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怕詭
苟青雲莫名其妙。
罵了句「有病」,然後低下頭去繼續扒拉著屍體上的衣服,卻不小心將外套上的紐扣弄掉。
圓邊紐扣咕嚕嚕的沿著鋼針滾了下去,叮噹哐啷響,苟青雲的腦子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敲響,忽然就覺得哪裡不對勁。
至於哪裡不對,他說不清。
他就坐在鋼針上,看著上面懸挂著的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屍體,怔愣了一會兒。
「我草……」
苟青雲輕輕罵了一句,然後再次抬頭看向坑沿上方。
他總算知道哪裡不對勁了,那三個黑影,雖然身高是doremi的順序,但是卻沒有一個是女人的身形。
三個身影都是男人的體型。
最矮的那個是龍向陽,最高的那個是方義,而站在他們中間的是他自己。
苟青雲眨了眨眼,再三確認他沒有看錯。
面對這樣詭異的一幕,苟青雲慌了,他也顧不上扒屍體的衣服了,趕緊四肢並用,抱著鋼針滑到地上就往來的方向跑。
他一跑,恰好與一同樣飛奔著的人撞了個滿懷。
兩人都沒防備,重重撞上,同時「哎喲」了一聲。
苟青雲狠狠的踩了對方一腳,重心不穩摔倒在地,頭暈眼花。
再看對方,只是踉蹌了幾步就已經站穩。
龍向陽抱著被苟青雲踩痛的腳跳來跳去,氣得大叫:「富貴!你跑什麼!」
苟青雲驚魂未定,喘著粗氣盯著龍向陽有些回不過神來。
龍向陽怒瞪了苟青雲一眼,這才發覺苟青雲神情有些不對勁。
他憤怒的神情轉為擔疑,放下腳走上前,蹲在苟青雲身旁,推了推他的肩膀:「喂,見鬼了?」
苟青雲木楞的轉過頭,突然抬手,在龍向陽臉上狠掐了一把。
龍向陽沒有躲過,被他掐個正著,那半張白凈俊朗的臉瞬間就紅了。
「我草了,你他媽敢掐我!」
龍向陽氣得不行,站起身來抬腿就往苟青雲身上踹。
這一腳又急又狠,苟青雲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拽緊了龍向陽的腳踝,擋下了這一擊。
龍向陽憤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滯。
他收了怒氣,看了苟青雲一眼,保持著有些搞笑的抬腿姿勢,伸出手掰過苟青雲的下巴,令他面朝自己。
「鬼氣?」
龍向陽確定了這一點,鬆開手,單腳一跳,用自由的那隻腳狠狠的踹向苟青雲的胸前,以此得以脫身。
苟青雲摔趴在地,身體很迅速的想要爬起來了,但剛剛撐起上半身,口中忽然噴出一口黑色的污血。
苟青雲難受極了,只覺得口中泛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他大吐特吐,像是要把心肝脾胃肺全都給吐出來。
地上的黑血像是濃墨,多的不像是從苟青雲胃裡出來的東西,龍向陽在旁看著,臉色越來越黑。
苟青雲的後腦勺上忽然涌動起來,一張人臉在黑短的髮絲里忽隱忽現。
龍向陽握緊了手中的短劍,猶豫不決。
那人臉越來越明顯,逐漸長出五官,不用細細辨認,就能看出是「苟青雲」的臉。
「苟青雲」的表情一開始有些木楞,隨著五官的明顯,那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生動起來。
「苟青雲」先是驚慌的叫了一聲,盯著龍向陽,以苟青雲的聲線道:「你看著我幹什麼?」
那一刻,龍向陽有一陣恍惚,他像是分不清眼前這臉,和那正在作嘔的臉,究竟誰才是真的。
苟青雲吐得頭暈,忽然聽到有人說話,他用手捂住嘴,扭過頭來,含糊不清的問龍向陽:「你說什麼?」
當龍向陽看清苟青雲的臉時,他的臉色變得很是奇怪。
原來,苟青雲的那張臉正在逐漸變得模糊,眼睛鼻子都在不停的往回縮。
龍向陽深深的呼了口氣,決定試一試。
他將一把短劍放回劍鞘,握著另一把,走上前,向著苟青雲的頭髮伸出手去。
「富貴,別亂動。」
龍向陽說完,沒有給苟青雲反應的時間,猛地拽起他的發頂,往上一拎。
只見那貼著頭皮的黑色短髮,在那一刻,像是變成了皮筋似的,猛地被龍向陽拉得老長。
苟青雲驚呆了。
龍向陽雙目一凜,瞳孔中似有金色的火焰跳動,他翻手以劍挽出劍花,找出苟青雲髮絲上一條橫向的紅色的虛線,照著那裡用短劍橫向割去!
噗呲一聲,伴隨著男人的聲聲慘叫,髮絲盡數斷裂。
苟青雲的嘔吐止住了,但也被那聲音嚇了一跳。
他張著染遍黑血的嘴,看著龍向陽驚訝道:「剛才那聲音好熟悉。」
龍向陽將劍放回劍鞘,沒好氣道:「廢話,那是你自己的聲音。」
「我的?」苟青雲站起身來,險惡的望了一眼地上的黑血,「究竟是怎麼回事?」
龍向陽一邊撿起地上的衣服,一邊說道:「我早下來了,剛才看你在鋼針上頭,還以為你在扒衣服也就沒叫你,誰知你突然滾了下來,還不停的吐血。」
苟青雲彎腰撿起一件衣服遞給他:「不對,你明明在那上面。」
苟青雲指了指深坑邊沿的平台。
龍向陽順著苟青雲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
苟青雲也意識到這一點,自言自語道:「奇怪了,剛剛還在,我是出現幻覺了?」
龍向陽收回視線:「不是幻覺,你被鬼氣入體了。」
「啥玩意兒?!」
苟青雲驚得跳起來,不停去拍身上的衣服,像是真的染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龍向陽說:「鬼氣不是灰塵,你那樣是拍不掉的,一般來說,鬼氣會在你意志不夠堅定的時候入侵你的體內,剛才我離開之後,就你一個人在下面,所以才被鬼氣有機可乘。」
聽他這樣一說,苟青雲似乎想起什麼來。
龍向陽瞥了他一眼,瞭然道:「你是不是一個人的時候,腦子裡喜歡想一些恐怖的事情?」
苟青雲被他點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幾聲:「你怎麼知道……我剛剛碰到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屍體,恰好你又不在,我又一個人在鋼針頂上,就感覺像是落單了似的,忽然就有點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