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目相對
兩人針鋒相對,原主對端夢雲的態度模糊不明,林清黎本打算摸清情況后再對症下藥,可是看到琴矯被人欺負的樣子,她實在不能忍。
端夢雲柳腰向下,意外的服氣,雙膝跪在林清黎前奉上茶,「請王妃用茶。」
林清黎一臉笑眯眯的,天真無邪地瞅了她一眼,想著:小看了端夢雲,這種時候還能安分的敬茶,可見有多難纏。
端夢雲之父乃是當今的左丞相,權傾朝野。
今日逞一時之氣,明日多災多難。
她接過茶端在胸前,凝視這杯茶水,清澈見底,香味遊盪。
這茶分外的吸引人,抬手就要喝下去。
就在端夢雲暗暗欣喜,所有人都以為好戲要結束時。
她將茶倒了,了當的將手一揮,倒在地上,若無其事地走到宋楚然旁。
端夢雲一臉詫異,還以為她發現了蛇毒,但轉念一想她的手法憑林清黎不可能發現。
那就是她故意想耍王妃的威風,端夢雲氣急敗壞:「你。」
反觀一旁的公公倒是很鎮定的走回原位,茶倒了就倒了。
關鍵是王妃還拿著瓷杯到殿下那裡,究竟想做什麼?
眾人端著酒,另一隻手捧著瓜吃。
遠處蹲角落裡的黑衣人看到這一幕,滿臉疑惑以為她發現了,從黑衣人的角度可以看到端夢雲下毒,他都準備好不顧一切飛身出去救人。
臨門一腳,林清黎竟然將茶倒了。
宋楚然也是很好奇,看不出她想耍什麼把戲,眼角眯著,「不是想喝茶?怎麼倒了?」
林清黎:「我不喜歡喝茶,太苦了,來殿下這裡討杯酒。」
就算明日受難,就算是任性討不到好處,今日這口氣也得出。
她是慈悲菩薩啥事都能原諒的嗎?那是不可能的。
覺得苦?
宋楚然打量著這個態度頑劣的女子,出塵洒脫,卻有一雙沉穩的眸子,邪而不濁,幽暗卻璀璨,面上看似普通卻有不同尋常的獨有氣質,是個出奇的女子。
面色如此慘淡,瘦弱不堪,應該吃了不少病痛的折磨。
他沉思了一會,說道:「不喜歡那便不喝了,坐吧,王妃想要什麼酒?」
出乎其他人的意料,宋楚然沒有生氣,反而向著林清黎。
眾人低語呢喃著,「聽說,殿下和王妃很是恩愛,看來是真的。」
「那咱們是不是拜一下,王妃也算比咱們高貴半個頭。」
「是啊,剛才不認識,可現在…」
「殿下。」端夢雲看宋楚然護著她,頓時委屈了起來,眼珠子含著淚水,下一刻就要落下來,但接收到宋楚然冰冷的目光,便縮回去了。
她氣的牙齒磕得直響,更氣的是在場的人紛紛起身拜見,「參見王妃娘娘。」
宋楚然並沒有怪罪反而護著林清黎,眾人算是看清了,也都很有眼力見,相比端家,宋楚然這個皇子的身份更令人畏懼。
不過短短的一刻鐘,所有人都變臉了。
端夢雲握拳,只能記下這份屈辱,在心裡發誓:林清黎,這次你僥倖躲過了,還沒完,今日之事,來日我一定要你百倍償還。
林清黎瞥了一眼勢利眼的大人物們,嘴角禁不住抽了一下,真是變臉比誰都快,淡淡地說著:「免禮。」
她走到左側最靠近宋楚然的位置坐下,小公公上前已經倒了一杯酒。
拿起抿了一口,感覺沒什麼味道就遲疑了一下,動作簡單當即飲下,但很快被辛辣嗆到。
「這個也很難喝,咳咳,換杯熱水吧,咳咳。」拿著瓷杯替給身邊的小公公。
小公公愣了一下,真難伺候,不過面上還是沒有怨言地接過,「是,王妃娘娘。」
宋楚然飲下一杯酒,「還以為你真會喝,原來是裝的,」喝沒個喝樣,像個弔兒郎當的小公子。
「我會喝,但不是這種烈酒。」林清黎嫣嫣一笑,宋楚然對她的態度出乎意外,剛好省去她編瞎話應付的麻煩。
看出她在逞強,宋楚然沒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盯著桌前的酒,問道:「烈酒有別樣的滋味吧,不過王妃既然來了,為何躲在疊山後?」
聞言,她抬眼看過去。
恰巧宋楚然的目光在這時移向她,四目相對。
林清黎呆愣住了,對上一雙精明的雙眸,真讓人戰慄,他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在他面前沒法留存秘密。
她習慣性地避開視線,宋楚然這人很邪,初次相見,他表現很普通看不出門路,可他一個臉色就能端夢雲閉嘴,什麼都沒做卻能讓眾人對她俯首敬拜。
宋楚然的心思太深,是個危險的人物。
她檢查自己的衣物,披肩角帶了泥跡,上來的時候忘記檢查,留了痕迹,失策啊。
垂頭一笑:在這種人面前是藏不住事的,倒不如說話實說。
「我的侍女被人抓了,就走過來瞧瞧,沒想到碰上了端側妃的四妹妹,對我的侍女一通打罵,想著上來討個說法,不過一時口渴給忘記了。」
一時口渴?
眾人大驚,不是來打壓新側妃的,誰信?
但宋楚然可能信了,他的目光看向端夢雲那邊。
端夢雲一聽,臉色大變,端敏兒已經到了議婚的年紀,這時候要是壞了名聲,就踏不進世家貴族的大門。
這個不長記性的,我明明叮囑她不要亂來,再過幾日宮裡有宴,決不能在此時出錯。
「王妃怕是弄錯了,敏兒向來乖巧溫柔,那裡會打人,定是天黑看錯了。」
「可她…自稱端家的四小姐,端側妃如何解釋?」林清黎看向她慢悠悠地說道。
端夢雲又解釋:「怕又是哪個刁奴借著家妹的名號出來狐假虎威,柳嬤嬤,即刻去把人找出來,斷然不能讓王妃的侍女委屈了去。」
「找到了把人送到清平院,那就先告辭了。」林清黎沒有繼續追究,剛起身,小公公就端著水來,「有勞公公了,殿下,再會。」朝著宋楚然拱手,說完走出了樓閣。
「恭送王妃娘娘,」小公公俯身一拜。
她一走,宴席的賓客回歸正常,把酒歡歌,有些議論聲,但不敢出大聲,端夢雲鬆了一口氣。
林清黎急忙走出樓閣,其他人的目光讓她感到不舒服,身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光是應付各大宴席,化解各種陰謀詭計就夠她喝一壺了。
原主的病瞞了七年,幸好她今日真病了,不然真沒法解釋。
見她出來,琴矯跟到身側,有些失落,「王妃打算就這麼放過端敏兒?」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走了?」琴矯不解。
林清黎邊走邊解釋道:「今日是裕王殿下的場子,我一直揪著這些小事,只會讓人看笑話,就等於砸了殿下的場子,殿下動怒比端家可怕多了,走吧,咱們去給你報仇。」
琴矯顯然一愣,「啊?不是不能砸了殿下的場子嗎?」
「明著不能,沒說暗的不能,咱們先跟著那柳嬤嬤找到端敏兒的位置。」
「這也可以啊,」琴矯頓時對林清黎刮目相看,不僅給裕王留下了好印象,還給端夢雲的婚宴使了絆子,同時穩固王妃的位置。
兩人隱蔽了行蹤,一路尾隨柳嬤嬤,直接回了後院,這裡是攬萍院,端夢雲的院子。
琴矯輕輕鬆鬆帶著她上到屋頂,林清黎再次確認了這個世界有能人異士,兩人扒開了幾片瓦片,端敏兒在裡面慌不擇路,來回走動。
「嬤嬤,該怎麼辦?我記得,那個王妃好像是裕王殿下的遠親,而且裕王很寵她的樣子。」
柳嬤嬤安慰著:「四小姐不必擔憂,側妃娘娘已經幫你化解了,但是要有個人擔事,您身邊的婢女…」
端敏兒哪裡還顧得上別的,一聽可以免罪,就高興地把人推出去,「好好好,你隨便挑。」
六個婢女一聽,直接就跪了下來:「小姐,不要啊。」
端敏兒也不顧她們的聲音,隨機抓了一個離她近的,急切地推出去:「就她,快,拿去給林清黎。」
「小姐,小姐,我是青兒啊,小姐,」那婢女哭求著,之後被人拉了出去。
「四小姐,切記不可再亂來了,」柳嬤嬤囑咐了一句,就出門讓人塞了一塊布進青兒的嘴,拉著往清平院的方向去。
等柳嬤嬤走出院子,林清黎低聲道:「動手前將人打暈,別出聲音,還有得快點,我們得趕在柳嬤嬤之前回清平院。」
琴矯笑了笑:「明白。」之後用手帕遮住面容,跳下去出其不備先後將人打暈。
對著端敏兒一頓胖揍,打的她鼻青眼腫,之後朝腰上狠狠踹了幾大腳,以報腰傷之仇。
琴矯的動作很利索,出手的速度很快,拳頭重已經能明顯看到皮膚青紫的印跡。
平常女子的手可做不到這樣,琴矯應該是特意練過的。
林清黎用手遮了一半視野,全程一臉不敢看不忍心的樣子,但等琴矯解氣打完回來,她讚賞一句:「打得好。」
「舒暢多了。」琴矯開心道。
打完,兩人急沖沖朝到住處清平院跑,以柳嬤嬤的腳程很快就會到清平院。
而不遠處,一直跟隨林清黎的黑衣人揚起嘴角微微一笑,對兩人這樣的行徑表示很滿意。
與此同時,黑衣人的身影也映現到黑暗深處的暗衛眼中,暗衛幽幽開口:「闖入者。」
黑衣人會輕功,腳步比林清黎和琴矯快,先一步到院子內。
林清黎和琴矯前腳剛進院子,後腳柳嬤嬤就到了,把人丟下就走了。
琴矯將人拖進屋內,綁在紅棕色的柱子上,抽出嘴裡的布,青兒趕忙對著林清黎求饒:「王妃娘娘饒命啊。」
「是小姐動手的,跟奴婢無關,求王妃娘娘開恩啊。」
這會林清黎沒有空理會,她剛跑回來氣還喘著,到桌邊倒杯水喝下,餘光掃到桌上的東西,目光定在桌上,一個小瓶子,還有兩個字。
正疑惑著,青兒哭求的聲音又響起:「王妃娘娘,奴婢上還有老下還有幾歲的弟弟,求您饒奴婢一命。」
林清黎很煩躁,不耐煩地說:「琴矯,太吵了,打暈拉下去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