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只思報國曹阿瞞

第四章 只思報國曹阿瞞

卻說曹操被韓慎獨從馬車上呵斥下來以後,與自己的兩個充當隨從的堂弟會和。

「怎樣?」

也穿著青色便袍的夏侯惇問道。

他是曹操一個爺爺的堂弟,表字元讓,白身(無官職無功名的百姓),目前跟著堂哥在長安城裡混著。

生的是細眼塌鼻、闊嘴厚唇,一圈絡腮鬍不輸堂哥,身高也高出曹操半頭,就是相貌上差了點。

曹操搖了搖頭:「唉!太孫誤以為我曹操是奸臣,竟任憑袁紹召涼州軍入長安。」

旁邊的曹仁一臉早已料到的表情:「世人皆知那韓慎獨忠奸不辨、是非不明,大兄偏偏要湊到面前去……」

曹仁,表字子孝,是曹操名份上的堂弟,但實際算是遠房表兄弟,血緣不是很近。

他倒是生的濃眉大眼,儀錶堂堂,就是眼神里透出的奸詐讓面相看上去不是很討喜。

曹仁還沒有說完,就被曹操抬手制止。

曹孟德左右顧視,見附近無人後才小聲說道:「此等話語,不必多說。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先回家。」

天色未明將明的時分,遠處的街道上已經開始有了行人。

三個壯漢聚在一起,也確實很吸引目光。

韓慎獨的皇爺爺韓徹,今兒剛是頭七的元鼎帝,將錦衣衛、東廠的權力提到一個非常高的地位,可以不經過三司衙門就可以抓人進昭獄。

因此,大周之人,特別是兩京市民,往往不會在路上高盛闊談國事官事。

兩個堂弟深以為然,一路無話,隨著曹操走回家中。

曹老闆的府邸不大,也就三進的院子,奴僕們也不多,除了哥仨外,就幾個曹操家鄉豫州沛府的幾個同鄉部曲。

三人快步走入曹府書房,坐定。

「大兄,」曹仁先打破沉默,「如今新帝病重,太孫昏庸,朝中部堂如李斯、蔡京、秦檜等皆有意弄權,宮裡太后、太妃、皇妃的也不安分。袁紹既有心一爭,大兄何必與他為難?由他去鬧騰,左右翻不了長安城就是了。」

夏侯惇贊同道:「子孝說的是。哥哥西園校尉當得好好的,參合廟堂之爭干甚?如今正是動亂之時,哥哥當明哲保身吶!」

曹操閉目長考,良久才嘆道:「涼州總督董卓,不是易與之輩,若是真的帶甲十萬前來,長安城裡的這些歪瓜裂棗也就是五百刀斧手的事,況且并州……」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兩個堂弟。

「況且并州總督兼巡撫丁原素與秦王交好,袁紹所言秦王求兵之事,其來有自。既然無法阻止并州兵入京,那就應當召漢中洪承疇率軍前來拱衛長安。」

按大周官制,總督負責一州或者數州的軍事,巡撫負責一州或者半州的政務。

按常理,這兩個職務是不能兼任的。

但并州地處與瓦剌、韃靼部對抗的前線,為了便宜行事,故并州總督兼行巡撫事。

曹仁勸道:「并州兵皆是久經沙場之士,漢中衛所兵如何能敵?太孫佔了法統,但是過於昏庸,秦王英明神武,且有意大位,奈何不和禮數,大兄倒不如不理會這些,每日去西園應個卯,做好本職工作,任由他們相鬥去罷。」

曹仁話說的委婉,五大三粗的夏侯惇倒是聽出了味道,知道曹子孝不便把話說的明白,於是一拍大腿,猛地說道:

「就是,哥哥你也就是個小小的西園校尉,官職不過五品、俸祿不及兩千石,操這些心幹什麼呢?還不如你我兄弟整日在府中喝酒來的痛快。」

曹操細長的眼睛微眯,斜著瞥了夏侯惇一眼:「酒酒酒,你就知道喝酒。」

他緩慢起身,在書房裡慢踱幾步,時而低頭沉思,時而仰頭髮愣。

曹仁和夏侯惇不明所以,兩人對視,皆搖搖頭,復又盯著曹操看。

「我曹家世受周祿,若不思報國,與禽獸何異?」

曹操慢慢道出這句,像是對著兩個堂弟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他背負雙手眺望窗外,眸子里的銳氣似乎直透而出,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

曹操斬釘截鐵道:「我主意已定,你二人這就帶人攔截袁紹信使,我一人前往漢中,迎洪承疇所部護衛長安。」

曹仁與夏侯惇聞言,皆大驚。

他們驚的不是他們被派去攔截袁紹信使,而是曹操自作主張的迎洪承疇和漢中衛所兵入京。

按大周律例,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兩人算起來,還都是曹操九族以內的親屬。

夏侯惇忙道:「哥哥,沒有上面的旨意,怎可行此大事?」

曹仁不甘落後道:「大兄就是去了漢中,那洪承疇堂堂正三品的大員,提督一方軍務的人物,豈會因為大兄的幾句話而發兵?袁紹既有密旨,就由他去吧,犯不著為了一個昏庸的韓慎獨得罪袁家和董卓董總督。」

夏侯惇又道:「子孝說的極是,況且就算漢中兵相助,也不見得能打贏十萬起步的強悍邊軍。」

曹仁介面:「何況兩支邊軍皆是爭位而來,若是他們支持的某位突然死了,也不見得會打起來,大兄貿然前去漢中求兵,屬實不智。」

「你等不必多言。」曹操轉過身制止了兩個堂弟的話頭,「兩州總督董卓、丁原者,皆狼子野心,若是他們率軍前來,莫說這長安城裡要死一圈,就是關中百姓,只怕也得哀鴻遍野、生靈塗炭了。為今之計,當先求漢中軍先拱衛長安,再求河套等北地邊軍驅逐并州大軍。」

曹仁和夏侯惇面面相覷,覺得堂哥實在是太急切了。

曹仁勸道:「既然大兄有意阻止戰端擅啟,何不上書兵部和五軍都督府?」

夏侯惇也跟著說道:「就是,讓兵部和都督府的老爺們頭疼去,我們兄弟幾個,又翻得起什麼風浪呢?」

曹操瞥了眼兩個堂弟,「難道你兩人不知道兵部的尚書秦檜是個豬頭嗎?況且我是西園出身,直屬於皇爺……大行皇帝,與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都不怎麼對付。要是我上書給秦檜他們,我曹操拉不下這個麵皮。」

他說的是心裡話,西園的成立,就是為了分解與國同休的勛貴們手裡的兵權。

西園校尉,也大多是各地中正(官職名)推薦而來,與正兒八經科舉考上來兵部官員相比,更像是元鼎帝給士紳大族的恩典。

所以科舉出身的官員看不起西園出身的袁紹曹操們,西園出身之人也因為自己能直達天聽,往往瞧不上兵部官員。

當然,五軍都督府裡面的勛貴們同時看不起這兩個人群。

正是這種原因,讓西園的袁紹和曹操都選擇繞開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直接找上太孫。

「大兄。」曹仁語調裡帶了幾分焦急,「就是并州大軍來了,也是人家韓家人上位,我們兄弟何必趟這洪水呢?」

曹操沉聲道:「韓慎獨者,太孫也。既是大行皇帝親自立的太孫,我曹操必輔佐之。」

皇族人物裡面,曹操最崇拜今兒個剛到頭七的元鼎帝,也就是韓慎獨的皇爺爺韓徹。

不只是因為韓徹設立了西園,更多的是韓徹在位近四十年,文治武功,讓大周的強盛到了新的境界。

元鼎帝即位以後,就大力對瓦剌、准格爾等部大力出擊,奪回了失陷幾百年的河套,讓漢人和游牧部落的戰線重新推到了陰山附近。

曹操畢生夙願就是當個征北將軍,將瓦剌、准格爾等部驅逐出河套,但是在元鼎帝復套成功以後,他只得將之改為征西將軍。

「子孝說的是,我們何必卷進去呢?」夏侯惇也忙道,「何況那太孫韓慎獨是出了名的昏庸,袁紹府上有個很有名的門人說過,韓慎獨言不足以……來著?」

曹仁補充道:「智不足以拒諫,言不足以飾非,是那許攸許子遠說的。為此他被帶到北鎮撫司的昭獄里遊玩數日,還是那袁本初親自跑去北鎮撫司撈的人,這才結束遊玩。」

曹操道:「正是太孫殿下如此中庸,我等才要大力輔佐他,若是他英明神武,怎會有如此困局?」

「何況袁紹此人,多謀寡斷,所謀划之事,必是環環相扣才能成功,你二人只需截住他派往涼州的信使,就可以使其諸般努力付之東流。」

五大三粗的夏侯惇撓了撓鬍子,「昏庸才輔佐,哥哥這是什麼想法?」

「別管我什麼想法。」曹操走到兩個堂弟座位前,仰頭俯視著他們,「就說你們聽不聽我的?」

夏侯惇抬頭憨憨地看著堂哥,「我們聽你的就是了。」

被代表了的曹仁用餘光瞥了眼夏侯惇,眸里閃過一絲不爽,但還是跟著說道:「但憑大兄驅策!」

曹操撫掌微笑,口中連說:「好,好,好!想來那袁紹的信使已經出發,你二人可帶人從西城門直追上去,緊隨其後,不用在關中動手。一出蕭關,就想辦法拿下他們。」

蕭關,就是關中的西大門,位於長安西北方向的固原府,扼守著六盤山脈的豁口。

袁紹信使若是去金城府找涼州總督董卓,必先北上到達蕭關,再西出涼州。

曹仁不解,問道:「大兄,為何不在關內動手?」

曹操道:「蕭關以內,還屬京畿,人口稠密,且律法嚴明,你們動起手來多有不便。出了蕭關,就是涼州地界,大山大溝極多,你們隨便找個犄角旮旯就能解決袁紹信使,神不知鬼不覺。」

夏侯惇狂喜,「哥哥的意思是隨便殺人?我早看袁紹小兒不爽很久了,殺他幾個門客出出氣也是極好。」

曹仁點點頭表示贊同堂哥的話,但是他的心中又有疑惑,遂問道:

「大兄如何前往漢中,又如何勸說洪承疇洪提督出兵?」

曹操單手拂須道:「我自帶人子午谷到漢中,一路上也好觀察地勢,至於到了以後如何勸說洪承疇出兵?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

曹仁見曹操胸有成竹,也就沒有多問。

曹操也沒有消磨時間,喚來奴僕與部曲,只說明哥仨要帶幾個人離開長安,然後挑選了一些身體健壯的充作隨從,天還未亮就此離開。

此時的曹操不會想到,這個倉促但又正確的選擇,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讓一代征西將軍就此走上文臣之路,直到他成為大周復設丞相以後的第四位「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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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昏君:朕就是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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