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略施小計
蘇澈暗自嘆了一口氣,心頭的大石頭還是沒有落下,不過這都能少掉十個板子,自己真是個大聰明。
又過了一分鐘,老者從人群中擠回來,附在中年人耳邊說了兩句,只見中年人眉頭一挑,面色嚴峻,說道:
「出人命了?這下可難辦了,我倒要看看這兩個地方官是不是像他們兒子一樣廢物。」
老人聞言,連忙在前面開路,在中年人的注視下,蘇澈只好跟著一起擠進去。
公堂之上,王萬民的老爹,也就是滇縣縣令王知豐,臉色鐵青,一手捏著驚堂木,一手扶額。
一旁的縣李剛也面露難色,都拿眼前的犯人沒有辦法。
公堂跪著兩個漢子,看上去就是地道的平頭老百姓。
「張四牛!魯大壯昨日夜裡,就趴在潘金鳳床底下,親耳聽見你倆調情之時,你親口承諾要殺了自己的妻子,迎娶潘金鳳,這你可承認!?」
蘇澈一聽,虎軀一震,媽呀,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張四牛大呼冤枉,回答道:
「大人,小的是冤枉的,是魯大壯他污衊我,肯定是他看我和潘金鳳有染,心生嫉妒,這才嫁禍於我啊,還望大人明察!」
「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大人明察啊!」
王知豐真是頭都大了,這大好時光,用來午休不香嗎,這群賤民非要折騰來折騰去的。
「潘金鳳,這兩人誰說的是真的,如實回答!」
一位年過三十的濃妝肥婆抖了一抖,跪倒在地,趕忙答道:
「大人,昨天夜裡,魯大壯昨天的確藏在小女子床底下,張四牛當時也確實說過要殺了他妻子,這樣就可以娶我了。」
蘇澈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合著這兩大男人還因為她爭風吃醋?這口味也太重了吧!
「張四牛,你這廝還有什麼好說的!?」
「大人,你別聽這賤人的,小的當時只是為了討好她,並沒有真打算殺害自己的妻子啊,冤枉,冤枉啊!」
王知豐眼睛一橫,破口大罵:
「你這畜生,你自己都這麼說了,有合理的作案動機,還敢在這狡辯,來人!給我大打五十大板!」
一時間,張四牛慘叫連連,這五十大板打下來,打得他皮開肉綻,一旁的魯大壯也看得心驚膽戰。
蘇澈也忍不住一抖,這種力度,十個大板也夠他受了。
「大人,冤枉啊,小的真的沒有殺自己的妻子,小的真是冤枉的啊,大人,你要講證據啊!」
張四牛趴在地上,氣喘吁吁,彷彿丟了半條命。
王知豐面色陰沉,證據,證據?要是自己有證據,還用打他五十大板?還用在這逼問他?真是奇了怪了。
「你招還是不招?信不信我再打你五十大板!」
中年人搖了搖頭,對縣令的判案方式並不是很滿意,看了蘇澈一眼,隨口問道:
「這縣令也是個草包,小子,你說說,這案子應該怎麼辦?你要是能破,我就不打你板子了。」
雖然不打板子很是充滿誘惑,可自己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蘇澈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暗暗想道:
「我要是能審案,上面坐的就不是王知豐,而是我了。」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能開口道:
「大叔,你這不是問錯人了嗎?我怎麼會知道怎麼辦呢?」
連續審問半天,張四牛就是不招,再加上有沒有合理的證據,王知豐只好下令把他們打入大牢,擇日再審。
王知豐坐在椅子上,心中不由有幾分鬱悶,現在的犯人,一個比一個精明,每一起案子都讓他頭疼半天。
這不,這一下午啥也沒幹,就審了一起案子,還一點頭緒都沒有。
罷了罷了,也到下班時間了,還是回去歇一歇吧,沒準和夫人云雨一番后就有頭緒也說不準。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摘下帽子,又有兩人扭打著來到衙門,一胖一瘦,都死死抓住一塊銀錠不肯放手。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來人又是何事?」
不得已,王知豐只好扶正官帽,驚堂木一拍,兩人一抖,不敢造次,惴惴不安地看著縣令,手卻依然沒有鬆開那塊銀錠。
「你倆又為了什麼鬧到衙門來,速速招來!」
胖子聞言,帶著些許忐忑開口道:
「大人,你可要給小民做主啊,這銀子明明是我攢了好幾年的老婆本,不小心掉地上了,碰巧被這廝看見了,他就偏說這塊銀子是……」
還不等他說完,瘦子猛地磕了三個頭,高深大呼:
「大人,冤枉!這銀子明明是我外出打工賺的積蓄,準備用來買房子的,不小心被他看見后,他就見財起意,硬搶不成,就來污衊我,大人明察啊!」
王知丰神色一惱,媽的,明明都到下班時間,馬上就能走了,結果這兩個不長眼的,非要下班時間來,這下可好,下班變成了加班。
「你倆如實招來,這銀子究竟是誰的?」
兩人各執一詞,一時間吵得難解難分,王知豐眉頭緊鎖,聽了半天,都是些屁話,對破案一點幫助都沒有。
案子再一次陷入僵局,中年人連連搖頭,都快成撥浪鼓了。
看著眼前這一幕,蘇澈感覺有些熟悉。
突然,一抹靈感在他腦中閃過,他猛地一拍雙手,喜滋滋地看著中年人,問道:
「大叔,要是我能破了這起案子,是不是不用打板子了?」
王知豐聞言,挑挑眉看著他,點點頭說道:
「沒錯,你要是能破了這起案子,就算你將功補過,不打你板子了。」
蘇澈頓時樂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道題,他恰好會解。
他無視周圍的衙役,大搖大擺地走上前去,這些衙役都認識他,也就沒有攔他。
「王叔,這案子有什麼難的,要是沒有辦法,就叫他們每人一半,平分算了,反正也就幾兩銀子。」
王知豐聞言,摸著下巴思索起來,沒過多久,他就在回家的誘惑下點了點頭,道:
「行,這也不失是個辦法,來人,給我拿桿秤來,你倆就平分了如何?」
兩人聞言,彼此對視一眼,都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卻故作將就:
「行,那就依大人的,平分吧。」
蘇澈一愣,這和自己的劇本好像不太一樣啊。
按理說,應該是一個人同意,一個人不同意。
如果銀子是他倆中的一個丟的,平分的話,就會有一個白得一半的銀子,而真正丟銀子的那人就會少掉一半銀子。
白得銀子那人肯定會同意,反正都是不勞而獲;而真正丟銀子那人肯定不幹啊,幾句話就丟掉一半的積蓄,這誰能願意?
那為啥這兩人都同意了?不應該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來人,給本官拿秤桿來!」
蘇澈有些焦急,上輩子的劇情可不是這樣的,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而縣令都把銀子稱好了。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丟了銀子那個不應該會同意啊,他少了一半的銀子,怎麼會答應呢?」
他鎖緊眉頭,頭都要抓禿了,這種似曾相識,感覺差點什麼,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的情況,只有在上輩子考試的時候出現過。
特別是數學壓軸題。
蘇澈絞盡腦汁,頭都要抓禿了。
「不對,不應該這麼想,首先,丟掉銀子的人肯定不贊同,而這兩人都贊同平分銀子。」
「他們都說銀子是他們丟的,那為什麼他不站出來呢?是不在意這點銀子嗎?」
「不對,只有在他倆中的一個丟了銀子,這個假設才會承認,那如果這銀子……」
突然,蘇澈兩眼放光,想通了,徹底想通了。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著兩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明白了!這銀子,不是你倆丟的!」
???一座的黑人問號,這銀子不是他們丟的,那是咋出現的?天上掉的?
蘇澈面向王知豐,解釋道:
「王叔,按照常理,丟銀子的人肯定不會贊同平分,平白無故少掉一半銀子,肯定不會同意,相反,沒丟銀子那人一定會很開心,因為他可以白得一半的銀子!」
「啊?可是他們不是都贊同了嗎?到底是……」
說到這裡,王知豐彷佛悟到了什麼,右手指著兩人,不斷抖動,這一刻,他悟了,他終於悟了,大叫道:
「這銀子不是你倆中任何一個的,丟銀子的另有其人!」
蘇澈重重地點下頭,之其實只要有了思路,這案子就很簡單。
他只是因為上輩子無意中看見過差不多的段子,這才把思維局限住了,怎麼也跳不出來。
可一旦跳出來,所有都順理成章,連幼稚園小朋友也能解決。
王知豐還不算太傻,好歹也是一縣之長,雖然平時貪了點,凶了點,蠢了點,對百姓也不是很好,滿腦子都是女人、金錢。
但不得不說,他還是比幼稚園小朋友聰明。
「你們倆都答應是因為可以白得一半的銀子,所以,這銀子不是你們丟的!」
他挺直腰板,這種把犯人的小心思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這種兩句話就直指關鍵的爽快感,是他為官十幾年以來從未體驗過的。
一個字:爽!
兩個字:很爽!
三個字:特別爽!
「大人,話不可以亂說啊,這銀子確實是我丟的,只是為了不麻煩大人才同意的。」
兩人連忙狡辯,殊不知王縣令早已有了對策。
「你二人就好好在這等著吧,過不了多久失主一定會來縣衙報案的!到時候看你二人還能說什麼。」
王知豐說完,端坐在椅子上,對於這一切,他已然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