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居鬧市
人走茶涼，我被調到這所小學校工作以後，我和原來那所小學工作時候私交比較好的幾位同事的關係漸漸疏遠了。其實，這已不是一種疏遠，我們見面的時候依舊是那麼的熱情，但是這種熱情終抵擋不住人走茶涼的宿命。人走茶涼，不是勢利；人走茶涼，更不是無情。缺少了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空交流，人走，茶自然就會涼，到了這所小學校工作以後，我便很快的和這所小學校的同事成為了好朋友。
這是一所同事關係特別淳樸、特別友善的小學校，和我原來那所工作的小學校不同的是，這所小學校的人際關係極為簡單淳樸真誠。我原來工作的那所小學校里的同事之間的關係卻非常不好，大家都在提防著、勢利著，究其原因，那是因為原來那所小學校里有許多外地人。這些外地人幾乎都是外來物種的入侵者，但凡入侵者，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就是對我們當地人和我們當地的環境抱有極強的敵視和防禦心理，我們當地教師所有的真誠和善良在他們眼裡都變成了帶有目的的欺騙，他們總是那麼敵意的提防著我們。
我現在工作的這所小學校，雖然是一個破敗衰落的中心小學，但是這些破敗衰落的建築和校園絲毫掩飾不了這個群體散發出的勃勃生機，這裡有太多年輕的同事，有年輕的女同事，也有年輕的男同事，我們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
這所小學校里的同事幾乎都是我們當地人，相同的山，相同的水，造就了我們同一樣的秉性，人們在一起總是能夠做到那麼友善真誠而又毫無防備的相處。旺盛的荷爾蒙和年輕的朝氣讓這裡變成了歡樂的狩獵場，此時，我才知道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
原先的我工作在不算偏遠的鄉村小學，後來又到了那個充滿外地人的小學校里工作，但是這樣的兩所小學始終不是中心小學，當時的我感覺在哪裡工作都是一樣的。現在的我知道了，身處繁華的鬧市和偏居遙遠的鄉村，這明顯是一個絕不一樣的概念。
我之前所工作的小學校，僅僅只是一所小學校而已，小學校的建築就是那個地方最具有地標性的建築，除此以外，我們見不到其他的任何適合做我老婆並試圖讓我嘗試追逐的女人，可是，現在我所工作的這所小學校卻和我原來工作的那些小學校有著本質的區別，這裡的機會太多。
這是一所中心小學，雖然破敗衰落，但是它得天獨厚的中心位置讓它的周邊有許多中心單位。離學校不遠處有中心衛生院、中心供銷社、中心糧站，甚至還有中心煤球廠，這麼多的中心單位密集的匯聚在這所中心小學的周圍，讓這些學校里的年輕教師有了更多選擇女人的機會，也讓這些中心單位里的女人們有了更多選擇男人的機會，如此的結合竟然要比我們那些在鄉下工作的教師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我所工作的這所小學校里這些年紀和我相仿或是年紀比我大的教師，他們的配偶幾乎都是學校附近的這些中心單位里的女人，而和我原來一起在鄉下小學工作的那些同事，他們的妻子千篇一律都是些沒有工作的女人，這就是給我帶來的最大的震撼。
人們都說緣分二字，世上哪有什麼緣分，所有的緣分只不過是天地人的組合。當你身處偏遠鄉村，哪裡還有什麼緣分可言，你的緣分或許能夠娶到村花就算不錯了。可是，如果你身處現在這樣的鬧市，你的緣分就有無數種可能，說實話，當時的我真的有點後悔，因為我的老婆就是一個沒有工作的人。是的，一個有正式工作的女人是絕不願意嫁給一個在鄉村工作的男人的，即使這樣的女人願意嫁給這樣的男人，可是，身處鄉村的男人怎麼才能找尋到這樣的女人？
人們嚮往大城市，究其原因，那是有一定道理的。大城市有更多的就業機會，大城市有更多的女人讓你選擇配偶，只要你夠勤快，大城市裡是餓不死人的。我們這裡住著一戶外地人，我很好奇的問他們，為什麼不回到自己的家鄉發展？他告訴我說，你們這裡到處都是錢，如果回到家鄉，我們一家人就會被餓死。我極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他對我解釋道，他們那裡一個人三分地，他家五口人，也就是一畝半的土地，一畝地的收入打死也不會達到一千元，即使達到一千元一畝，他家的全年總收入也就是一千五百元。可是，在我們這裡，隨便騎個摩托車去車站拉客，一天少說也能掙個二三百元。自己口袋裡沒有吃早餐的錢，騎個摩托車去車站繞一圈，就會把自己的早餐錢掙回來。如果繞三兩圈，或許就能掙到一家五口人的早餐錢……
是的，我後悔了，我後悔我當初的愚昧和天真，看著身邊的這些同事，他們僅僅只是因為在這樣的中心小學工作，他們的一切都比我快了一步，甚至是我永遠也高攀不上的風景。
身居鬧市，即使是這樣一所破敗衰落的中心小學，也讓人們有了更多選擇和進取的機會。我身邊的這些同事，他們進職稱的時間普遍比我要早，因為他們能夠獲取到更多有價值的信息，而當初的我則像個瞎子聾子似的幾乎與世隔絕。
我身邊這些同事，他們的妻子幾乎都是學校附近中心單位裡面有正式工作的女人，其中以中心衛生院的護士居多。都說教師和醫生是最佳搭配，其實並不是教師和護士是什麼最佳搭配，而是因為一個哪怕最為窮困的鄉鎮，那裡一定也會有學校和醫院的，這是兩個在當地絕不可缺的兩處場所。這樣的處境造就了教師只能去中心衛生院找醫生護士做老婆，這樣的處境也造成了醫院的醫生護士只能嫁給中心學校的教師當老婆。因為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環境里，中心小學裡面的教師只能娶中心醫院裡的醫生護士為妻，中心醫院裡的醫生護士也只能嫁中心小學里的教師為夫，這就是所謂的緣分，這就是所謂的身居鬧市的好處。可是，我們那些身居偏遠鄉村工作的教師，他們的妻子一般都是無業人員。
鬧市，有著這些極其強大的資源和機會總是讓人們趨之如騖也就見怪不怪了，可是，當初的我卻是那麼的愚蠢而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