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默淚長流（九更）
林妙可對馮少卿微笑道：「先生見笑，小孩子不懂事。」
「不礙！不礙！」馮少卿微笑擺手。他來之前，他的父親可是吩咐過他，盡量交好。這種程度而已，況且對方還是個一歲小孩，他又怎麼會因此而不快？
「轟隆~~」
一聲響雷過後，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在宴會氣氛正濃重的時候從外面闖進來，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長劍，長劍上、身上，都滿是鮮血！他的腳步不穩，似是受了重傷，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
「來人，拿下！」王凡見此人衝進來，手中還提著劍，哪裡還管他是不是受了傷，當即起身命令。
唰！唰！
王凡身後的兩個貼身先天大圓滿護衛瞬間位移到那闖入之人的面前，正欲出手擒拿，但那人卻兀自地倒在了地上，像是昏迷了。
兩個護衛一怔，不決地看向王凡，全場鴉雀無聲。
「將那人帶過來。」片刻后，王凡沉聲命令。
兩個先天大圓滿高手一人架住受傷之人的一條胳膊，將其帶到了王凡的面前。
一旁馮少卿問道：「王凡，這是你的朋友嗎？重傷之際趕到這裡，是要求你相救？」
王凡搖搖頭道：「王某認識的朋友不多，出了百業城更沒幾個，這人我應該不認識。」
王凡掀開此人臉前的頭髮，露出他的真容，王凡這一看，還真是一驚。
「居然是他！楊鴻！？」
當初王凡初來百業城的路上，曾結識兩人，一個是李雲，另一個就是眼前的楊鴻。
「沒想到還真是我認識的人。」王凡低聲自語。
藥王在旁道：「王凡，先給他診脈，我看看他的情況。」
「是！」王凡將手搭在楊鴻的手腕，感受著對方的脈搏，將這感知傳遞給藥王診斷。
「嗯，氣血虧虛，是重傷不假，不過還沒有性命之憂，你且將他安置下來，等宴會結束，再去醫治不遲。」
「恩！」王凡一點頭，吩咐下人將此人用溫水洗去血污，然後送到客房。
宴會繼續，結束后，賓客紛紛離去，林妙可也帶著王思可回房，而王凡則來到了楊鴻所在的客房中。
這時，王凡才有時間細細審視楊鴻。
此時楊鴻身上的血污已經被洗乾淨，並且被換上了一件白色內衣，王凡掀開他的上衣，發現他的全身上下都是大小傷口，新舊參半。
再看楊鴻的臉龐，一年功夫，這傢伙長得越發堅毅，刀鋒般的面龐，雖然還是個十二、三的少年，卻英氣逼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王凡嘆道：「這一年，不知道他都經歷了些什麼。」
藥王在旁道：「王凡，開始治傷吧！不過在醫治之前，我要先和你說兩句。這個楊鴻身上的傷勢非常複雜，此時他被虛度高手打傷，這傷不難治，但除了新傷，還有舊傷暗疾！他的身體現在是千瘡百孔、滿目瘡痍，想要一起根治，這又要難上兩分，但這也不算什麼！」
「真正麻煩的是他身上的一種毒，一種奇毒！天地之大，這是什麼毒我不清楚，但想要醫治，非得有醫治合道之能的醫術不可，修真界中有此能耐的只有包括為師在內的寥寥數人，屈指可數。
醫或不醫，憑你決斷。」
醫？不醫？
「還是先醫治好楊鴻身上的新傷舊疾，至於那厲害的奇毒，先放放不遲。等他醒了，我先問問再說。」
藥王捋須頜首：「嗯，我看這樣也好。他身上的奇毒還未發作，是緩毒，依我看，距離發作之時不到四十天，但至少也有三十餘天，在發作之前，其一切無礙。」
「好！你按照我所說的開始施針吧！」
......
「啪！」
王凡按照藥王的吩咐施完針，將金針放回針盒，剛剛合上。
「誰！？」
楊鴻的眼皮跳動幾下，警覺地猛然睜眼，他執劍的手本能地握住，卻握不到劍。
「別著急，你的劍就放在床邊。」王凡淡然笑道。
楊鴻的頭順著王凡的聲音一偏，看到了王凡，又一偏，看到了床邊支立著的劍。
看到了自己的劍，楊鴻的神態緩和了下來：「王凡，真的是你！我來這百業城后，聽說有一個叫王凡的神醫，診錢百萬，若醫治不好，則賠償億錢。那時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哦？我們不過一面之緣，今日距離當日已有一年多，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楊鴻露出微笑，當日他剛剛出道沒有半月，王凡、李雲二人，他記憶深刻。
楊鴻坐起身子來，感知著自己身子的變化，這一審視，不由大喜：「王凡啊王凡！你這醫術真是厲害！我這身子千瘡百孔、滿目瘡痍，竟然也能被你醫治過來！不說新傷，就是我這一年間落下的暗疾，竟然也被你給調養好了！你這神醫之名，當真不是虛的呀！」
王凡淡淡一笑，他這神醫之名還真非自己所得，而是拜藥王所賜。
「讓楊兄見笑了！」
「哎！客氣！自己的本事何需謙虛？謙虛就是虛偽！」楊鴻看著王凡哈哈笑道，全然不像一個命不久矣的人。
王凡道：「恕我直言，我雖然治好了你身上的傷，但你恐怕還有性命之憂！你身上中了一種奇毒，此種奇毒會在四十天內發作，但一發作，你性命難保啊！」
楊鴻的神色一黯，顯然他是知道的。
楊鴻一嘆道：「不瞞你說，我也知道我身中劇毒，只是此毒十分厲害，你能察覺得到已經很厲害了。醫治？我是不指望的！」
王凡又問：「那麼不知道你是如何身中此毒的？這樣的奇毒總不是隨處可見的吧？你告訴我，我若是有什麼地方能幫到你，定然不推辭。」
楊鴻略一驚，他看向王凡，看到王凡那誠懇的神色，覺得不似有假。
「唉！此事說來話長！」
楊鴻娓娓道來：「此事要從十幾天前說起......」
......
「這麼說，傷你的人，給你種下這奇毒的人是一個人，一個身披黑色長袍、兜帽遮住面容的神秘人？」
王凡詫異，按照楊鴻所說他不僅是沒看到對方的面容，甚至連大小、性別都難以揣測。楊鴻說那神秘人的聲音中性，也聽不出歲數，明顯是故意變聲。
「被打傷后我記起有人說起百業城神醫王凡，於是我便往百業城趕。進城前碰見十幾個不長眼的剪徑小賊，自然是被我殺了。
我身上的血污有一半是我被那神秘人打出來的，另一半則是那些山匪盜賊的。」
藥王在旁道：「這事還真不好說誰對誰錯，只是那神秘人出手太重，竟然因為一點爭執便要取人性命，實在歹毒！」
楊鴻說他和那神秘人在山林中偶然相遇，楊鴻心高氣傲，言語中得罪了神秘人，便被其打傷，並種下了九花寒霜之毒。神秘人還揚言，除了他的獨門解藥，世上無人可解此毒！
「這卻是大話！」王凡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此毒藥王便可解，而且藥王還承認，除去他，還有數人可解此毒。
雖然這蒼茫天地中的寥寥數人是極少極少數，但畢竟是存在著的。
「楊鴻，據我觀察，你身上的這九花寒霜之毒是緩毒，距離發作還要三十幾天，那神秘人沒有提出什麼換取解藥的條件嗎？」
「倒是有，不過對方提出的條件根本是不可能的，第一條是找一個心甘情願的人代我受毒，不過我想是不會有人願意為我而死的。」楊鴻笑著說，對於這一點，他很確信。孤兒出生，自小飽經苦楚，機緣下踏上修真大道，他只絕對相信自己的手中劍。
楊鴻悵然笑道：「打又打不過，對方的條件也無法滿足，看來我只有三十多天可活了！」
他的笑，帶著一點凄楚。
貧寒中拾起唯一能保護自己的利劍，當初許下的諾言已經無法實現：「僅僅一年，我的一切便將破碎了嗎？」
楊鴻仰天長嘆，默淚長流。
「楊鴻，男兒有淚不輕彈，不就是代你受毒嗎？你看我王凡如何？」王凡看著楊鴻默默流淚，一拍他的肩膀，帶著笑容說道。
「你！？心甘情願代我受毒！？」楊鴻驚訝：「你我二人今日才是第二次見面，你便甘願為我而死？」
「死當然是不願意的，但是代你受毒又不代表一定會死！你既然在外聽說過我的名聲，也該知道我有一個治百病的藥方，其實那都是騙人的把戲，我所醫治的每一個人，都是靠著我的醫術。
如今這九花寒霜奇毒雖然霸道，但如果能讓我親身試毒，未必就找不出解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