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眥國有錢

夏冰雖然身體虛弱，好在意識清醒，剛才不顧命地奔跑終於讓身體吃不消了，疲態盡顯。嘴唇發紫，面色蒼白。

午後的陽光不燥、不疾，就這麼照著，慢慢地、暖暖的。

夏冰扶著楚葉坐到了路邊，他們都需要休息一下。

身上披暖陽，心裡亦有暖流升騰。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地面臨著生死離別，沒有排練，只有心底真實的演出。

「好點了嗎？」夏冰怕楚葉瘋掉。

「好多了，咱們回學院吧！」楚葉看了一眼夏冰瘦瘦的身子。

「你該多吃點東西了，我背你吧！」說著，楚葉艱難地起身蹲了下去。

夏冰被氣樂了，一笑傾城。

「還是我扶你吧！」夏冰攙起差點坐在地上的楚葉。

「叫我的護衛扶你們吧。」斬千秋趕了上來，他現在也已經筋皮力盡了。剛才的傷勢被情勢所掩，現在已完全顯現。

楚葉一看斬千秋的傷就著急了，「三皇子，你傷得太重了，可不能再累著了，快，扶好三皇子，他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們怎麼向二皇子交代！！」

兩名護衛趕緊過來攙扶斬千秋，楚葉則被夏冰挽著胳膊向前慢慢地走去。

「我沒事，我真的可以走，你們去扶著我的朋友們吧！」斬千秋臉上寫滿了無奈，因為這兩名護衛寸步不離，盡職盡責。

這幾人相隔很近，斬千秋沒有辦法，隨即寬慰自己，至少現在是安全的。

幽州城很大，楚葉和夏冰這兩天雖然在繞城，但現在想回到學院真得走上一段時間。

幾人走走停停，斬千秋表情僵硬，楚葉和夏冰卻樂在其中，二人心照不宣，像是在回味一段又一段人生的路，踩出這一世的堅實印跡。

「終於到了！」

「這麼快！」

「是啊，這麼快！」

三人發表了各自的想法。

回家了！

學院對於他們而言，現在就是家。這裡的人和善、團結，於這幽州城中便是一座靜土。經歷過風雨洗禮的人才知道平靜的生活有多麼的珍貴。

推門而入，一股學院特有的味道讓三人倍感舒暢，熟悉的景物，熟悉的笑臉。

「如果你敢讓我活著，我就敢幹番這個世界！」楚葉嘴角上揚的弧線似海天相吻。

「你好像都想起來了。」夏冰覺得楚葉終於恢復正常神智了。

「是的，好多事情都想起來了，我的紅。」

「唉！」夏冰輕嘆一聲，這病得治呀。

陳院長正襟危坐，手中的茶杯卻久久地閑在桌上。

楚葉已將這兩日的事情一一轉述，包括斬千秋的身份。

「無論是皇子還是平民，在這凡成學院內，都是學生。」陳院長將目光鎖定在了斬千秋身上。

「你的天賦很好，就是欠缺一絲靈氣，楚葉較你多了靈氣，而卻少了沉穩。你二人若能多多交流，互相提攜，必會對彼此都有莫大的提升。」

陳院長終於端起茶杯小啜一口。

「夏冰，你今天的做法是正確的。先去喊人，不至於全軍覆滅是智舉，毅然返回，以命相拼是仁舉，這次的歷練你算優秀！」

「多謝師父！」夏冰深施一禮。

陳院長繼續道：「這次幸虧斬千秋找來援手，黑衣人雖死，但你們回來的路上仍存在危險，如果再出現一名黑衣人，如何應對？所以，這次斬千秋的功勞最大。」

「多謝院長，我只是請假去看了看我二哥和七妹，這次能活著回來，多虧了楚葉呀！」

斬千秋的眼圈有些紅，他不想承受這麼大的功勞，他到現在還覺得臉頰發熱，楚葉可是用命來為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

陳院長略作思索，終於看向了楚葉。

「楚葉，你不愧是我凡成學院的弟子！！」陳院長稍微頓了一下，「能用生命去保護朋友，這非常可貴！我們學院之所以能備受關注，就是因為我學院的弟子個個只有大義，不謀私利。你今天在面對不可戰勝之敵所表現出來的果決，讓我倍感欣慰！不過……」

陳院長略一沉吟，「記得，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嗯，趕緊跑！！……」

楚葉突然跪下，「恩師所言字字珠璣，弟子銘記，終生難忘……」

「行了，停！」陳院長突然打斷楚葉。

「你們的傷都很重，這裡有三枚紫金丹，對內傷有奇效，一會叫王大夫再做一下具體的檢查。」

三人磕頭退到一旁。

「見過陳院長！」二名侍衛現在才走進屋內，在學院內他們不敢對斬千秋行禮，所以只對陳院長深深一禮。

這陳院長的地位與實力在唐國都是響噹噹的。

「多謝二位出手相助，一路護送，辛苦了！」陳院長非常客氣。

「份內之事。陳院長，據我們調查，此次出手的紅眼男子最讓人不解！」

「為什麼這麼說？」

「魔界的人與楚公子並不相識，甚至與我們斗戰大陸都是有仇怨的。但可以斷定，他與黑衣人定不是同夥，這幽州城內有多股外部勢力盤根錯節，還望多加留意！」

「多謝二位俠士！」

二人見事情已結，便不再逗留，回去跟二皇子復命了。

陳院長叫來了歐陽震。

歐陽震，四十多歲，和李濟山一樣，是學院里的教員。

「你準備一下，過幾天帶著楚葉和夏冰去雪國。」

歐陽震心領神會，「參加比賽？」

「爭取贏下幾場，至於奪魁與否並不重要。」

陳院長移步至門前，「這兩人是我親傳，雖授業時間不長，但我能感受得到，他們日後必定能光大我學院，甚至強盛我唐國！」

秋風將黃昏吹得紙醉金迷，滿眼都是如皇宮屋檐之上的琉璃之色，如一幕戲曲將至高潮，也漸至尾聲，而此時的風景是最美的。

太滿則缺，太缺則虧，漸至剛好！

還有三天出發，而這三天，必須讓他們提升到一個剛剛好的境界。

陳院長看著遠方的天際，沒有什麼是界限，世界太大，讓他們去闖吧！

楚葉和夏冰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二人開始療傷，從出生到現在，他們好像都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傷，而且還差點死掉！

一直以來都很自信的他們這次終於見識到了什麼是強者，三天後去雪國，那裡的強者是不是會更瘋狂？

王丈夫已經檢查了二人的傷勢，雖然很重，但無大礙，主要是因為他們自身的防禦力強，如果沒有秘境中的奇遇，他們恐怕現在已經在另一個世界了。

天已向晚，楚葉獨坐，身前是一直陪伴著他的《黑色紀元》，他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前世的我好像很強，也好像很倔，現在的我不強，很倔，所以只能挨揍！

以前歸以前，現在才是我，修鍊！

《黑色紀元》他並沒有消化掉多少內容，書雖薄，可是太深奧！

楚葉研讀了半個時辰，又有所悟。

盤腿而坐，感覺著一股股氣息在體內遊走，「哎，有些不公平，我如果不修鍊這《黑色紀元》，一定不會如此快地恢復傷勢。」楚葉雖想全憑自己，但有時外力的加持確實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心有所想，這氣更加順暢。凡氣過之處，筋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加上之前服用了王丈夫的葯，輔以紫金丹的奇效，內外傷都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好轉。

其實主要源於呼吸篇，氣無所不在，呼吸須臾不離，這呼吸篇的妙處就在於可隨著人的呼吸而調整身體。

閑暇之時與生死關頭人的呼吸是不一樣的，楚葉已經完全掌握了呼吸的法則，所以，越經歷苦難，越淬鍊身心！

晚風中吹過許多過往，飄零的枯葉帶走了悱惻綿長，花開花落，雲捲雲舒，這世間的景緻都按照一定的法則運行著，誰修其法？誰定其則？

以後會解開謎團的！

楚葉心道：誰叫我本就不凡，兩世之心更加不可阻擋，三千大千世界，我來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楚葉基本恢復！

他走到窗邊，望著夏冰窗上的剪影，知她尚未休息。

過去看看，算了，不方便，讓她好好休息一夜吧，明天喊她起床！

神色平靜了許多，楚葉不再為這幾天的遭遇迷昏頭腦，誰叫我這麼有才！楚葉又一次上揚了嘴角。

這一夜下起了雨，雨打芭蕉，聲色純美。雨洗涮了天地，洗凈了凡塵，也讓這世界充滿生機！

一夜好夢！

「起床了！」楚葉梳洗打扮完畢，徘徊在夏冰門前許久，終於張開了口。

「你才起嗎？」夏冰出現在楚葉身後。

「不是，我早就起來了，怕你傷勢未好，所以未敢打擾！」

「我沒事了，走吧，師父讓我們過去。」

夏冰的眼神恢復到了幾天前，好像昨天的經歷也隨著傷勢而退變了。

「你說那青衣男子是眥國的？」陳院長說完依舊在品茗。

「他說是眥國的，看他的舉止，好像身份不一般，他說他叫顧承。」

「顧承。」陳院長放下手中的茶水若有所思。

「你們可了解這眥國？」陳院長站了起來，雙手負於身後，眼睛看著南天上的白雲。

二人屬於從鄉間野土中來，對這些事情自然知之甚少。

「眥國在斗戰大陸的最南端，背靠大海，毗鄰萬年雨林。彩雲之南固然美麗，可這生存條件著實惡劣。這眥國強就強在靠大海做生意，唐國與雪國與大海無緣，所以眥國有著先天的優勢，加之眥國人民肯吃苦，不怕路途遙遠、長途跋涉，故眥國在經濟上非常有實力。」

陳院長深吸了一口氣，似想到了什麼。

「我唐國深處斗戰大陸中部，應該是最強大的才對，哎！」

一聲嘆息后，陳院長收回目光看向了楚葉。

「顧承是不是很有錢？」

楚葉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應該是，要不那婦人團伙也不至於興師動眾偷他的錢。」

「眥國國力殷實，能拿出許多銀錢來供武者修鍊，尤其這幾百年來，連出了幾代名君賢相，所以，本來最弱小的眥國一躍成為了緊次於雪國的強國。」

「想我唐國雖也輝煌過，但近幾百年每況愈下，人們一直以中土自居，疏不知此等虛名有何意義！」

「師父，我們唐國的優勢是什麼？」夏冰問道。

「我們的優勢自然是文化。眥國雖富，但文化土壤貧瘠，雪國善戰，卻不看重文人。」

「師父，若是我唐國不居文自傲，文武兼修，不鄙視北方雪國的野蠻，不輕視南方眥國的乍富，我唐國應該可以重塑輝煌。」

楚葉很想聽聽師父的評判。

「想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尚且困難，想改變幾千萬人的想法難上加難。」陳院長沖著楚葉點了點頭。

「改變皇室的想法是否會簡單一些？」夏冰問道。

「這個更難！」陳院長目光如炬。

「皇室為何難改變？」楚葉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