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謊言之王

烈焰地獄的焦土平原上，一個身影正穿梭在惡魔之海中。

那是項敵，正一拳一拳打碎每一個敢於妨礙他的惡魔的頭顱。

更多猩紅的角質出現在他的身體上，形成一副紅色的鎧甲。而流體金屬戰衣感應到使用者的身體發生變化，也自動形變成一張薄膜包裹在項敵的角質鎧甲之外，並逐漸變得透明。

轟！

一個足有十層樓高，四肢都是鎚子好像大鐘一樣的捶地魔突然出現在項敵身後。這種塊頭巨大力量恐怖的惡魔，卻有一種和它們笨重體型格格不入的陰險能力——瞬移。

配合著無與倫比的巨力，這種惡魔在永恆之戰中曾給天使大軍帶來極大的傷亡。

而且，它們不大的腦子竟然懂得先對著地面揮出巨大的錘拳，再瞬移到對手背後來縮減對手的反應時間。

但項敵此時的戰鬥本能已經被激發到了頂點。這使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做出了反應，一個翻滾免於被錘成肉餅。緊接著人還沒站穩，就用一個極其不穩定的姿態踢出一腳，一腳踹在捶地魔的大鎚上。

只聽。那小山般的惡魔發出一聲又驚又怒的嘶吼，整個身體竟然在項敵的這一腳下失去平衡，轟然倒地。

同時，另一個小型惡魔想要趁項敵立足未穩的時候一斧攻來，卻被項敵先一步扣住面部，直接按進地面之中，激起層層土浪。

如果進入微觀視角，就能發現無數猩紅色的液體正在進入項敵的每一跟血管，每一根骨骼，每一個肌肉細胞。

近了！

彼列的身影在項敵的面前逐漸放大，這是他撕碎了無數前仆後繼想要阻止他的惡魔的成果。

突然，一股巨大的壓力猛地從項敵的頭頂砸落，這定是地獄魔王的意志。與這股壓力同時出現的還有無數模糊不清的低語。但此時此刻，項敵的步伐絕不會被這些虛無之物阻擋。

他頂著這股壓力一點點站起，這一瞬，他感覺脊樑上好像背了一座大山。而就在他站直身體的瞬間，這股壓力好似被他硬生生崩斷，轉瞬間蕩然無存。而不遠處，彼列身邊的惡魔副官則是口吐鮮血向後連退幾步。

「死！」

狂暴的意志在他的胸口涌動。一腳橫掃，項敵直接將阻攔在面前的最後一個惡魔踹飛出去數十米。終於，他與地獄魔王之間出現了一條道路。

寸步！

此時此刻，項敵好像化作了一道紅色閃電，過快的速度甚至讓他的背後產生了刺耳的音爆。他身體騰空，對著彼列揮出了驚天動地的一拳——超人拳。

這一拳，蘊含了項敵所有的憤怒、仇恨，裹挾了他全部的力量、速度，質量。沒有什麼能阻擋這一拳，就連相迪自己都不能。

這一拳，直接貫穿了謊言之王的胸膛。看著彼列驚恐的臉龐，項敵毫不猶豫地一腳蹬在他的身體上，將手掌從彼列的胸口拔了出來。

鮮紅的血液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原來地獄魔王的血也是紅色的。

「我為你報仇了，艾席拉。」

一拳打出，項敵的理智也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可就在他準備閉眼享受這復仇的愉悅時，他卻突然發現，周圍的景象變了。

烈焰地獄的焦土變成了卡爾蒂姆外城的地面，而將他團團圍住的惡魔大軍，則變成了滿臉驚恐的鐵狼衛隊。

愣了一下，項敵開始顫抖著環顧四周，發現周圍全都是鐵狼的屍體。他們死相慘烈，不是被一拳打碎全身的骨骼，就是被徒手撕成兩半。甚至有的鐵狼軟軟地坐倒在牆角，而他的心臟卻嵌在頭頂的牆壁上仍在微微跳動。

「不，不，不……」

項敵僵硬地轉頭，看向被他一拳殺死的「彼列」，卻只看到嘴角還帶著鮮血的特里正撲在老張頭的身上，聲嘶力竭地誦讀咒文。而老張頭的胸口上正有一個血洞，且他周圍的地面早已被鮮血染紅。

「不！」

不只老張頭周圍，整個外城的地面幾乎都被鮮血浸染。鐵狼們屍橫遍野，甚至還有不少被鐵狼的屍體砸傷的平民，正艱難地在地面上爬行。

此時的卡爾蒂姆，宛如人間煉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難聽的大笑在半空中響起，彼列的虛影再次出現，而此時他笑得無比癲狂，就像一個剛剛目睹小丑表演的國王。

「你們人類和天使叫我謊言之王，但我自己覺得誠實之王才更配得上我的所作所為。」

彼列好像得到了無與倫比的滿足，狂笑著繼續道。

「我在大戰的前一晚找到你，告訴了你我已經控制了皇宮，告訴了你我將會擊碎鐵狼進攻內城的計劃。甚至允諾讓你直面地獄魔王，而我也做到了。」

「哈坎二世，是你！」

項敵聲音顫抖，巨大的悔恨填滿了他的內心。

天空中，彼列的形象一會兒變成哈坎二世，一會兒變成他夢中骷髏一樣的艾席拉。但不論變成什麼，無一例外，這個地獄魔王在哈哈大笑。

江上和老張頭的告誡再次在項敵的心中響起：

「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只能使用個人武力解決問題正是弱小的證明。」

真正高明的謊言正是處心積慮的誠實。

項敵緩緩跪倒。眼前地獄一般的慘相使他甚至哭不出來。

緩緩抬起手，項敵正準備自盡。而面前的地面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紫色的法陣。

一個被斗篷籠罩的女人站在了他的身前，一把拉住了他想要捏碎自己喉嚨的手掌。而下一瞬，項敵就看到了兩隻如同赤色燭火一般的巨眼。

「你是誰？」

項敵面如死灰，茫然地問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無需自殺，你的身體已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會崩潰。」

項敵無言，只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臨死之前，你還有什麼願望嗎？」

項敵抬起頭，即將停止思考地大腦再次運轉，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我想彼列死。」

巨眼跳動了幾下，

「你的願望，本座聽到了。」

項敵閉上眼，停止了思考……

現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滔天的邪惡氣息猛地從項敵身上翻湧而出，將緩緩接近的鐵狼們直接掀飛。他緩緩站起身，表情邪魅，好像換了一個人。

此時此刻，項敵的雙眼已經沒有了眼白和瞳孔，眼眶裡只剩散發出恐怖氣息的黃色光芒。鐵狼們只是看上一眼，就好像要被奪去靈魂。

伸出手，項敵摟住艾德莉亞的腰，把婀娜多姿的女巫攬進懷裡。他環視人群，目光卻在米山身上停住。

「是你，你竟然還活著，有趣。」

「項敵」伸出手掌，周圍僅存的鐵狼的難民突然跪倒發出無聲地慘叫，不多時就變成一具具乾屍。他們的靈魂直接被抽出體外，化作「項敵」的食糧。

隨即，無形的立場將他托起，飛向空中。

「走，去會會『誠實之王』，看看這位烈焰地獄的實權派有幾斤幾兩。」

艾德莉亞溫順地點頭，兩人化作一道流光飛向皇宮的方向。

「他回來了……迪亞波羅！」

米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若不是身上符文戰甲保護了他，周圍的乾屍中就該有他的一具。但此時除了先前被鐵狼轉移到城外的一部分難民，整個卡爾蒂姆外城就只剩下他、特里和不知生死的老張頭了……

新崔斯特姆

麥格妲的新崔斯特姆之行，不能說是十分悲催，那也是倒霉至極了。

兩個老闆，恐懼之王迪亞波羅和謊言之王彼列，卻只有她一個打工人。

剛遵循迪亞波羅的命令，帶領巫師會在崔斯特姆大教堂和苦痛大廳攪風攪雨，就要執行彼列的命令去收集隨著隕星墜下的神奇寶劍的碎片。

而當她身在沃桑正準備收集聖羽之輝的碎片之時，一陣莫名其妙力量就籠罩了她和劍柄。緊接著一陣眩暈過後，她就站在了新崔斯特姆的城鎮中。

「迪卡德凱恩，你竟然還活著！」

儘管陷入短暫的混亂，但麥格妲的打工人之魂還是馬上注意到了她的其中一項任務似乎失敗了。本應死在崔斯特姆大教堂地下的迪卡德凱恩，此時正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她面前。

不過麥格妲反而大喜過望。因為當她開始尋找聖羽之輝時才發現，這把寶劍已經碎裂。若說有誰能修復這把劍，那肯定就是眼前這個學識淵博的赫拉迪姆——迪卡德凱恩了。

「正好，凱恩。既然你還活著，就用你的古代赫拉迪姆知識修復這把劍。否則，我就殺了你親愛的侄女。」

她抬起手，剛釋放出暗紅色的法術絲線準備控制住一邊旁觀的莉亞，這才發現兩人都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著她。

環顧四周，麥格妲才發現，她帶來的巫師會邪教徒大軍竟然全都不在身邊。相反，四個全副武裝的奈非天，抱著雙臂的骷髏王李奧瑞克，穿著怪異的一男一女正把她團團圍住。

而她正在構成的法術絲線，被那個看起來不像人類的女僕一抬手，好像拍蒼蠅一樣拍散了。

作為虛空服務區的主機AI，黛米有著自己的職業操守。既然是工作時間，她就會全力以赴地進行與工作相關的計算。

早在看到迪卡德凱恩使用赫拉迪姆法術的時候，她就對這個位面的法術產生了興趣。有了凱恩的詳細演示和她的超級運算能力，黛米輕鬆的破解了法術的奧秘。現在的黛米，如果進入仙塞，一定會被當做一尊大能供奉起來。

如此一番，麥格妲才意識到，自己恐怕並沒有強勢的資本，反而……

但迪卡德凱恩卻戴起了眼鏡，一言不發地走到三塊劍的碎片旁邊，小心翼翼地將三塊碎片組合了起來。

然而就在三塊碎片接合的瞬間，一道神聖的金色光芒從劍身上迸發出來，劍瞬間融為一體，散發出令所有人感到溫暖的正義之力。

雖然不明白凱恩為什麼要遵從自己的命令，麥格妲還是再次大喜，可就在她要過去撿起那把劍的時候，她突然後腦一痛，暈了過去。

麥格妲倒下的同時，聖教軍漢娜也緩緩收起盾牌。在拍暈麥格妲的同時，她還不忘檢查一下心愛的盾牌有沒有凹痕。

與此同時，一直痛苦於什麼都想不起來的「隕星人」看到地上的劍，突然眼前一亮，走過去握住了劍柄。

「我的劍……」

在他接觸劍柄的瞬間，一陣光芒從他的身上湧起，帶動著氣流將江上的衣角吹得獵獵作響。

一套金色的重甲出現在光頭男人的身體上，而凱恩也認出了這套盔甲，正是屬於正義大天使泰瑞爾。

「我終於想起來了……」

「我曾是一位高階天堂的大天使！我原來就是正義的化身！」

「我曾是......不，我就是——泰瑞爾！」

泰瑞爾對江上和凱恩頷首致謝，繼續說道：

「朋友，你幫我恢復了記憶——現在，我終於知道我來此地所要傳達的重要消息是什麼了。彼列和阿茲莫丹，最後的兩位地獄魔王，正在捲起一股黑暗大潮，企圖永遠淹沒這個世界。而卡爾蒂姆，早已籠罩在彼列的陰影之中。」

江上皺了皺眉，這些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而庇護之地顯然已經陷入了更大的陰謀之中。

「我們必須立刻趕往卡爾蒂姆，粉碎彼列的陰謀！」

凱恩的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頓，他實在不忍心如此美麗的城市遭到地獄魔王的摧殘。

「可我們該如何找到彼列呢？」

莉亞提問道。

「這兒，我們不是還有她嘛。」

江上沖暈倒在地的麥格妲努了努嘴……

高階天堂

希望大天使奧莉爾有些擔憂。

天使議會的五位大天使中，智慧大天使馬薩伊爾已經失蹤很久，無法聯繫。正義大天使泰瑞爾撕下了自己的翅膀，選擇墮落凡間。而這件事顯然給了勇氣大天使英普瑞斯很大的打擊，就連一直守衛金剛大門的他也離開高階天堂，前往庇護之地尋找答案。

眼下，天使議會只有奧莉爾和命運大天使伊瑟瑞爾還留守天堂。但伊瑟瑞爾這些日子裡的狀態十分奇怪，整天在智慧之池凝視著智慧聖杯，不斷發出喃喃低語。

智慧聖杯是一件有著一定邪性的神器，曾經智慧大天使馬薩伊爾就是因為智慧聖杯變得無比孤僻，整日整夜地凝視著聖杯。

奧莉爾每天在希望花園裡忙於安撫天使們不安的情緒，但她自己的擔憂卻越來越重。

直到今天，她決定放下工作，親自去拜訪自己的兄弟伊瑟瑞爾，希望純凈的希望之力，能幫助這位大天使走出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