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鏡中水月 二
()端木亞楠道:「聽說過『鏡咒』嗎?」說話間已側過身子讓開一條道,接著道:「你要真想自取其辱的話,那我也沒辦法,請!」
如小來站在那裡,望著足可以讓兩個他並排通過的空間卻邁不開腳。鏡咒,又叫鏡中水月,他曾聽師父講過,此咒是邪教中人的王牌保命法咒,並非人人都會,可遇到有會施的,一旦讓對方將此法咒放出來,那必需強過施法之人百倍的修為才可解除法咒。據說此咒可調動周圍五行精氣,綿綿不絕支持法咒運行,時間越久其後勁越大,也就越難破解。而且此咒不攻不守,只是將來人所施法術像鏡子那樣折射回去,等於讓破咒之人自己跟自己打,端是厲害的不得了。
一個法咒,需百倍之力才可破解,那樣的話等同於剛入門的修行者放個法,大羅金仙來了才能破解?當時,如小來聽師父把那法咒說的厲害,以為是在吹牛,問道:「那鏡咒豈不是沒有破解的辦法?」師父道:「有破解的辦法,而且不止一個!」伸出來兩指比劃一下,又道:「其一,此咒毋須去破,破不了繞道而行既可,反正它也不能攻你。其二,此鏡咒名曰是咒,好像跟我們佛門有些關係,其實是道家符門的一個旁枝,屬於未流小計,碰到精研符法的道門師兄,可輕易斷它五行之精,讓其不攻自破。」
如小來朝大門上的那張白紙看了一眼,既有鏡咒擋著也只有兩條路可走了;要嘛找個精通符法的道門弟子破了此法,要嘛轉身回頭朝黑暗深處走。轉身往回走?走廊有多長,中間有沒有埋伏,盡頭又有路沒有都是未知數,如果能找個精通符法的道門弟子,施個法破了這道法咒,那可就太好了。可在這鬼地方,去哪找個會符法的道門弟子?
端木亞楠輕輕咳了一聲,如小來隨即明白她不就是個精通符法的道門弟子?腰間挎個牛皮盒子,裡邊裝滿黃皮符紙,她若不是精通符法的道門弟子那誰才是精通符法的道門弟子?難怪要擋住他的去路不讓他再破鏡咒,原來是自己想露一小手啊。想到這裡,如小來冷冷一笑,道:「貧僧破是自取其辱,那就只能由師姐來破此法咒了?」
「我哪能破此法咒?」端木亞楠道:「這若單單是道『鏡咒』,我那符要還在身邊,尋蹤覓跡斷其根骨,說不定也就破了此咒。可這鏡咒之上還有道幻術,我縱有能耐破得了『鏡咒』,也破了幻術!」
如小來驚道:「上邊還有道幻術?」
端木亞楠道:「符咒之所以有法力,那時因為書寫之人藉助上古神語寫成,書寫之時又在每個字里加註法力,所以威力巨大,不僅可就地取材讓五行萬物為我所用,還能藉助風雨雷電之勢發威,那些道行高的沒邊沒沿的,書寫出來的符咒甚至可以招來神仙鬼怪。當然,普通的字也有神力,可比起神語來,就如螞蟻和大象的區別,如果用凡字來書寫『鏡咒』,那威力要小得多,便是天上的神仙親自來寫,寫出來的『符咒』也阻擋不住你我。由此可見,我們眼前所見的門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邊用凡字寫著四個大字,那只是遮眼之法罷了,要是能破了此法就會發現,門上貼的那張白紙其是是黃裱紙,上邊的字是用神語所寫而非凡字。」
按照端木亞楠在玉真觀所過的那種眾星捧月似的生活養成的習慣,她說話本不會這麼客氣,可自從被宋兵麻翻,受了這一通折磨之後,還差點變成別人的丹藥,她算是明白了天底下除了那幫師兄弟之外,沒人把她當個寶貝護著,刁蠻之氣大減。如小來施法破『鏡咒』時,她又從丟丟的口中知曉目前所處的環境,心裡更加清楚,若再和如小來槍對槍刀對對針尖對麥芒,那就別想從這裡出去了。頓了一下,又道:「你修為那麼高都看不出來,可見施法之人的修為有多高,反正憑我的本事破不了這道幻術,更破不了下邊的『鏡咒』。」
如小來聽端木亞楠吹捧他修為高,氣頓時順了許多,道:「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端木亞楠道:「我也不知該怎麼辦!看來只能繞道而行了。」
如小來道:「劉守一在出口貼上這麼一道符咒,自是希望咱們不從這裡過,按照他的意願繞道往走廊那邊走。咱們要真遂了他的意往回走,一路上一定危機重重,敵在明,我在暗,很容易受到他們的暗算!」
冷鋒此時已聽丟丟解釋完『靜咒』,見如小來端木亞楠這兩個懂法術的都無法破解鏡咒,憑他這個不懂法術的更是不可能破解,道:「那就繞道,難不成咱們幾個還能在這裡乾耗下去!」呵呵一笑,又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倒要看看劉守一在給咱們下什麼套。」
丟丟自是唯他馬首是瞻,前邊開道率先走了過去。如小來跟在冷鋒的後邊,他在門口兩次三番的受挫反倒冷靜下來,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以防遭到偷襲。時斷時續的,他聽到有金屬撞擊的聲音,清清脆脆,像是有人拿著兩根銀筷子在輕輕撞擊。大家都貓著腰躡著腳,那聲音顯得更加清晰,在極靜的走廊過道中傳得極遠,要是被埋伏的敵人利用,絕對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慢!」如小來突然停下來,右手向上一舉,掌心處冒出一團火焰,手上猶如打著一支火把。那聲音來源處極近,應該是從冷鋒身上或者丟丟身上傳出來的,他把火把往前一照,道:「什麼聲音,是不是你們兩個帶的鑰匙之類的東西?」看到冷鋒上身光著,下身穿著銀制的鎧甲,不覺一愣,道:「你這算什麼打扮?」
小紅和端木亞楠從牢房裡出來后,燈光昏暗也沒看清冷鋒穿什麼東西,再說兩個大姑娘家沒事看一個男人穿什麼幹什麼,只是覺得冷鋒下身裹著東西,上邊光著膀子,至於裹的那件東西是什麼,倒沒在意。此時看得真切,不由的臉色一紅,掩嘴偷偷一笑。
沈默早就知道冷鋒是這樣的一身打扮,可他身為男人,平常大大咧咧的慣了,而且兩人在一個屋裡住了兩年,莫說冷鋒穿著銀鎧出現,就是穿著三角內褲出現他也不會驚訝奇怪。聽到小紅和端木亞楠發笑,心中也是一樂,暗道:「美女面前出醜,看你怎麼收場!」他上身穿著襯衣,裡邊還穿著一件背心,便脫下襯衣走上前去披在冷鋒身上,以大哥哥關心小弟弟的口吻,道:「大庭廣眾之下,還有兩位美女在側,你看你像什麼樣子?快穿上!」
丟丟道:「冷大哥什麼樣子了?我倒覺得挺威武的。」
沈默笑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又不屬於美女之列,沒有發言的權力。」偷眼瞧了小紅一眼,見小紅笑得更加高興,精神為之一振,大受鼓舞的又道:「冷鋒,我才離開你幾天,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連件衣服也不說穿一件,怎麼變得如此邋遢?我看你也來『至尊閣』算了,跟我在一起,每天穿什麼吃什麼還由我來操心。」他本意是想借著損冷鋒的機會提高自己在小紅心中的高大形象,話一開口便自覺失言,暗道:「我怎麼能提『至尊閣』?這下完了,小紅知道我在『至尊閣』,那還不跟我劃清界線,從此往後把我當仇人看待,再也不跟我說一句話!」偷眼向小紅看了一眼,見小紅依然是開心的笑著,並沒因為他在『至尊閣』而變了臉色,又想:「小紅這個樣子,是不是以為我在『至尊閣』只是打工而己,並不知道我是那個壞蛋劉守一的師弟?一定是這樣,我跳槽去『至尊閣』開劈一番新天地,估計早在十三郎酒傳開,小紅哪能不知道?要生氣一見我面就生氣了,又何必等到現在。」這樣安慰著自己,心裡舒服許多,但又覺得小紅是不是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兩人八杆子打不出一毛錢的關係,他是什麼人跟她又有什麼關係,所以連氣也懶得生?一時間心中惴惻,患得患失個不停。
如小來眼見大敵當前眾人不說嚴陣以待,反而嘻嘻哈哈沒一點正型,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這哪像是闖龍潭入虎穴,簡直像是在春遊,臉色變了一變,忍不住喝道:「都別吵了!」見所有人都抬起頭看他,又覺得自己沒名沒份什麼也不是,哪有資格喝斥旁人,語氣頓時軟了許多,道:「該走了!」頓了一下又道:「我在前邊帶路,大家都跟緊點!」說完,轉過身把左手也舉了起來,兩手掌心各冒出一團火焰,宛如舉著兩把火把,走在前邊開路。
大家再次出發,向前走了大約一里地,人人都在心中感嘆,這條走廊好長,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頭,頭頂忽然刮來一陣陰風,那兩團火焰暗了一暗,隨即完全熄滅。如小來當即停下腳步,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手往後一擺,道:「大家小心。」耳朵向前一側,聽起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