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夜談
梅鶴青輕易將左俊明攔下,道:「本來不該我出手的,誰扔出的爛攤子誰自己解決。」
儒雅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來,並沒有因為梅鶴青的陰陽怪氣生氣,反而笑吟吟地對左煥白和田從夢打起招呼來:「你們就是鶴青在極宗結交的好友吧?我本來想把一些對梅家不懷好意的人引來,你們卻陰差陽錯得到了圖紙,想見鶴青叫下人通報一聲就好了,何必偷偷摸摸的呢?」
沒等左煥白回答,梅陵陽就伸手說道:「以後再寒暄,我先把眼前這爛攤子收拾了。」
說罷,他翻轉伸出的那一隻手掌,左煥白敏銳地察覺到附近的靈氣都在向那掌心聚集。
「喝!」
一掌揮出,左俊明瞬間倒飛出去摔到牆上。得虧梅家用料好,不然這牆就不止是一些裂紋那麼簡單了。
左煥白微微一笑,在旁叉起手來看這場好戲。
梅陵陽將領頭的打趴下后,轉頭去看那些雜兵,每一個敢與他對視的。
「都抓起來。」
梅陵陽剛一下令,圍牆外,房頂上,門口處瞬間湧出一大堆守衛。他們不但服裝相同,手持清一色的鐵劍,如此整齊的陣仗,不知道的以為進了哪家宗門呢。
田從夢對梅鶴青說道:「你四叔不是不在家嗎,怎麼又回來親自抓人了?」
梅鶴青冷笑道:「你記住,這世界上誰的話都可以信,唯獨他的不能。」
「這人被我一掌擊碎經脈,現在是個廢人了,仔細關押即可。若是被劫走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
梅陵陽一邊吩咐手下,一邊朝左煥白二人走來,和藹地說道:「現在不必蒙面了,坦誠相見比較好。」
左煥白和田從夢聽到這話,就順勢摘了面紗,露出真容。
「好清秀,好颯爽的女兒!鶴青,你是不是在外面惹桃花債了?」
梅陵陽看似調侃,實則敲打,警告梅鶴青即將大婚,萬不可節外生枝。
梅鶴青沒好氣地答道:「若是風流債,她們就不會在院里跟人爭鬥,早在屋裡床上躺著了!」
「你們現在在哪裡居住,要不要我安排下人掃出兩間卧房?今晚湊活一下,明日再派人細細打掃。」梅陵陽的待客之道向來周全,把左煥白二人安排在梅家即是禮儀,也方便時刻監視。
左煥白笑笑,婉拒道:「我們在外租了客棧,此次是想找梅鶴青商議一些事情,潛入也是為了不打擾您這些長輩。再一個,我們來不單單為了鶴青,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就不方便透露了。」
「更重要的任務?只要我梅家能幫上忙,一定全力以赴!」梅陵陽攤開雙手,笑道:「在雲歌城,我梅家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左煥白看向田從夢,編瞎話這方面她比較在行,示意由她對答。
田從夢無奈,直接搬出寒雲秋來:「我們此番是根據傳承者的線索,來調查陌秋大陸的魔使。」
「哦?」梅陵陽眼睛微眯,心裡泛起嘀咕:這傳承者不追查念生大陸的魔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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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我們這兒幹什麼?還非要拽上梅鶴青,這裡面絕對有蹊蹺。
「是什麼樣的魔使?我可以幫著找。畢竟鶴青馬上要大婚了,誰也不想出岔子。」
梅陵陽不但敲打梅鶴青,還敢警告田從夢,讓她們做事離梅家遠一些,最遲也要等梅鶴青完婚後。
「用不著鶴青親自戰鬥,他比較聰明,當我們的軍師就行了。」田從夢連連擺手故作輕鬆道,不斷貶低梅鶴青的作用,為的就是讓梅陵陽放下戒心,能給他們一個獨立的空間商議。
梅陵陽看向梅鶴青,道:「看不出,我們鶴青的本事挺大,能參與到如此驚人的行動中來。」
他剛想找借口替梅鶴青推脫掉,卻見下人來報。
「家主,那個刺客服毒自盡了!」
「服毒?!」
梅陵陽聽到這兩個字神情頓時陰沉下來,能培養出玉清境的死侍,對方的勢力非同小可。
可搜遍了腦海中的假想敵,沒有一個能有這種實力。
除非,除非他們請了幫手,或者說,找了個大靠山。
想到這兒,梅陵陽心生一計,但沒了心情與田從夢二人再互相試探,說了幾句客套話后便告辭離開了。
恰好,這給了三人獨處的空間。
梅鶴青擔心有人偷聽,便拽著二人進屋交談。
「你就這麼提防自己的族人?」
左煥白指著房門、窗戶和牆壁上的結界符籙問道:「為什麼我感覺你們都像在和敵人說話那樣交談?」
梅鶴青苦笑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如此,他們其實就是我的敵人。」
「為什麼,你們是家人不是嗎?即使,即使他們逼婚。」
寒雲秋一行人中,應該只有田從夢最不理解了,她從小就和家人相依為命,雖然現在地位高了許多,但和家人在一起時還是那個貼心的女兒、可靠的大姐。
她很不理解,家人之間能有多大仇。
梅鶴青嘆了一口氣,仰頭靠在椅子上,說道:「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就是因為那該死的家族紛爭。」
「這麼說吧,在我的家族裡,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勾心鬥角,長輩們如此,小輩們也是。就像一個斗獸場,只有勝者才能活下來。」
梅鶴青擺擺手:「不說這個了,你們來是想怎麼讓我抓幫你們魔使?」
「寒雲秋編的謊話你還真信了!」左煥白頗為驚訝地看著他,明明田從夢回答的時候猶豫了好久。
「謊話?」梅鶴青一愣,道:「那祁統帥怎麼讓你們離開的?還緊緊跟在我之後回大陸?!」
魔使……魔使……沒等左煥白解釋,他馬上就自己想明白了。
既然不是為了魔使,那麼這群人來陌秋大陸的唯一目標就是自己。
梅鶴青苦澀地笑笑,道:「你們是能打,能打又怎樣,這是兩個家族的事,不是單純靠武力就能解決的。」
「不能單純靠武力,但沒有武力你連上桌談判的資格都沒有。」左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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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哼」了一聲道,「大家都跟過來了,你就一點不想改變?」
「還有九天,光是得知大婚消息的人就不計其數,我還好,周婉兒呢?」
田從夢問道:「周婉兒?這名字好文雅,不是都說她是個刁蠻公主嗎?」
「刁蠻是對她的家人和下人吧,對朋友、對我,都不錯的。」
梅鶴青將先前周婉兒送的飯菜拿出,放到桌子上道:「這不,每天都送飯。」
左煥白和田從夢見到木盒,對視一眼驚呼:「是她!」
「什麼是她,你們見過?」
左煥白大大方方把監視梅府的事情說了出來,讓梅鶴青心中流過一絲暖意,但他嘴上還是說道:「沒必要的。」
田從夢見梅鶴青頹廢無望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就這麼接受了?你的傲氣呢,你的傲骨呢?你配你的姓氏你的名字嗎,你對得起我們千里迢迢趕來嗎?」
「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半路遭遇了截殺,書雪更是冒著被宗內懲罰的風險向安符長老借了數頭飛行靈獸,就為了爭取時間!」
「截殺?你們遭遇了截殺?」
梅鶴青瞬間彈起,道:「我都不知道你們會來,四叔更不可能知道,是誰會截殺你們呢?」
左煥白揉揉額頭,道:「別猜了,就是你四叔派人攔的,至於為什麼他會知道,我們也還不清楚。」
梅鶴青一拍桌子,怒道:「不行,我要找他說清楚!」
左煥白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壓回座位,道:「不礙事,我們在他身邊安插了線人,條件是把他家人從梅家的控制下救出。」
「救幾個下人而已,這個好辦,你告訴我信息,我親自來救,保准不用武力。」
「要如何?」
梅鶴青道:「我大婚自然要做善事來積攢祝福,赦免一批下人是最省事的方法了,旁系大婚還要放幾個人呢,更不用說我了。」
梅鶴青接著說道:「其實我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來反抗,可是無論我怎麼做,都會對周婉兒造成極大的傷害。她喜歡一個人,只是方式錯了。」
「她從小接受的就是大型宗族內的那種教育,覺得這樣做很正常,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是最基本的要求。一群人里好像就我是異類,醉心修鍊、申請戍邊、嚮往自由,我覺得自己是正常的,但正常混在不正常里后,就顯得他是最不正常的那個。」
左煥白皺眉說道:「我不想聽這麼多,我就問一句,書雪怎麼辦?」
梅鶴青愣了,他好像一直與秋書雪在一起,待得久了都成習慣了,但從未想過男女之情。
此刻被左煥白這麼一點,往日的點點滴滴頓時歷歷在目,他忽然發覺自己很少考慮這個女孩的感受,一直都是她在照顧他。
心裏面早就深埋的種子萌芽破土,成為其心裡抹不掉的一抹色彩。
「我……我……我……我不知道。」一連斷了三個「我」,梅鶴青本來平靜的心一下子紛亂,一股莫名的煩躁突然升起且揮散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