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自作自受
宋音音望著前面御劍飛行的三人,懶洋洋地曲腿坐於白鶴之上,鼓動腮頰往嘴裡喂著一顆又一顆的蜜餞。
蜜餞酸甜可口,她吃得上癮,一時之間竟停不下嘴。
「吃這麼多,也不怕噎死你。」
洪齊法力不夠,漸漸落後於眾人,一雙淬了毒的眸子,緊緊地注視著宋音音的背影。
他的白鶴!宋音音那個賤人如何敢在他眼前騎這白鶴,還如此地招搖,她就是故意的!
倘若是宋音音能聽到他的心聲,只會覺得冤枉,贏來的寶物這麼多,她哪知道誰是誰的。
洪齊面容扭曲,怨毒地開口:「去死吧,宋音音。」
他指尖在虛空中一轉,一道白光直愣愣地沖向宋音音的後腦勺。
洪奇唇角微勾,笑得猙獰,他似乎已經看到宋音音從白鶴上掉落下去,摔成肉泥的模樣。
而此時此刻,宋音音正從儲物戒里拿出一張靛藍翠竹手帕,緩緩擦拭粘膩的手指,明眸微動。
洪齊見遲遲未出現自己期望中的場面,他努力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去探尋前方的狀況。只見一道光點,如流星般急速直衝他而來。
他眼熟的要死!
這不就是他方才射出的那道法力嗎?
電光火石之間,洪齊尖叫著從劍刃上摔落下去,叫聲直衝雲霄。
「啊——救命——啊!」
他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風急速地從他耳側刮過,全賴劍有靈性,跌落百米后,堪堪將他接住。
洪齊趴在劍刃上,大喘著氣,眼底滿是驚恐,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鬢角滑落在劍刃上,形成水漬。
眾人尋聲而來,御劍將他圍住。
「咦。」顧逸鳴捏起鼻子,目光看向他腿處。
空氣中氤氳著一股尿味。
眾人目光一同望向劍刃,劍刃上聚著一片淡黃色的水窪。
洪奇漲紅著一張臉,幾乎要將頭垂到地下,他的嗓子眼像被棉花堵住似的:「我……」
程夕悅恍若未「聞」,眉頭微蹙,眼底皆是擔憂:「你怎麼摔下來,沒事吧。」
「沒事......我剛剛走神了,一時不察就掉下去了。」他抬手擦拭了額角的冷汗,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目光透過眾人,看向坐在白鶴之上的宋音音。
宋音音目光寒涼,嘴角含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做了這般見不得人之事,又自食惡果,丟人現眼。
他當然只能說沒事。
從洪齊最初偷偷辱罵於她,再到後來偷使法術,想讓她摔下去,宋音音全都知曉。她讓系統將這道法術給他還回去,落到這般下場,也是活該。
「沒事就好,再往不遠處有個茶肆,不如我們先去那裡歇個腳?」程夕悅繼續問道。
宋音音隨意回了個好,微微轉頭,目光邊與庚殊對上。
他目中流露讚歎之色,似笑非笑,無需多言,宋音音就能猜到,剛剛發生的一切必定逃不過庚殊的雙眼。
洪齊跟在眾人身後,小心翼翼地御著劍,雙眸低垂,眼裡滿是怨毒,他攥緊拳頭,將后槽牙磨地咯咯作響。
在心中惡狠狠地道:宋音音你三番兩次讓眾人面前丟下臉面,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我要你的命!
茶肆建在一個離廬陽城不遠處的小山坡之下,由一塊巨大的破白布蓋住,白布邊上掛著個搖搖晃晃的菱形旗子,端端正正地寫著個茶。
眾人隨意尋了個木桌坐下,許是五人氣質皆不凡,相貌個頂個的好,迎來了不少打探的目光。
宋音音伸起纖纖素手,端起茶碗淺淺飲了一口,潤了潤嗓,聽著周圍來來往往旅人的交談聲。
程夕悅撩了撩鬢邊的碎發,看向顧逸鳴,緩緩問道:「逸鳴,瑤山宗實力幾乎與天聖宗相當,你為何不去瑤山宗而千里迢迢來了此處。」
「我是為你而來。」顧逸鳴眼眸里似有點點星光,他深情款款地回應。
「咳咳!咳—咳咳!」宋音音被茶水嗆進氣管,眼圈通紅有水光瀲灧,她伸起纖細素手,捂著嘴大聲咳嗽,將兩人的氛圍破壞地乾淨。
耗油,油王非得顧逸鳴莫屬,明明是家族被大妖所滅了,被人告知造成這一切的都是魔主,而只有天聖宗的誅神劍方可滅掉魔主。
他才不得已前往天聖宗,結果這個戀愛腦,如今一頭扎入情網,將重要事情一概拋之腦後。
庚殊默不作聲地抬頭望了她一眼,淺棕色的雙眸晦澀難辨。
「宋音音!」顧逸鳴呵斥道。
宋音音被嗆得難受,沒空回他,只是接過庚殊替她倒滿水的茶碗,喝了一口順氣。
難受勁過了后,宋音音頂著霧蒙蒙的眼睛看向他。庚殊穿著一身墨衣,氣質清冷儒雅,嘴角噙著溫暖的笑意,誰見了都不得誇一句翩翩公子世無雙。
這人是轉性了?還知道替她倒水。
恐怕只是為了在外人眼裡維護好自己的人設。
「師哥對音音真好。」程夕悅眼眸燦燦,淺淺一笑,如同一朵出水白蓮一般。
「師尊哪哪都好,你要是與他同住一殿,只會發現他比尋常更好。」最後兩個字,宋音音幾乎是笑著,咬牙切齒地說出的,「你說是吧,師尊。」
「你若是喜歡,我還可以對你更好。」言辭雖寵溺,眼前的男人的神色卻是寡淡無情。
程夕悅看不出來,宋音音卻看得真切。
「還是不必了,師尊愛意太濃,我無福消受。」她直愣愣地回懟回去。
庚殊不再回話,輕輕淺淺的笑意從唇齒間溢出。
兩人之間氣氛暗潮洶湧。
以愛為名相互插刀。
兩人之間的話題將她隔絕在外,程夕悅就像個局外人一般,幾次張口都是啞然。
程夕悅強硬地擠出一個笑弧:「師哥與音音關係真好,有音音在師哥身旁,師哥怕是往後都不需要我了。」
「知道就好。」
白蓮花的話聽得宋音音有些身體不適,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作出回應。
程夕悅的笑容徹底僵硬,她雙眸撲朔,眼角有晶瑩淚滴浮現。
「你——」她的話剛出口就被一男子打斷。
程夕悅只得故作大方,將心中不忿盡數憋下。
「眾位氣度不凡,可是修仙之人。」挨靠著的木桌坐著兩位中年男子,各身著一身黑灰勁裝,胸脯橫闊,背上各背一把長劍。
儼然一副江湖客的模樣。
庚殊雙眸微微眯起,笑得溫和:「是。」
「可是要去那廬陽城?」一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又問道。
「廬陽城發生了何事。」庚殊回問他。
男子微吹鬍須,豪飲下一碗酒水,雙眸圓瞪:「廬陽城那陳家棘手得很,我和我兄弟便是受人之約前來探尋,在城內呆了十日不到。」
「就逃了?」洪齊開口替他接下。
另一男子大聲呵斥,反駁道:「如何能說逃!我們只是沒法力的凡人。」
宋音音擱下茶碗,笑意盈盈:「兩位大哥別生氣,他只是嘴笨。」
高情商——他只是嘴笨。
低情商——他沒腦子。
洪齊聞言剛想回懟宋音音誰嘴笨,就被庚殊一個眼神給壓了回去,他悻悻然地摸了摸茶碗。
宋音音沒管他們,繼續問道:「那陳家可是發生了什麼嗎。」
「那陳家——」身著灰色勁裝那人接下話茬,面上一片陰翳,眉頭緊皺,「陳家三十幾口人,不知觸了什麼霉頭,最初只是十指變得烏黑,變得長而尖銳,後來全身皮膚潰爛,去了好幾個郎中都被咬死在府中。」
「自那次起,他們就開始咬人傷人,害死了不少周邊的百姓,後來官府出動,將陳家全府三十幾口人,盡數燒死。」
「都燒死了,為何還這麼棘手。」顧逸鳴疑惑問道。
那人飲酒壯膽,回憶起那副場景,瞳孔不住地緊縮,嘴唇發顫道:「燒死後才是真正噩夢的開始。」
「往常火葬,都是將人燒成白灰,可那三十幾口竟一人也燒不化。據打更人所講,那一具具焦屍是自己從亂葬崗里爬出來,搖搖晃晃地走回陳家的。他們維持著正常人的作息,夜夜哀嚎不止,有膽大的好奇去打探,都被他們撕咬而死。」
「若不是我和我兄弟武功高,輕功好,恐怕也要被永遠的留在那處。」說及此那人慶幸地拍了拍胸膛,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