（結局）

聽到這句話大長老眉目順和了許多，又因別的夾雜著對鳳凌的憐憫，神情複雜，「你為天下做了件功績，我會將你的長生碑立在女媧廟，讓所有的供奉者都感恩於你。」

鳳凌聽了真想笑，「是么，那你可得說話算話了，如果今日事能成，你們風氏還有人存活的，可一定要將我的牌位擱那，哦，順便把你的也擱一個，我們一起受貢。」

大長老乍一回味著這話，越越覺得怪怪的，眉頭又壓了下去，為了避免出意外，她想快快解決，試探問：「神髓離開神樹越久，大陣就越來越弱，不如，儘早開始吧。」

「好啊。」鳳凌站起來眺望遠處的山頭，喃喃自語：「她們應該也到了安全範圍了吧…」

大長老將她帶到鎮眼中心處，便是那顆樹，樹榦一處空了個大洞，放了一個石盤，上面刻的紋路極其複雜難懂，大長老拿出把匕首，暗示她可以動手了。

步驟早已經寫在紙上告訴鳳凌了，是一個自戕的方法，放血而亡，神髓會隨著她的生命一同流逝，回歸大陣。

到了這一步，鳳凌也不想和她玩了，一腳將她踢出去好幾米，居高臨下俯視著她，說：「大長老，你還真是相信我啊，是覺得我仁慈好說動是嗎？我告訴你，再善良的人，被你們逼到絕境，也會不顧一切。」

說話間，腳下地動山搖，落葉無風翻飛，川河逆流而上，雲層往神樹頂上方迅速聚攏，一層層往下壓迫，一瞬間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彷彿時間靜止在這一刻。

大長老痛苦倒在冰層上，面上充滿不可置信，她猜到了鳳凌的打算，竭力嘶吼：「不可！毀了大陣你們都會灰飛煙滅的！停手啊！」

「那便滅吧。」鳳凌緩緩合上了眼，神識里的虛幻世界已在漸漸崩盤，碎裂，掉落深淵。她的五臟經脈無法承受驚天力量，也在一點點地碎裂，血紅從綻開的皮肉下滲出，覆蓋皮膚沾染衣裳，她成了白茫茫中的一朵紅花。

與她的識海相同，腳下的冰層歷經千年，終於有了裂痕，神樹被摧毀，烏雲壓下來連帶著山體一片片倒下，巨大的衝擊力撞擊在冰層上，撞出密密麻麻的大洞來，頃刻間，這裡已是千瘡百孔。

最後一刻，她睜開了眼，不禁讚歎，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吧。

意識已無法支持，恍惚間，她看到了一道光亮，那裡有一個人，在沖她笑，對她伸出了手，呼喚她的名字。

瀾月。

她無聲念了他的名字，也不禁回了笑，緩緩伸出手想抓住他。

可是這時腳下忽的踩空，身子極速下落，跌入無窮空間，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他。

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在黑暗裡落了很久很久，久到忘了自己是誰，從哪裡來，要去做什麼。以為她這一生就是如此了，黃泉地獄就是終點。然而，她又見到了光。

身子猛的一震，她落在了實心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時候，她還未反應過來，耳邊是一個小丫頭的呼喚聲，她沒顧及，被眼前的陽光所吸引，不禁伸出一隻手去接眼前的一束光，照在手心裡，暖暖的，這竟是人間啊。

「郡主？郡主你怎麼了郡主！」

小丫頭還在喊，她總算是把魂拉回來去探究是什麼情況了，順著聲音看去，是一個年紀不大十五六歲的姑娘，滿眼擔憂看著她。

「你是…？」她還未明白這是什麼情況，她為什麼沒有死，莫非這是臨死前幻想出來的夢境？

小丫頭無奈扶她起來，沒把她的異常當回事：「郡主別開玩笑了，您不是要去看狩獵比賽嗎，已經開場了，再不去就來不及啦！」

鳳凌一頭霧水，什麼狩獵比賽？

「聽說皇子們這次玩新花樣，用奴隸代替動物當活靶子

，誰射殺的多就誰贏，郡主您真的要去看嗎？太殘忍了！」

鳳凌聞言卻忽的身子僵住，腦海中閃過相似的場景，「狩獵比賽，奴隸…活靶子…」

瀾月！

她面色一下就白了，瞬間爬起來就跑，剛無腦跑出去幾步意識到這裡環境構造可能不認識，然而意外的是，這裡的路線建築一點都不陌生，竟和鳳陽皇宮一模一樣。這更是證實了她心中的預感，腳下生風，直接往跑馬場方向而去。

跑馬場，是王公貴族消遣玩樂聚會的地方，佔地面積近萬平方米，這日陽光正好，初春的天氣正是玩的時候，貴人小姐都聚在一起看熱鬧，一支支奪命箭擦風而處，帶走一條條生命，沒有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馬上光彩奪目的錦衣上。

這時，一支箭突然脫離原來的方向，射入一人的馬腿，馬吃痛像瘋了一樣地亂顛亂撞，馬上的人抓不住它的力道被甩了下來，滾了好幾圈才止住，他俊美的臉從泥地里抬起來，被觀看的人看到，不由得吃驚。

「誒，那不是北辰質子嗎？他怎麼也來參加了，他什麼都不會，竟然也會騎馬？」

「嘖，看樣子摔的不清。」

北辰質子艱難從地上爬起來，尋找自己的馬，見馬已經被控制住，便作罷，一聲不吭往場外走著，馬已經沒了，沒必要繼續參加這個無聊的比賽。

忽然一支箭射入他腳前泥土，迫使他止步，微微側頭看去，對上二皇子笑得肆意的嘴臉，「質子，比賽未結束，就這麼走了，不合適吧？」

「我的馬沒了。」他淡淡回道。

二皇女就說：「沒馬就用腿跑啊，質子這個身份，這樣站著，才合適啊，是不是啊？」

「是！」旁的幾位要麼不屑一顧，要麼同二皇子玩鬧附和，他們騎著馬故意聚在北辰質子的附近，居高臨下笑看著他，他和他們此時的高度便代表了差距，這是無聲的侮辱。

一把沒有箭的弓扔到北辰質子腳下，二皇女說：「這把弓，本殿下送你了，至於箭嘛，本殿下用完了，你就撿地上的用好了，反正你也射不中幾個奴隸。」

北辰質子盯著那把弓，臉上表情毫無波瀾，不惱怒，也不屈膝去撿，身上透露著倔強。

他越是硬氣，二皇子就越想虐他，「不要啊，既然這樣，那本殿下換個法子送給你啊。」

他勒馬往迴繞了一圈，然後突然將箭矢瞄準了北辰質子的方向，嘴上笑著，眼底卻如染了血的惡魔，「質子，你要避過了，這箭才是你的，避不過，可別怪本殿下出手不留情咯。」

望著前方的危險，北辰質子無聲握緊了拳，眼中劃過難得的冷意。

「三。」

「二。」

「一！」

嗖的一聲，那箭真從二皇子手中脫離，徑直往不遠處孤身站著的人而去，力道一點都未留情，若此箭中了，就算要不了命，也會重傷。

所有人都以為北辰質子會躲避的，但他竟一動未動，像是嚇傻了一般，危急時刻，圍場外的小姐們嚇得驚呼出聲。

本以為他今日會得到一個慘烈的下場，可誰都沒想到，有一人飛奔而來，嬌柔的身子像一道閃電，唰的一下就過去了，奪過架子上預備的弓箭，張弓拉箭一氣呵成，幾乎是前後腳的時間，由於鳳凌離得近點，她所射出的箭直接在二皇子的箭進入北辰質子身體前將它半路攔截，路線被撞擊彎曲，擦過目標落在身後幾步的泥地上。

看到出手的人，觀眾席的公子小姐們驚掉了下巴，紛紛疑惑，「這…靈郡主？她什麼時候會射箭了？」

鳳凌此時沒管別的，急著回身去看身後的人，他剛剛被她一撞跌倒了，低著頭看不清模樣，但她就知道是

他。

眼框差點兜不住淚水，她壓住不自在的哭嗓，朝他伸出一隻手，將前生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我帶你回家。」

他緩緩抬起頭來，依然是那個模樣，五官硬朗了許多，只是眼中的陌生讓她的心忽的空了一塊，這一刻，她意識到，就算回到了過去，也早已不同了。

許是覺得自己無法面對他的陌生，便一下子將悲痛轉化為憤怒，脫下腳下的繡花鞋，轉身用盡全力往罪魁禍首那一扔，直擊他的腦門，那力道，二皇子被她打落下馬摔在了地上，身邊的跟班立即驚慌失措去扶他。

落後一步趕上來的小丫頭表情凝滯在那一刻，真想時間就這麼停了。

「周靈！你瘋了嗎！」二皇子發出怒吼質問。

鳳凌不屑一顧，管他什麼身份，直接指著身後的男人當場宣布：「他，本郡主瞧上了，以後就是本郡主的人，誰要是再敢拿他開玩笑，就是和本郡主作對，有如此下場！」

瀾月望著她的背影，明明這麼瘦弱，一陣大風就能颳倒她，為何這般擋在前面時，似乎心中覺得很安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