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怎麼是你（下）

生命中有很多的偶遇。

有些偶遇只是匆匆一瞥，你不知道他是誰，她不知道你是誰……

擦肩而過，各自安好。

而有些偶遇……

卻是有第二次。

烏黑靚麗的高馬尾順理得分外整齊，戴著黑框圓形眼鏡看起來非常斯文，明明張相挺清純，笑靨如花，但長裙下修長的身材配著挺拔的波濤洶湧就讓人瞪直了眼，含著棒棒糖那可愛模樣，恍惚間張揚猶如見到了漫畫裡面漂亮的眼鏡娘。

但是……

此時此刻他並沒有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他感覺到的只有震驚！

心臟驟停的那種震驚！

這是他的Q狗客服小薇的模樣！

這是他招搖撞騙，忽悠那些宅男的網路美女頭像！

我的頭像，特么怎麼跑出來變成真人了！

「張先生，您怎麼了？」柳若晗坐在了張揚對面的位置上，輕輕地翹起了二郎腿，明明擺得很嚴肅，但清澈的大眼睛卻充滿著笑意。

「柳……柳總！」

平日里，就算泰山崩了仍能冷靜對待，遇到神都能忽悠一遍的張揚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鍾崇文。

無端端地有些結巴感，大腦空白得可怕。

甚至有些慌！

他確實有些慌，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瞄。

嗯……

他看到了一雙可愛的小白鞋？

小白鞋上，那細膩的腿……

「張先生，您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所震驚了？這也正常，從小到大，我都習慣了……」柳若晗眼眸含水繼續笑嘻嘻地盯著張揚，他看到張揚眼神往下瞄，然後又往上抬。

「柳總，很高興認識你，您的到來讓我這裡蓬蓽，哦，不對，我的到來讓您這裡蓬蓽，咳，有蓬蓽生輝嗎？」張揚心中逐漸冷靜下來，隨後伸出手，只是說出來的話，卻連他自己都特么想抽自己一耳光。

我怎麼回事？

這舌頭打結了？

該不會真的被老鍾給傳染了吧？

「噗嗤！有！張先生，您過來讓我這裡蓬蓽生輝，你看，現在整個辦公室都亮敞很多了……」柳若晗還是第一次看到張揚這個模樣，實在是忍俊不禁，如果不是現在場合不允許的話，她估計會笑慘。

「啪嗒。」

她打開了會客室里的白熾燈，讓整個會客室更加得亮敞，然後眨著眼看著張揚。

這不蓬蓽生輝都生輝了。

昨晚。

在她的印象中，這傢伙還對著門捷列夫侃侃而談，一副沒有什麼能難倒他的意思，而現在，這傢伙……

似乎挺窘迫啊。

「咳，咳……柳總，抱歉，我這個人是從小地方過來的，看著柳總長得這麼好看，就像畫上一樣，身材又這麼好，比模特還好，特別是……咳，總之，剛才那麼一瞬間，我竟感覺到了一絲自卑感……」張揚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終於看著柳若晗，特意又掃了一圈，眼神之中讚歎。

他其實心中還懷著一絲僥倖。

「所以，你們公司就用我的頭像招搖撞騙？」柳若晗繼續眨了眨眼盯著張揚，可愛地又舔了舔棒棒糖。

「這……柳總，我承認，我確實有冒犯的成分在，不過，你說招搖撞騙，這我不承認的！」

「哦？那你不算侵權？」

「柳總這麼美貌，堪稱三千年第一美女，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見到柳總您頭像的時候，我震驚世界上有這麼漂亮，又這麼清純的女孩，我當時就心跳加速，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滿腦子都是您的笑容，我對您的憧憬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之水泛濫……我因為太過憧憬，所以希望讓更多的人看到柳總的美，這個怎麼能算侵權呢？」張揚盯著柳若晗，一波一波的馬屁不要臉地猛拍。

「停，停！張先生……」柳若晗都被拍麻了，臉都略微羞紅，她連忙喊停。

這人怎麼這樣！

扯到哪去了？

剛才那種窘迫樣呢？

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柳總，我希望您能理解我們，我雖然可能對您有不敬，或者略有冒犯，但我們都是剛創業的小團隊，一切都是不容易，也許您從小錦衣玉食，不清楚我們的不容易，遊戲就是我們的生命，我們的一切，我們為了一款遊戲，絞盡腦汁，我們為了一個代碼錯誤，我們……」張揚拍完馬屁以後第一時間又轉了一個態度，瞬間如變臉一樣表情充滿著艱辛與唏噓，甚至隱隱間還透著窮苦人民的悲涼感覺，甚至還輕輕嘆了口氣低下頭。

這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樣。

「張揚，你別演戲了成嗎？」柳若晗震驚於張揚的變臉，她懷疑如果需要的話，張揚估計眼淚和鼻涕都能當場掉下來！

「柳總，我一切都是發自內心肺腑的，而且我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這次過來，我實在是遇到了人生中最艱難，最黑暗的時刻……」張揚絲毫沒有任何羞愧，而是依舊錶情苦大深仇，充滿著感性。

這柳總看起來這麼年輕，又這麼不諳世事的模樣。

應該……

整點悲涼的戲碼，能博博她的同情？

「是買了便宜伺服器造成的吧！」柳若晗推推眼鏡，看著張揚。

「你懂的，我們這樣的團隊……」

「根據我的資料，你《沙漠自行車》騙了不少錢吧？也許不夠用其他的，但是買個伺服器沒問題吧？」柳若晗打斷張揚的話。

「我們怎麼能說騙，我們確實不夠啊……」張揚連忙搖頭，繼續裝可憐，聲音還有些委屈。

「張揚，我們開門見山吧，伺服器，我可以租給你們暫時用，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您說……」

「雖然我對你這個人的人品一直抱有懷疑態度，不過，我很欣賞你的能力，我們公司一向來都是求賢若渴，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的團隊能過來，我會專門為你們成立一個開發組，背靠著我們牧馬人，你們可以大展宏圖，不會發生這類伺服器崩潰的情況，或者說，我們注資你的公司……」

「呀，柳總，您這麼整，這就讓我有些受寵若驚……我何德何能，竟能得到柳總您的垂青，我感覺我祖墳都冒青煙了……」張揚瞬間驚喜！

「哈，當然，有能力的人，在我們這裡都是能發光的！」

「啊呀，那您能給我團隊開多少錢？或者給我開多少錢？」

「一百萬一年，你覺得怎麼樣？你的團隊，另外按照我們內部員工發工資……」

「天啊，柳總，您不但漂亮，而且還善良，簡直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簡直是雅典娜女神再世……柳總！那我替我的團隊謝謝您……」

「哈哈，張先生……你不用這樣。」柳若晗看著張揚的模樣也笑了起來。

她本來以為簽張揚很費口舌，沒想到一說出一百萬，張揚就跪了。

也對，現在的一百萬，絕對是頂尖的高價了！

張揚這樣剛創業的團隊，誰頂得住啊！

「柳總，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不過，您這樣簽了我們團隊，您公司沒意見嗎？」

「意見多多少少是有的，不過，放心吧，這些都是小事情，只要你們以後做出成績了，那麼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

「不行！柳總，我一見到您，我就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同時，我覺得您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柳總，我也是一個有志氣的人，不能平白無故地受了您的恩惠，這不跟吃軟飯一樣嗎?這不成！這樣，等我的新遊戲做出成績，我們再談簽約，您覺得怎麼樣？這樣就算我們過來，也不算辱沒您的慧眼識珠……」

「可以！」看著張揚的模樣，柳若晗下笑著點點頭。

這一刻……

她竟突然有些欣賞張揚這個人了。

「那伺服器的事情，我們……」

「伺服器，你就先拿去用吧！」

「好嘞！感謝柳總您的大恩大德……柳總，請讓我多看您一眼，我覺得您真漂亮，如果不是我們地位差距實在太大的話，我一定要成為您忠實的騎士，守護您一輩子……」

「你……張揚你別老說這種怪話，你走吧……拿著我的條子去批吧。」柳若晗的臉簡直羞紅，下意識地連連擺手。

「好嘞，謝謝柳總！祝您越來越漂亮，祝您笑口常開，青春永駐……」

「……」

「……」

等張揚離開以後，本來強裝鎮定的柳若晗整張臉都羞得通紅。

這人這嘴是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盡說這些怪話……

什麼越漂亮，青春永駐，什麼騎士。

我心中的騎士，可是要非常優秀英俊的好嗎！

你差遠了！

……………………………………

幾分鐘以後。

沈毅走進了柳若晗的辦公室，看著正在處理文件的柳若晗。

他發現收購合同空著。

「柳總，收購合同沒簽？」

「沒有，他覺得現在過來，我們公司會有爭議，他想做出點成績再過來……」

「什麼？沒簽？」

沈毅皺起了眉頭。

不知道為什麼……

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憑他對張揚的了解，張揚似乎不是這樣要自尊的人。

等等，難道……

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然後瞪著眼睛。

「柳總，他說確定在遊戲出成果以後，就會來我們公司？」

「確定，不過，好像又沒直說？等等，這傢伙不會在玩文字遊戲吧！」

………………………………

兩小時以後。

宇宙科技的官網終於恢復正常了。

玩家們瘋狂踴躍地加入了戰場。

柳若晗下載了《狂扁草泥馬》。

她點開遊戲的時候，嘴角還回蕩著張揚的怪話……

「「未來世界，人類與外星生物戰鬥，已經到白熱化階段了。」

「這是一場曠日持久，讓人絕望的戰役。」

「這場戰役中……」

「人類的所有現代化設備，都被摧毀，曾經數不清的綠洲，亦已經變成了黃沙飛舞的沙漠，到處都充滿著核輻射與怪物，人類困於安全區瑟瑟發抖，其中，最為恐怖的沙漠，名薩拉哈……」

「……」

咦？

這不是《沙漠自行車》的開頭嗎？

柳若晗獃獃地看著《沙漠自行車》的片頭，一個騎著自行車的主角，在萬眾矚目下，騎到了終點。

剛下車以後，後面自行車後座放著的東西突然冒出了一陣青煙，緊接著，他看到主角全身變異，緊接著，全身變成了藍色，然後肌肉膨脹……

（參考狂扁小朋友）

「我們的主角，變異了！」

隨後……

遊戲動畫拉到了遠處……

她看到了一片草原……

然後！

他看到了一群長相怪異，又像狗，又像人的馬，正咬著一隻老鼠。

而第一頭馬，似乎是……

等等！

這是……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意思？」

還有對話？

「你不能抓貓馬的東西！」

「你這是侵權知道嗎？」

「那你為什麼抓貓的老鼠，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給貓造成困擾嗎？」」

「你……」

「……」

看著這些對話！

柳若晗覺得似成相識……

隨後，她下意識地打開Q狗看著自己和張揚的聊天……

不能說相似，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她瞪大了眼睛！

氣得咬牙切齒！

「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