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辛美人的來意
辛雲竹一大早帶著孩子進了宮,直奔環琅閣而去。辛玉柔太軟弱了,她必須去逼她一把。
辛玉柔的母親是從街市上買來的舞女,辛父與她恩愛了半年便有了新歡,很快就把她拋到腦後去了。辛父的不聞不問讓她在辛家舉步維艱,最後連帶著辛玉柔也不受人待見。
辛雲竹看在姐妹情分上,一直對辛玉柔母女照顧有加,沒成想這個異母的妹妹長大后竟和她有七八分相像。
皇后平素囂張跋扈張牙舞爪的樣子又出現在腦海,辛雲竹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辛雲竹廢了好大的功夫把妹妹送進宮裡,可辛玉柔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咬著牙又用了一計,直接把妹妹送到了尚季學床前。沒想到都到這個地步了,這個妹妹還像阿斗一樣,完全扶不起來。
好在孟美人手段高明,口舌伶俐。略施小計挑撥了幾句,就把郭蘭如氣的昏了頭,大怒之下竟然直接扇了皇上一耳光!沒想到,這一耳光把自己扇到了冷宮
如今郭蘭如雖然已經被廢了皇后之位,打到了冷宮,卻還在宮裡好好的呆著。季尚學一直推遲著不肯又立新后,郭蘭如背後的郭氏一族家業甚厚實力不容小覷,再加上朝中有不少大臣的支持,郭蘭如想複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辛雲竹冷笑連連,好不容易把辛玉柔弄進宮來,可不是只讓她生個孩子就混吃等死的。
郭蘭如趴在桌子上,把二哥郭錦年的回信翻來覆去的讀了好幾遍,失望透頂。不是藏頭詩,也沒有任何規律。信里只有簡單的問候,祝願娘娘平安喜樂。郭蘭如盼了一個半月的回信,可二哥完全沒有露出一點要救她出去的意思……
郭蘭如整個人都不好了,焉兒吧唧的趴在桌子上,抬頭看著門外四角的天空,心裡升起一股濃濃的絕望,她不會一輩子要呆在這裡吧?
更令人絕望的事還在後面。
下午,郭蘭如剛睡完午覺,正在院子里百無聊賴。一抬頭,柔柔弱弱的辛美人一臉歉意的出現在柔儀殿門口。
辛玉柔微微一笑,施禮道:「玉柔見過靜妃娘娘。」
郭蘭如趕緊讓冬曼扶她起來,辛美人已經顯懷了,四五個月大的樣子。不管懷的是男是女,萬一在她這裡出點事,郭蘭如可擔待不起。
郭蘭如如臨大敵,警惕道:「辛美人找我有事只管叫手下人辦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不敢相瞞娘娘,玉柔有一事相求。在娘娘面前,玉柔不敢託大,這才唐突的跑來了,還請娘娘原諒。」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辛玉柔恭恭敬敬的,禮儀周全,郭蘭如反倒局促起來了……
「辛美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如今這般地步……」
「是這樣,玉柔現下懷著身孕需要人照顧。可閣里的人大都粗笨,比不得姚良使半點伶俐。玉柔想借姚良使去我那兒使喚,懇請娘娘割愛。」
辛玉柔一句話說完,委身下拜:「玉柔拜謝靜妃娘娘了。」
辛玉柔這一句話把郭蘭如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拒絕噎了回去,一個孕婦給她行了大禮,她要是拒絕的話,未免有點不明事理了。
深夜,郭蘭如躺在榻上沒有絲毫睡意。太欺負人了!上午,尚儀局來人請走了萬娘子。啍,有什麼事你們就不能找別人嗎?就非得萬娘子不可嗎!更氣人的是下午,辛美人一個孕婦挺著肚子親自來問她要姚冬曼,郭蘭如敢拒絕嗎?
郭蘭如心裡隱隱的不安,今天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沒有一點徵兆。她身邊得力的兩個人相繼被調走,這一切究竟是偶然,又或者是一個針對她的陰謀?
西京城裡最大的酒樓叫豐樂樓,豐樂樓的羊羔酒天下聞名。郭錦年在二樓包了個雅間喝的爛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柳青雲找到豐樂樓時,入目是一片狼藉。幾壇羊羔酒已經喝空了,酒罈子東倒西歪的散落在地,秦國公次子柱國將軍郭錦年趴在桌子上鼾聲大作,隨身的佩劍鳴金被放在桌子另一側,兜鍪被遺落在桌子的邊緣搖搖欲墜。
柳青雲不得不受累把柱國將軍扛回軍營。看著顛簸了一路還酩酊大醉的將軍,柳青雲難掩愁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郭錦年如此失態呢?希望不要是他擔心的那樣。
「柳統制,陳將軍命我們去新訓練場駐訓,軍隊已經集結完畢,您看何時可以出發?」
柳青雲壓下思緒,命令整軍開拔。即將走出軍帳的時候,柳青雲回頭望了一眼床下的紅木箱。箱子里藏著十幾封信,他一封也沒有敢往外寄。信是寫給他的青梅竹馬郭蘭如的,奈何與他兩小無猜的女子已經嫁人,夫君還是當今皇上。
柳青雲曾在祭天大禮上遠遠的看到過皇上一眼,頭戴通天冠,身穿絳紗袍,面容俊朗氣度不凡。同僚們對當今皇上的評價很高,士兵們也常常讚歎皇帝是個仁君。可是皇上這般仁慈的人怎麼就能因為無子就把皇後娘娘貶入冷宮呢?
郭蘭如那般心高氣傲的女子,又怎麼受得了這種折辱?
柳青雲騎在馬上朝著中州的方向張望,喃喃自語道:「但願皇後娘娘能想開點,不爭一時之勇,保重鳳體要緊。」
辛玉柔倚在榻上休息,抬頭間看見姚冬曼在院里心神不寧的忙碌著,有些於心不忍。她不知道姐姐為什麼非要讓她把靜妃娘娘身邊的使女要走,可是姐姐的話她不敢不聽。辛玉柔不知道姐姐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姐姐從小對她就很好,姐姐肯定不會害她的。
郭蘭如一覺睡到了傍晚,站在空曠的院子里,灰暗的天空籠罩著一切,有一瞬間她竟不知自己身處何時何地,清醒下來后,迷茫無措變成一股無盡的孤獨感向她襲來,這種孤獨是致命的,就像行駛在汪洋大海中看不到海岸的孤帆一樣的絕望,郭蘭如幾乎是不自覺的抬手擦了擦臉,淚滿春衫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