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危機

翌日。

一大早心蓮就與翠翹在小廚房忙碌，蕭渭一會兒下了朝要過來看姜姒，兩人的手腳不停一會功夫也備好了菜肴。翠翹想著馮芷芷這兩日胃口不好，便想給她做個健脾開胃的點心。

只見翠翹拿出了備好的茯苓粉、山藥粉與麵粉放入大盆中，再將茶油、雞蛋、砂糖與牛奶加入揉成麵糰，再另取全麥麵粉與茶油揉成團，將兩個麵糰擀成薄片摞在一起，再次擀開用鐵片切成方塊碼在鐵盤上，最後將鐵盤隔火放入炭爐，蓋上蓋子。

不一會炭爐中傳來烘烤五穀的香味，心蓮忍不住跑過來道：「這烤的是什麼？也太香了。」翠翹笑道：「我看小姐這幾天胃口不好，做個點心給她吃吃看，你是不是被饞蟲鬧的，一會烤好了先給你嘗嘗。」

心蓮忙不迭地點頭道：「好啊好啊，我被這點心勾得都餓了！」翠翹被心蓮的模樣逗樂了，忽然想到昨夜那個蒙面人，小聲道：「也不知道昨晚侯府到底丟了什麼東西。」

心蓮聽了這話忽然湊過來道：「剛才我去大廚房領今日的食材，聽到幾個人在那說昨天的賊……」翠翹好奇道：「他們怎麼說？」

心蓮壓低了聲音道：「聽他們說昨日來的賊是葉留行。」「葉留行？」翠翹疑惑道。

「你竟然不知道葉留行！你的消息也太封閉了，不過也難怪你一直都這樣，什麼也不關心。」心蓮先是驚訝轉念一想，如果是翠翹的話那就很正常了。

見翠翹饒有興趣的樣子，心蓮索性搬了把板凳坐下作說書先生狀：「那我今日就給你說說這江洋大盜葉留行吧！說到這葉留行啊，他是突然有一天出現在江湖上的，誰也不知道他是打哪來的。你一定想問一個賊怎麼會人盡皆知，原因啊就是他這人很奇怪，非奸商惡官的府第不偷，絕不動老百姓的東西，甚至還會把偷來的東西換成錢財接濟窮苦人家，所以他在民間名聲倒是不錯的……」

翠翹挑了挑眉，沒想到他雖是個賊，人倒是不壞的，轉念又想起一件事好奇道：「那他們怎麼就肯定昨夜來的是葉留行呢？許是旁人冒充的也未可知啊。」

心蓮假裝捋了捋不存在的鬍鬚：「他到哪都會被認出來的，這葉留行每到一處都會留下一種特別的茶香，經久不散。」

翠翹想起了昨日自己聞到的香味,原來是這樣，明白的同時又有些后怕，幸好心蓮因染了風寒嗅覺失靈，否則恐怕難以隱瞞。

心蓮接著又道：「你可別小瞧這縷茶香，聽別人說葉留行有一株名貴的茶樹叫蒼斐，也是廬山雲霧的茶王，一兩可抵千金，你想想這樣的身家都要出來偷，說明現在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啊……」

翠翹聽心蓮扯得越來越遠，無奈笑道：「越說越誇張，管他什麼茶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走啦，點心烤好了你不想嘗嘗嗎？」

心蓮聞言一下跳了起來：「當然是要嘗的！有茶我也喝不到啊，快走快走！」說罷扶著翠翹的肩膀就向炭爐走去，翠翹剛把點心從爐子里端出來就聽見燕柯的聲音；「來人啊，侯爺來了！」

心蓮與翠翹便馬上放下點心迎了出去，只見蕭渭帶著兩個人往這邊闊步走來，一個是滿臉不高興的沈秋媛，還有一個是她們從沒見過的姑娘。

遠遠地翠翹與心蓮就瞧見沈秋媛頭戴鑲珠寶蝴蝶金釵，身著縷金挑線紗裙，外罩妃色紗衣。沈秋媛向來花枝招展所以並不稀奇，倒是一旁面生的姑娘引起了翠翹的注意，這姑娘穿著雖低調，但神采奕奕，眉眼之間有股英氣，仔細一看與蕭渭有三分相似。

三人很快便到了眼前，翠翹與心蓮行了個禮：「侯爺，沈姨娘，夫人正在房間里陪姜姨娘說話呢。」

蕭渭毫無避諱細細打量起了面前的人，翠翹今日沒戴任何首飾只半綰了發，穿了件玉色花籠裙，亭亭玉立似剛抽條的白玉蘭。看著這張不施粉黛的臉，蕭渭的視線卻一直被她眉尾那顆硃砂痣所吸引，只覺紅得奪目。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衣裳很好。」蕭渭贊了一句便帶著人往姜姒住的西廂房去了，沈秋媛臨走前狠狠剜了翠翹一眼，倒是眼生的這位姑娘沖她們頷首微笑。

人剛走心蓮便激動道：「侯爺剛才誇你衣裳好看，不會是想你做通房吧！」因心蓮嗓門太大，三人未走遠便聽見了，沈秋媛悄俏抬眼瞥見蕭渭翹起的嘴角，怒火瞬間湧上心頭，恨不能把銀牙咬碎。

翠翹趕忙捂住了心蓮的嘴低聲道：「你小點聲，被他們聽見了我還活不活！」

心蓮把翠翹的手拉下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錯了，不過來了這麼久我還真沒見侯爺誇過誰。」翠翹自己也是心亂如麻，想起前日蕭渭看她的眼神，嘆道：「只盼你說錯了……」

心蓮還沒來得及接話，海棠便跑出來了道：「翠翹姐，心蓮姐，夫人讓我過來和你們說一聲可以用膳了。」

翠翹沒想到今日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好在準備的菜肴是夠的，於是便與心蓮、海棠將菜端上了桌：薑汁魚片、五香仔鴿、雞絲銀耳、龍井竹蓀、串炸鮮貝、陳皮牛肉、鮮蘑菜心、炒珍珠雞……

菜剛上齊沈秋媛就忍不住嘲諷道：「我們五個人就八個菜怎麼吃啊，姐姐不會這麼小氣吧，就給我們吃這些？」馮芷芷修養良好只微笑道：「我的確不知今日妹妹和盈姑娘要來，否則一定多備些菜。」姜姒坐在一旁低頭吃菜，把桌上的人全當空氣。

一旁的姑娘瞥了眼沈秋媛不冷不淡道：「有的吃就吃吧，郡主這麼能說看來還是不餓。」從來沒人敢這樣和她說話，沈秋媛正想發作，蕭渭咳了一聲：「蕭盈，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要太過分了。」

蕭盈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想回來，不是知道你新娶了嫂子我才懶得回來。」原來這姑娘是蕭渭的小妹，蕭家的大女兒蕭雲意是當今皇后，母儀天下，貴不可言，可人人提起蕭家小女兒卻都是搖頭。

原來蕭盈除了是蕭家人，還有一重身份——存正堂的大掌柜。在晏國女子做店裡掌柜不奇怪，但生意做這麼大的鳳毛麟角，存正堂是業城最大的藥材鋪，分店就足有十一家，蕭盈這次外出兩個月就是為了把店擴到喻州。

蕭渭又問道：「你這次出去找到雪蓮了嗎？」蕭盈搖頭嘆道：「沒有，找遍喻州的山，踏破了藥鋪的門檻，誰也沒見過。」原來是蕭啟的熱症從出生便伴隨他，訪遍名醫都不得治，在他三歲那年一個遊方郎中告訴蕭渭這病是極熱之毒，唯有采天山雪蓮入葯才能根治熱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