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集 遙想當年

時間回到現在的夏永和315年9月1日。

此刻正是歐陽鵬等人發現屍體的時間。

「血修？那是什麼？」

面對歐陽鵬的疑惑，蔡天祿回應道：

「血修並不是一種什麼具體的修鍊方法，而是我國學者對於大漠人在戰場上表現的一種稱謂。

「在戰場上，大漠人的戰鬥方法與我國士兵的完全不同。

「我國是以遠程施法的法修為主，非要近戰時也可以展開各種陣法應對；而大漠國則是以少數的精英與大量的下級士兵、百姓、奴隸構成的近戰部隊。

「當戰爭開始時，大漠人會先屠殺一批奴隸、低級士兵或者平民百姓來提升士氣，用他們的頭顱來祭祀他們信仰的大血天。據國內學者推論，這應該是一套類似於信仰系統的提升實力的方法，或者是請神上身的打法，可以短暫的提升每一位戰士的修為。

「之後，戰場上的大漠人會展開屠殺。

「他們並不怕自己的死亡，反而熱衷於死亡，因為他們的死並不是無意義的，他們死後，靈魂會歸於大血天，血液會侵染大地，靈力會補充到戰場中修為最高的那位大漠人身上。

「同樣，他們十分的嗜血，每當斬殺一個人頭，他們的修為、或者說戰鬥力就會提升一分，這也是他們熱衷於戰鬥的原因，也是他們被譽為『戰場絞肉機』的原因。」

聽到這番話，楚蟬音不禁感嘆道：「聽起來好噁心……簡直比我遇到的妖軍勢力還要噁心。」

「我更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面對歐陽鵬的疑問，蔡天祿愣了一下，說道：「小生昨天應該說過，我們和這位不幸去世的『剎史那·歸圖』是朋友，自然會了解一些。」

聽到這番話，歐陽鵬更加疑惑：「所以我很好奇，你一個丹陽國南方的人為什麼會和位於丹陽國北面大漠國的人成為朋友。」

「實不相瞞，小生的莊園是繼承自父親，小生原本是天玄學院的讀書人，曾立志走遍千山萬水、訪遍各宗各派。」

隨著蔡天祿聊起話題，一旁的道士也說道：「那時候的蔡兄真的是意氣風發，我們相互之間拌著嘴玩游天地也是真的開心。」

和尚也開口道：「當時，小僧也曾追隨幾位好友一起遊歷，這位過世的大漠好友也是在此期間認識的。我們雖然信仰不同，修行方法也不同，但年輕時的我們都有著一顆遊歷天下的心，所以我們最終走到了一起。」

道人又道：「也正是因為我們走到了一起，所以我們經過交流之後才會有一些新發現。比如說，經過考究，我們發現原來大漠國信徒最多的『血天宗』實際上是我國『天道教』分裂出去的一支。兩個宗門中有不少招式是相通、或者說相似的。比如說天道教的『七星劫』和血天宗的『群狼呼嘯』便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和尚說道：「不過由於胡人不做史書，所以『血天宗』的創始人到底是誰已經無從考據，但是從留下的修鍊心發、外功招式來看，似乎和天道教的『七星』之一的『貪狼·勒然』有關。」

「勒然？聽起來不是本國人名啊？」

「歐陽同學，天道教的『七星』怎麼說也是幾千年前的人了，名字怪一些……」

「『勒然』確實是胡人名字。」就在晏飲霜準備糾正歐陽鵬的時候，蔡天祿開口做出了解釋，「他的中原名字是『石良』，字『天威』，是胡人與中原人的混血，做過奴隸、乞丐，後來被天道教的華陽仙師收做入室弟子，與其他六人合稱為『七星』。之後便是隨著華陽仙師到處降妖伏魔、匡扶社稷。」

和尚接著說道：「關於他在中原的最後傳說，是他與七星之一的『破軍·司馬明空』在如今被稱為『斷天涯』的江水邊展開決戰。」

「斷天涯……我記得是百納川的一段吧？不過他們不是師兄弟嗎？為什麼要決戰？」

面對晏飲霜的提問，道士說道：「當時是我國的南北朝時期，北面的是北燕國，南面的便是……」

「南晉國？」聽到這裡，晏飲霜也就明白了，「難道說司馬明空是南晉國的人嗎？抱歉，我主要是看法術、道具一類的書籍，歷史書沒怎麼看過。」

「『司馬明空』本命『司馬煌』。他豈止是南晉人，他可是南晉的第六任國君。」對於晏飲霜的疑惑，蔡天祿解釋道，「他年少有為、胸懷大志，一心想要統一天下。早年受同族排擠，不得不拜入天道教自保，同時學習武藝、法術。之後回國奪得皇位，成為國君，然後便開始了北伐。」

「但是他期間因為與師門關係不和，所以最終背叛師門，對天道教進行了一輪剿滅。正是這一場剿滅讓天道教站到了他的對立面，也讓原本是他師兄弟的其他『七星』反目。」

對於道士的補充，蔡天祿接著說道：「不過這一場不和也導致了南晉國國力的衰退，再無實力統一天下。他死後，南晉更是發生內亂。不過好在南晉國並不是被北燕國滅掉的就是了。」

在蔡天祿說完后，眾人只覺得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絲悲傷，彷彿是置身其中一般。而一旁的和尚則是哀嘆一聲，繼續說道：

「不過司馬明空與師門反目的原因實際上眾說紛紜。

「有說法是妖類迷惑了司馬明空；

「也有說法是本教（天道教）當時的影響太大，阻礙了南晉國的北伐；

「更有說法是由於出身基層，又是北方居民，所以石良一直反對司馬明空出兵，以免禍害百姓。所以司馬明空以石良混血的身份散播謠言、人身攻擊，導致北燕再無石良的容身之地。走投無路的石良才會與司馬明空反目成仇。

「而史料上的記載則是當時司馬明空的北伐過於心急，對於南晉來說朝廷內部並未穩定，而此次北伐又過於勞民傷財，而行軍將領缺乏約束，對於北燕百姓來說苦不堪言，這才導致了最終的反目。」

「哼，無聊。」

就在眾人商討這些事情的時候，番僧終於開口了。

「現在是在查案件。要查就快點查，要說就快點說，在這裡說這些與案情毫無關係的無聊歷史有什麼用？什麼北燕、南晉？最後還不是被宋給統一了？什麼石良、司馬煌，什麼華陽、七星，最後還不是沒有皇甫明在歷史上留下的名聲大？」

聽到這番話語，眾人不禁一陣沉默不語。

「不，剛剛的話對於案情來講並不是全無作用的廢話。」

但是，陌紫薰很快的打破了這種沉默。

「通過剛才的話，至少能夠讓我了解到你們的關係，同時，也讓我對這次的案件有一些眉目。」

這麼說完之後，陌紫薰看了下蔡天祿幾人，說道：「幾位，不介意介紹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大家雖然都覺得合理，但又都覺得有些突兀。妖怪殺人為什麼要詢問這裡的人身份？

蔡夫人關切又疑惑的問道：「陌大人，難不成您有了什麼新發現？」

「還沒有，現在的我只是對屍體進行了初步的檢查，具體的檢查開始之前還難以獲得新發現。」

聽到這話，眾人更加疑惑。而蔡夫人再次開口問道：「既然沒什麼新發現，那……陌大人不是該……我是說神王護佑門的人在這個時候不是會用一些查案用的法術嗎？比如說詢問當地的山神、土地、城隍之類的法術。」

面對蔡夫人的詢問，陌紫薰嘆息一聲道：

「夫人，別說這種拘神法是霧隱期的大能才能施展的，單說是顯現蹤跡、追蹤氣味這一類的小法術……很不巧，本人自幼丹田破裂，學不得任何法術。」

聽到這裡，莊園里的眾人一驚。蔡天祿更是吃驚的說道：「陌大人，莫非是……那位傳說中的陌大人？」

「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傳說究竟是什麼傳說，但是我覺得可能是你所說的那個傳說。至於真假，本人剛剛應該表示過身份了。」

聽到這話，眾人不禁一陣唏噓。

「好了，各位可以自我介紹了嗎？介紹的時候最好想清楚，因為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我記錄在案。」

聽到陌紫薰的這番話，蔡天祿急忙行禮，道：

「小生蔡天祿，今年三十二歲，是蔡家莊的員外。年輕時曾拜入天玄書院閱讀書籍、考取功名，也曾與各路好友一起遊歷山水。在二十七歲時才繼承家業。修為是平安期二品六階。」

「貧道陸無名，今年四十歲，是天道教禪宗摘星派弟子。早年曾經與蔡兄弟一起遊歷山水，現在在箕州蘭城天道教分壇道觀擔任道長。近期特意來此地找蔡兄弟敘舊。修為是平安期二品七階。」

在道士介紹完之後，和尚立刻行禮說道：「貧僧法號空聞，今年三十歲，是天道教禪宗天音派弟子。現在在尾州福城天道教分壇寺院中擔任主持。來蔡家莊也是為了敘舊。修為是平安期二品八階。」

兩位天道教的人介紹完之後，蔡夫人也說道：「小女子蔡瓊，隨夫家姓，此外的信息……請恕我不方便過多透露。」

終於輪到的番僧在用眼光掃視了一下周圍后，輕哼一聲，說道：「天御魂-無歡。」

在無歡介紹完之後，蔡天祿又說道：「死掉的朋友是大漠國的剎史那·歸圖。是小生幾人在遊山玩水時結識的故友，是北荒大漠國的浴血戰士，官拜七品的邊疆小將，剎史那部落成員。這次也是來這裡敘舊的。修為在平安期二品五階。」

就在陌紫薰記錄下這些信息的時候，一位侍女有些為難的提問道：「捕頭大人，我們需要彙報自己的信息嗎？」

這一聲一問出，周圍的侍女、傭人都接連開口道：

「是啊，大人，我們在這裡聚集了一早上了，這府邸上下還有大大小小的事務要處理呢！」

「昨天是封庄的第一天，我們也需要去查看周圍的損失狀況啊！」

聽到眾人七嘴八舌的話語，陌紫薰做了做動作，要求眾人安靜，然後說道：

「現在案情也沒什麼緊張，不方便打擾大家，各位請先去吃早飯、忙事務吧！但記得不要隨便走動，以免遭遇不測。至於這裡，先暫時不要的動，免得破壞現場。等我檢查過後再做打算。」

聽到陌紫薰的話之後，眾人漸漸離去。在周圍人都走光后，歐陽鵬饒有興趣的看著正在檢查屍體的陌紫薰，說道：

「小徒弟，你真的沒有檢查出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嗎？」

「案情這種東西可不是什麼有意思的東西。除非能讓我發現仇人的信息。」檢查著屍體的陌紫薰這麼說道。

聽到這番話，歐陽鵬便明白陌紫薰已經有所發現。陌紫薰雖然不會法術，但是既然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靠的自然是她不凡的身手以及其他的能力。比如說

——破案能力。

畢竟陌紫薰自己就要追查殺掉自己一家的兇手，所以偵查、破案的能力自然是不會忘記鍛煉的。

見到歐陽鵬還在看自己，陌紫薰又看了看楚蟬音和晏飲霜，說道：「你一個大少爺，不怕死屍嗎？」

「說實話，挺噁心的。雖然在秘境里見過，我師父也鍛煉過我這方面的承受能力，但噁心人的東西終歸是挺噁心的。」被陌紫薰問到的歐陽鵬這麼回答道，「不過你一女的都不在乎，我還是能忍忍的。」

說到這裡，歐陽鵬想到了什麼，於是急忙摸了摸楚蟬音有些發抖的手，說道：「蟬兒，害怕的話可以先回屋去。」

「現在單獨行動比較危險吧？」

「白天的話，妖怪應該不會出來。」陌紫薰開口道，「而兇手一時半會兒應該盯不上我們。最多也就是盯上我而已。」

「兇手？兇手不是妖怪嗎？」

聽到楚蟬音的提問，陌紫薰默默地說道：「不要多問，免得惹禍上身。」

聽到這話，歐陽鵬知道陌紫薰不會說出案情相關的事了，所以只得聳聳肩，摟著楚蟬音、叫上晏飲霜離開。

在周圍終於沒人了之後，陌紫薰再度開始了對屍體的詳細檢查……

蔡夫人說的方法確實是可行的、有效的，但是對於一個前不久還是丹田破碎、心脈受損的人來說，即使如今讓心脈恢復了一定跳躍能力，要使用法術還是做不到的。

跟何況召喚山神、土地這種事，除非是得道高人或者是氣運、命格不一般的人，不然根本做不到。

眼下，陌紫薰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來處理案子。

不過，即使是用不用法術的方法來處理案子，那也不是簡單的刑偵案件，畢竟這個世界是存在妖魔鬼怪的，任何人可以把任何事歸類為妖怪所謂。所以斷案之前要先查明這是人乾的還是妖怪乾的。

而從檢查屍體開始，屍體上的一個個小紅點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些小紅點如果是單個的並不起眼，但這麼多的話也難免惹人起疑心。而且說實話，在一具乾屍身上有這麼多小紅點，難免會讓人心裡感到發毛、噁心。

至於這些小紅點是什麼……根據現在的天氣、環境、季節，陌紫薰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概念，進一步證實就需要詢問一下這裡的居民了……

「哈啊~希望不要成為外交事故啊！」

再度確認了一番屍體后，想到屍體的身份，陌紫薰不禁這麼感嘆一聲，隨後便走向偏房準備食用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