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有一個朋友
童子停下腳步,「到了,老爺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
柳真人低著頭,踏入最裡邊靈性充沛的石室。
這個時候,他想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一個無關的問題:這世間的靈脈,怕是有大半匯聚在玉真觀吧。
隨便一個鎮守真人的居所,靈性之充沛,就足夠花明派全派上下使用了。
「見過韓長老。」柳真人躬身行禮。
雖然他哪怕不用抬頭,都可以用神識勾勒出這位鎮守真人的容貌,但他當然不敢造次。
卻聽對方淡淡地說:「抬起頭來。」
驚呼被柳真人強行咽了下去,他震驚地看著夏詠初,咬緊牙關,不敢露出怒意,也不敢大聲呼喊。
因為在他憤怒之前,他首先就認識到,這個當年可以被他隨手鎮壓的小蟲豸,在二十年的苦修后,已經修為穩壓他一頭,那磅礴的氣勢,讓他壓根生不起反抗之念。
絕對是上品金丹,且身懷異寶!
而且,雖然不知這夏詠初是怎麼混到一個鎮守真人身份的,但如果自己與夏詠初起了衝突,別的鎮守真人、以及玉真觀的修士顯然不會幫自己。
所以在剎那間,柳真人就思考清楚了,沉默不語。
「我其實沒想再見你,」夏詠初道,「也沒興趣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你也不夠資格當我的敵人,我在神通境時,就斬殺了幾個比你修為更高的金丹修士。當面羞辱你,也不會讓我有什麼樂趣。所以我本想令你自裁就算了,沒想到你偏要來見我。現在見到了,有話就說,說完就趕緊滾吧。」
柳真人第一反應是自己不用死了。
但是再一想才明白,夏詠初讓自己滾,不是說自己不用死,而是不想看著自己死,希望自己跑遠點自裁。
至於如果自己不自裁怎麼樣?
那恐怕花明派就要面臨滅頂之災。
柳真人有委屈。有不服。
也有一股悲愴,有一股羞愧。
苦修百年,終成金丹。
稱宗做祖。
卻被人勒令自裁,連狗都不如。
但此時他已不敢放狠話。
既然送上門來,註定要死,可不能在死前再給門派遺禍。
柳真人低眉順眼:「當年之事,罪錯全在我一人。這些年,花明派雖對令郎多有打壓,卻也沒有真正傷到他什麼,還請韓長老不要遷怒他人,對我花明派從輕發落。」
夏詠初道:「我那一對義子義女,在花明派修鍊二十多年,多少有點香火情,所以如非必要,我也不想滅了花明派。」
柳真人鬆了一口氣。
門派傳承,大於他個人的生死榮辱。此時得到夏詠初的保證,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我會問問阿文和阿蘭,他們有沒有興趣執掌花明派。」夏詠初不屑於對柳真人說謊,他之前的話不是為了打擊柳真人,在他看來,現在的柳真人和他真的不是同一層次。
報仇肯定是要報仇的,但這樣的報仇也不會讓他有什麼快感,只是一件應該做的事。
當然,這也是因為柳真人沒有真的傷到夏其烈,也沒有傷到他的嬌妻愛妾。
否則,柳真人絕不可能輕鬆一死了之。
紅蓮宗被很多人認為是魔教,白怡被那麼多天驕罵作「妖女」,此宗絕非溫柔良善的宗門。
夏詠初從白怡那裡學了幾手旁門左道的功夫,如果柳真人真的傷了夏家的核心人物,這些功夫少不得要在他身上輪流使用幾遍了。
柳真人沉思一會,試探道:「我本沒想到韓長老的身份,有些安排,做得不夠完美。不知韓長老能否寬限我一些時日,容我回去重新布置一番?事情辦完,我自會過來領死。」
夏詠初平靜卻殘酷地說:「你想怎麼就怎麼,我不在乎。也不用過來領死,只要死了就行。哪怕你想當眾坐化,引起花明派上下的同仇敵愾之心,我也無所謂。」
柳真人苦笑著行禮:「不敢,不敢,我花明派能留下傳承就是萬幸,絕不敢再與韓長老作對!」
「隨你吧。」夏詠初是真的無所謂。
他如果動手,踏破花明派的山門,滅了這一派,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見夏詠初閉上眼睛打坐,柳真人不敢再出言打擾,悄然退出洞府。
見到他出來,童子眨了眨眼睛,有些吃驚,不由得往洞府里看去。
柳真人不得不解釋了一番:「韓長老寬宏,允許我回去在門派里坐化,葬在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