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賣葯遇東家
「你方才不是說，掌柜不收我的葯嗎？」
「現下又說要收了，莫不是，你並未稟報掌柜？」
欺上瞞下，當真是何處都有。
「你……」
被戳穿了伎倆，小廝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惡聲惡氣道：
「賣是不賣你說一句就是！甭扯這些沒用的！」
「沒用的？」耿桂鳳冷笑一聲，「只因你一句話，我小小年紀就要背上偷兒的罪名，你們廣元堂，就是這般店大欺客的嗎？！」
「想讓我閉嘴，就必須給我個說辭！」
「我可沒說你是偷兒，要個什麼說辭！」
糾纏了半日，小廝也惱羞成怒了，「不賣就快些滾，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趕緊將此事了結，若將掌柜的引來，他吃不了兜著走！
小廝伸手就要把人揪起來，忽的被一名壯漢握住手腕，痛的小廝齜牙咧嘴。
「人家小姑娘只是要個說辭，你便要動手，若說不是店大欺客，誰會相信。」
一道溫潤嗓音自旁邊的貴客室傳來，只見一名手執摺扇的少年徐徐走來，銀色長袍襯著不苟言笑的面容，只教人覺得清冷與疏遠。
這人有病。
這是耿桂鳳心中的頭一個念想。
「衛公子，小的、小的冤枉啊！」
方才還趾高氣昂的小廝，瞬間低眉順眼了起來，看的耿桂鳳嘖嘖出聲。
生怕飯碗不保，小廝連忙道：「分明是這丫頭胡說八道，她……」
「事情如何，我都看在眼裡。」
衛芹晟只一眼，那小廝便被壯漢扔了出去。
「從今以後，廣元堂沒你這號欺上瞞下的小人。」
「您是？」
耿桂鳳小心翼翼打量著。
這人氣度不凡，聽口音，不是本地人。
「廣元堂是我家公子的。」
壯漢去而復返，扛起地上的包袱，就往貴賓室走去。
「我的葯！」
「想賣葯，跟我來。」衛芹晟轉而看向一旁的小廝，「去把掌柜的叫來。」
進入貴賓室，耿桂鳳只專心盯著自己的包袱，其餘的，一概不多看一眼。
衛芹晟望著對面不吭一聲的小姑娘，瞥了眼她面前的包袱，自顧自的喝茶。
稍候片刻，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看向衛芹晟，大大的行了禮。
「公子來了，怎不派人通報一聲，免得教那些不長眼的衝撞了您。」
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方才被扔出去的小廝。
「只是來抓藥，何必驚動他人。」
衛芹晟用摺扇點點桌上的包袱，「你來瞧瞧這位姑娘的葯。」
大堂鬧出的事端掌柜已經有所耳聞，對耿桂鳳的態度自是畢恭畢敬。
打開包袱一瞧，掌柜頓時雙眼一亮，忙不迭叫人取托盤來，一一擺好，仔細端詳著。
「好，真是好啊！」
掌柜小心翼翼捧起一株人蔘，「像這樣大的紅參，難得一遇，尤其是像這樣品相完整，更是屈指可數。」
散客賣葯多數是些次貨，掌柜本想看在衛芹晟的面子上，給幾個銀錢打發走就是。
可看到貨色，當即改變了主意。
「姑娘，您開個價吧，這些貨，我全都要了！」
這些東西可遇不可求，既是遇到了，哪有錯過的道理。
瞧著掌柜興沖沖的樣子，衛芹晟不覺多看了眼那些藥材。
他雖見過不少名貴藥材，但還是不懂得其珍貴，能讓掌柜這般迫切要得到的東西，他還真是要開開眼界。
掌柜的話一出，耿桂鳳反倒是不急了。
端起茶盞，徐徐喝起了茶，「我初來乍到，也不知這些東西什麼行情，隨掌柜的喊就是。」
這話可是讓掌柜犯了難，若說的價低了，她肯定不依；可若高了……
見掌柜有所猶豫，耿桂鳳淡淡的開口：「這只是第一批貨，後續還有。」
抬頭笑了笑，「掌柜不必擔憂，若價格不合適，下次再合作也成。」
至於何時輪到下次，那就不知道嘍！
挑眉瞧著對面丫頭的笑容，衛芹晟眸中浮現出玩味。
這丫頭，有意思。
才幾歲的樣子，揣摩人心倒是駕輕就熟。
初始注意到這丫頭，也是因為她不符合年紀的神態。
尤其是那雙眼睛，有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沉穩與城府，一眼就讓他覺得不簡單。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教掌柜有了壓力，斜瞄著托盤上的東西，狠狠一咬牙，掌柜直接伸出了一隻手。
「五百兩！」
「成就留下，不成，你拿走！」
覷了眼掌柜心痛的表情，耿桂鳳不徐不疾的喝完了茶，這才點了點頭。
「成交。」
「不過，這五百兩銀子，我只取四百兩，餘下一百兩存在柜上，等我抓藥就從這銀子里扣。」
「另外，那四百兩給我三百五十兩的銀票，三十兩散碎銀子，其餘的，幫我兌成銅錢就是。」
是個聰明的。
銀票存錢莊，散碎銀子應急，銅板留著日常花用。
小小年紀，倒是個會盤算的。
一聽對方答應了，掌柜忙不迭教人去準備銀錢，小心翼翼端著藥材便離開了。
屋內只剩下幾人，見對面那人一直盯著自個兒，耿桂鳳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清清嗓子。
「看在你幫我的份上，今日破例，免費為你把脈一次。」
「呦，小丫頭還會把脈呢？」立在一旁的壯漢玩笑道：「幫大人賣完了葯，就趕快回家去，別賣弄你那三腳貓的伎倆了！」
衛芹晟斜睨了一眼，那人立刻垂首，閉緊了嘴巴退至一旁。
隨後淡笑著看向耿桂鳳，「手底下人沒規矩，讓姑娘見笑了。」
語畢，便伸出了手腕，示意她把脈。
她倒要看看，小丫頭能有幾分能耐。
見他眼中閃過一道戲謔，耿桂鳳不覺挑起眉梢。
呦呵，小瞧人？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今兒個就讓這對主僕知道知道，小孩子，也是有大本事滴！
搭在脈搏上，耿桂鳳靜心把脈，約莫一會兒功夫，不禁皺緊了眉梢。
好生奇怪的脈象。
伸手撬開他的嘴巴，仔細查看著，還有耳朵，能看的地方無一遺漏。
張大了嘴巴，衛芹晟挑眉望著看的認真的丫頭，「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