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心
難不成是兩個人?只是恰好同名同姓。
可是同一個小區,正好有兩個叫「金文斌」的概率,可以說非常地低。
又是劉王張李這種大姓。
胖大嬸見我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以為我是金文斌的朋友,倒也熱心,說:「屍體還存放在邊上的殯儀館,應該還沒有火化。說來也可憐,小金臨了也沒有留個后!估計要靠社區給他料理後事。你要是有心,就去祭拜一下!」
我點點頭,心想在這裡胡亂猜測也沒有用,還不如去殯儀館看看,只要看到撞死那個「金文斌」的臉,就能斷定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了。
我忙說了聲感謝,便往殯儀館去了。
到殯儀館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天忽然陰了下來,像是要變天了。
我心中多少抱有一絲僥倖。希望是奶奶記錯了地址。而正好這個小區,也有一個叫做金文斌。
要不然,真不好解釋在昨晚發生的事情。
我在殯儀館附近的祭品店,買了祭品、冥幣和一捧菊花,又買了兩包煙帶著。
很快,我就打聽出昨晚車禍撞死的人,還真就叫做金文斌。
出事的時候,錢包里有他的身份證。
我找到管屍體的工作人員,一個五十多歲的瘸子。
我先遞上兩包煙,表明想看一眼金文斌的屍身,好做個最後的告別。
瘸大叔接過煙,側目看著我:「確定?」
我應道:「當然,他是我奶奶的表侄,我喊他叔的。」
瘸大叔皺了皺眉頭,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到了門口,他又回頭看著我,用一口很濃的方言說:「啷個你這娃娃還小。你確定要看嗎?」
我越發奇怪,應道:「當然!」
進了冰庫后,他也沒有說什麼,拉開了一個極長的抽屜,處理整齊的屍身出現在我面前。
那張臉的確是金文斌的。
臉上蒙著厚厚冰霜,跟我昨晚見到的人幾乎是一樣的。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怎麼回事?
金文斌昨晚十點多就撞死了,幫我抬腳的那個,難道不是人嗎?
瘸大叔見我的反應,倒是習以為常,接著說:「我管屍體很多年了。這種遇了車禍的,身體碎片都會帶回來,盡量拼湊個全屍!但是,這個人……」
我忙問:「這個人怎麼了?」
他說:「拼到之後,發現他的心臟不見了。怪邪門的。不過,我想,指不定車子受力,把胸膛撞開了,心臟讓狗吃了。」
我整個人呆若木雞,這句話無異于晴天霹靂。
我清晰地記得,昨晚那個金文斌和我一起抬黑轎子上山後。
他從身上取出一塊帶血的肉,當時我就感覺有點像顆心臟。
今天,我眼前這具金文斌屍身,獨獨缺了一顆心臟。
這絕非巧合。
我推斷,眼前這具屍身缺失的心臟,絕對沒有讓路邊竄出來的野狗給吃了。
我腦海閃過一道閃電,出現了一個恐怖的念頭,昨晚十點多金文斌出門后,便讓讓車子撞死了。
但是後來,他的靈魂跑來幫我抬轎子,還把自己的心臟給了黑轎子里的東西。
可他的魂魄,為什麼要把心臟,給那轎子里的東西呢?
那裡面會是更加恐怖的惡靈嗎?
會是那個謝靈玉嗎?
我後背發涼,一股刺骨寒意直衝天靈蓋。
我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殯儀館,只覺得整個人雲里霧裡,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到了殯儀館外面,休息了好一會兒,體溫回升了一些,但心底的困惑始終沒有解開。
忽然,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朝我招招手,他穿著整齊衣服,喊道:「小夥子,你有零錢嗎?我一會兒要坐車。」
我走過去,摸了摸口袋,尷尬一笑:「要不,等車來我幫你掃碼吧!」
「這個就可以了。」
老爺爺一指我手中提著袋子,從裝祭品的袋子里抽出一張紙錢。
這些祭品是給金文斌準備的,我剛才拚命跑出來,都忘記拿去燒了。
而後,他又對我笑了笑,「一個叫做金文斌的男同志,讓我幫你帶一句話,不要再管這件事情了。好好活著。」
金文斌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讓這老爺爺帶話。
我還沒得及問。
波波!
喇叭聲響起,一亮樣子奇怪的靈車停在路邊。
老爺爺腿腳靈活地上到靈車上,回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小夥子,再見!」
車子啟動之後,拐了彎就不見蹤影。
整個過程,我目瞪口呆,金文斌已經死了,老爺爺卻能給我帶話,難道說這老爺爺也死了,又或者是提前知道了一切,特意在這裡等我的。
這時,我聽到一陣喇叭聲響起,一輛麵包車從殯儀館開出來。
我透過車窗,看到了一個娃娃抱骨灰盒,另外一人抱著遺照。
那遺照里的黑白照片,分明就是剛才跟我說話的,慈眉善目的老爺爺。
車內不斷地傳來哭泣聲。
我腦袋嗡地一聲,直接衝過去,把麵包車攔住,問道:「這位老人家是什麼時候死的!他是不是在館內認識金文斌。」
車子下來一個壯漢,虎背熊腰,道:「我三叔三天前就死了。你小子攔我們的車,你是找死吧!」
我忽然明白過來,老爺爺用冥幣坐車,肯定早就死了。
他與金文斌,可能死後魂魄在殯儀館碰頭了。
金文斌不願意見我,就請老爺爺給我帶話。
那,金文斌讓我不要管的事情,是指什麼?
是我目前經歷的詭異經歷嗎?
還是關於他的死?
又或者說,這本就是一件事情。
「神經病!」
那壯漢一拳打過來。
我整個身子一歪,滾到一邊去,口鼻的鮮血濺出來,裝著冥幣的紙袋散開,冥幣隨風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