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意料是用來出乎之外的

第三十五章意料是用來出乎之外的

公園位於商廈林立、人流如織的徐家匯商圈內，作為區域公共活動中心，不必費神去考慮到那兒吃的問題。[.]

『香特莉』西餅店在上海分佈很廣，徐匯商圈作為上海綜合性商業中心之一，分店自然更不少。

女孩正值特殊時期不宜走遠，思尋牽著女孩走向附近一家『香特莉』。

「丫頭想吃點什麼呢？」

「提拉米蘇。」

思尋喃喃重複念出，音色簡單的四個字組合一起后，在舌尖迂迴縈繞的感覺有種難言的極致性感，而從女孩檀口中滑出來更是有種讓人神迷目眩的質感，堪比納博科夫那經典到讓人叫絕的『洛麗塔』般的旖旎。以至於，自覺定力不錯的思尋，居然下意識的就想要答應。

「不。」思尋咬咬舌尖，強制否決，在女孩疑惑神色中，介面道：「今天，我們吃蛋撻吧。」

最後，提著『蛋撻+大麥茶』的經典組合，思尋牽著不太高興的女孩，返回了公園。

兩人坐在公園裡的長椅上，女孩撅著小嘴，皺著俏鼻，不肯接思尋遞給他的蛋撻，悶悶不樂問道：「香特莉的蛋撻不好吃。」

看著女孩倔強的樣子，思尋眉眼笑眯眯的，將手中的蛋撻遞到女孩嘴邊道：「這次不一樣的，你吃吃看。」

若薰露出上排整齊的玉牙，咬了咬潤澤的下嘴唇，也不知道是不是賣相不錯的蛋撻引誘著她難以堅持，最後張開嘴，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香特莉的蛋撻，是橢圓形廣式蛋撻，當然廣式蛋撻都是冷的，而且底部是用糕餅胚製作。

相對於『香提』的精緻、『紅寶石』的名氣、『莉蓮』的正宗葡式風味，香特莉的蛋撻，對注重口感的人而言，確實如女孩所說，味道一般。

女孩爵嚼了更好一會兒，才就著大麥茶吞咽下去，氣嘟嘟的看著思尋：「你又騙我。」

思尋笑了笑，回手中女孩咬了一口的蛋撻，徑直放進嘴裡，吃了。

女孩的鵝蛋俏臉頓時染上了一抹紅暈。

「真的，和以前一樣嗎？你再仔細嘗嘗。」思尋再次拿出一塊蛋撻，放在女孩嘴邊，重複道。

不過顯然，女孩是當他故技重施，想要無孔不入的占她便宜了。這一次，若薰自己伸手接過蛋撻，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這種帶著小脾氣的吃相，更顯嬌憨。

思尋也不再賣關子，柔和的看著女孩，輕聲說道：「你知道，我是個感性的人，在我看來，提拉米蘇就像是個風情女子，而蛋撻卻帶著幾分鄰家小妹的氣息。更重要的，蛋撻通常都是與溫情、愛情之類的美好情感聯繫在一起的，電影中不是經常出現我們倆現在這種畫面嗎。」

女孩喃喃地看著思尋，嘴唇蠕動著，說不出話來。

思尋再度拿出一塊蛋撻，這一次直接放在了若薰嘴邊，女孩看著思尋，不經意的張開了檀口。

思尋笑了笑，將蛋撻喂到女孩口中。

一番輕嚼慢咽，口齒間似乎確實如對方所言，多了一種從未品嘗過的味道：溫暖、舒心、甜蜜。

蛋撻可以隨時去吃，但是如果點綴著愛心，那麼無疑味道更加誘人。儘管蛋撻本身就精緻可口，可是只有身邊陪伴一個疼惜的愛人，才能食出那種被捧在手心中呵護的幸福感。

「我吃飽啦~！」女孩拍拍微微鼓起的小腹，愉悅說著。

思尋笑了笑，沒說什麼，直接抬起手，伸向女孩臉蛋。

「別動！」思尋一句輕叱，讓女孩下意識停止了掙扎，兩指輕捻起女孩嘴角一絲異物，隨即笑道：「好了。」

女孩嘟著嘴，氣惱道：「正是的，人家正準備拿紙巾擦來著。」

說完，從小巧可愛的肩包中，掏出了一袋紙巾，一邊看著思尋，一邊用心的擦起嘴唇。

思尋看著若薰粉潤的紅唇，口中莫名一陣乾燥，看著女孩嬌貴的樣子，心頭突然生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下一刻，思尋突然壞笑起來，湊上前與女孩道：「丫頭，據耶魯心理學家驗證，約會中的女人，總是能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因為在讀取肢體語言方面，女人比男人要好上10倍，而且敏感10倍。你覺得我現在在想什麼？」

看著思尋不懷好意的壞笑，一種說出來的異樣，讓若薰坐下意識的開始緊張起來，漂亮的大眼睛，帶著些許不安，看向思尋。

可結果，她就看見一張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的臉龐——

本能的，若薰想要避閃甚至尖叫。

可惜，事發突然，已經來不及了。非但來不及，而且張開的檀口，彷彿在為思尋下達一張無言的通行令。

唇對唇，口對口。

一條笨拙的靈蛇，發起了粗獷中不失溫柔的攻勢，鑽進了若薰的雪玉般的齒間……

男人若是愛上一個女子，與其做個先徵求而後吻的懦夫，倒不如做個吻了之後再來道歉的勇士。

但是，如何吻，確實門學問。處理得好，女孩非但不會真的生氣，甚至兩人的關係會直線上升；但如果處理的不好，那麼輕則女孩逃離，留下不好印象，重則當場就是一巴掌，兩人徹底泡湯，再沒有後續。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可就在思尋心思急轉，想著接下來即將面臨的各種情況時。女孩這邊，原本因震驚與羞惱而瞪大的雙眼，漸漸籠上了層茫然與失落。

原本還想故作鎮定，說些什麼的思尋，面對女孩的眼神，突然詞窮，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了。

「嗚嗚~！我的初吻啊！就這麼沒了？！」女孩先是悲憤，隨即失落，然後抿起嘴，在潤澤的舌尖劃過紅唇后，再度曼妙的崛起，帶著三分鬱悶七分失望的說道：「親嘴沒啥子親頭嘛，軟糊糊的，儘是口水，討厭死啦~！」

「噗~！」

思尋頓時傻眼，險些岔氣過去，他早就知道女孩屬於那種四次元思維，可是脫線到這種程度，還是挑戰了他的認識。

彷彿，思尋突襲吻了女孩這事，完全是無關緊要的小插曲一樣。

兩人甚至對此還進行了深入淺出、主觀客觀性質的探討，以至於，如果不是女孩反應及時，思尋又要來一次實際驗證。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已經快兩點了。

「我們去喝下午茶吧，我請你。」陳述式的語氣，標誌著這不是徵詢，女孩拉上思尋，帶頭向她口中秘密的地方走去。

思尋隨口笑道：「你不會拉我去星巴克吧。」

「切——」女孩言語間帶著一絲不屑道：「才不去星巴克吶，一杯意式咖啡中牛奶、咖啡、奶泡各佔1

3，牛奶的質量反而比咖啡重要。我去咖啡館喝咖啡，又不是喝牛奶。」

思尋斟酌幾秒后，坦然道：「沒有牛奶與奶泡，咖啡還是咖啡么？何況，我對星巴克定位的『第三空間』咖啡文化，還是很有好感的。」

女孩直接回了一句話：「那是你不懂咖啡。」

思尋摸了摸鼻尖，被女孩拉著走了一段路，最後遠遠看見了衡山賓館，思尋腦光一閃，輕笑說道：「我猜，你要帶我去凱文，這回對了吧~！不過，我聽說凱文的早餐與雞尾酒更具特色，與其說這是一家咖啡館，還不如說這是一家正宗歐式風味的西餐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星巴克算不上懂咖啡的地方，我覺得凱文就更不可能。」

話聲剛落，女孩停下了腳步，扭過頭恨恨的看了思尋一眼，齜牙氣惱道：「誰跟你說我們要去凱文的！你猜錯了！錯了！！！」

隨即，女孩拉著思尋，繼續前行。不過中途，有些明顯的迂迴了方向，繞開了坐落在衡山賓館對面的『凱文』。

摸了摸鼻尖，思尋笑而不語，兩人再度走了十多分鐘的路程后，兩人最終停在一間『真鍋』咖啡館門前。

「真鍋的招牌炭火咖啡，這種用堅木炭火烘焙出來的咖啡，才能最大限度的保留咖啡的原汁原味。」女孩微微仰頭，帶著一絲小情緒，和思尋強調著。

這一次，思尋果斷是不再多言了，女孩的小脾性碰一碰可以，有點情商的人，就不會去戳穿。更何況，他喝咖啡的次數屈指可數，真要就咖啡內里的知識與女孩深入交流，那是不懂裝懂。

兩人走進了咖啡館，店堂顯得有些過於寬敞明亮，沒有幽暗旖旎的燈光，沒有引人曖昧的逼仄空間，連吧台製作咖啡的人員，都是些剪著寸頭，圍著白綠相間圍裙的清爽男人。不過，爽利的氣息，卻不意味著手藝的效率。他們彼此始終沉默寡言，甚至不苟言笑，用蒸餾式咖啡機或者壓奶泡的高壓壺煮好咖啡，再慎重的交給明麗的女侍者手中，端到客人面前。一系列精工細作，讓一杯杯咖啡也隨之精緻起來，讓人忍不住覺得，一口喝光是一種有失體面的事情。

一位秀氣的女服務員迎上前來，帶領著兩人進去店內入座。

待思尋入座后，若薰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眼一彎，起身與女服務員離開了座位，遠遠地交談了幾句后，才一臉燦爛笑意的返回座位。

「額，你剛剛，是在做什麼？」看著女孩燦爛的笑容，思尋納悶的問道。

「沒什麼，讓她送兩杯加檸檬片的冰水過來，我們先純凈一下口感，將味覺歸零后，才品嘗咖啡。」女孩做出一副可愛狀，甜甜的同思尋說道：「而且，我點了兩份提拉米蘇，真鍋的提拉米蘇很不錯的，香甜適中，鬆軟鮮美。」

「哦~！」思尋沒多想，隨後與女孩等待起來。

過了一會兒，待咖啡送上來以後，女孩興沖沖的催促著思尋趕快趁熱品嘗。

看著眼前這杯黑乎乎的黑咖啡，思尋緩緩眯起了眼，視線在咖啡與女孩俏臉之間，來迴轉移著。

若薰勾起唇角，笑得有些讓思尋神迷，那雙明麗的大眼睛里，如眼前這杯詭異的黑咖啡一樣詭異的瞳孔，讓思尋怎麼看都有種不懷好意的東西在裡面。

「快點啊！你快點喝呀~！你快喝啦~！」

女孩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聲線以及吳儂軟語的魅力，輻射到了極致。

不否認，思尋被魅惑了，就算明知道這咖啡有問題，還是毫無抵觸的端了起來，送到嘴邊。

一種，古怪到他想咬舌，難過到他想反胃的味道，在唇舌間，瘋狂的刺激著味蕾。

掩蓋在額前黑髮之後的眉宇，已經擰的像死結一樣，難以舒緩。

思尋死死地咬著牙，舌苔頂在齒間，以令他自己都髮指的毅力，將這口咖啡強咽了下去。

整個內腑，彷彿應激而輕顫著，苦不堪言。

「怎麼樣？好喝嗎？」女孩一副天真乖巧的好奇寶寶樣，饒有趣味的追問道。

「嗯。」思尋狠狠吸了口氣，一掃口腔中的異味，聲線有些扭曲的說道：「口感，有點詭異。」

「是嗎？」女孩顯然不信，彷彿處於抑制心中的大笑，不置與否的端起自己那杯，狠狠地喝了一口。

思尋品嘗著甜點，提拉米蘇那種複雜的讓人難以分解品析的口感，也難以平復味覺上的麻木。

他忽然發覺，眼前著小妮子，壓根就是個比他還要腹黑悶騷的極品蘿莉，可惜他發覺的，太晚了。

不多時，女孩便喝完了自己那份咖啡，隨即看著思尋只動了一口的咖啡，不樂道：「我都喝完了，你都還沒動一口，慢吞吞的。」

「我個人不是很喜歡喝咖啡。」

「是嗎~！可是已經點了，而且還是我請你喝的，總不能浪費了吧。浪費咖啡是小事情，浪費我一番心意，你不覺得這是一件非常不紳士的事情嗎？」女孩振振有詞的擠兌著，反覆思尋不喝完，就是一種不能原諒的錯。

思尋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再度端起了那杯在他看來，簡直不遜於是斷腸水的咖啡，帶著三分壯士一喝不復存的決然，緩緩挪向了微微輕顫的嘴邊。

若薰雙手托著腮幫子，不再做任何掩飾，就是一副惡作劇得逞的表情，看著思尋。

杯子，在正好觸碰到嘴唇的一瞬間，停住了。隨後沿著原軌跡，被重重放在桌面上。

因為若薰。

原本是一副看好戲的摸樣，可是頃刻之間，那雙彎成新月的眉眼，驟然擰在一起。下一刻，整個人突然趴在桌邊上，左手按著腹部，眼眶中蒙上了一層淚花。

「丫頭怎麼了！」思尋繞到了女孩身前，沉聲問道。

「肚子，我肚子好痛。」女孩氣息孱弱，一句話的功夫，額頭就布了一層密汗。

電石火花間，思尋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緣由。

「是那個嗎？」思尋隱晦的問道。

「嗯。」女孩鼻息回應著。

思尋攙扶起有些癱軟的女孩，忽然想起一種可能，咖啡是會誘發女性痛經加劇的。

看了看桌上自己那杯幾近未動的咖啡，以及女孩那杯喝完的咖啡杯，忍不住苦笑：「這算不算是，咖啡的惡作劇呵。」

這次約會，就這麼以這樣一個出乎意料，也出乎情理的結局，告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