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聲的反擊

第十二章 無聲的反擊

第十二章無聲的反擊

考察結束,已經接近十二點,科技園自然要安排吃飯。可是,原計劃是在市裡吃飯,餐廳早就安排好了,大家準備乘車回豐雲市裡吃飯,但是車才到一剛剛到市區,曾思濤就讓羅衛軍停車,

見曾思濤要下車,一眾人也跟著下了車,曾思濤看到一個地方在賣盒飯,江和平、李在緒等人陪著他,卻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沒想到曾思濤直直的走到賣快餐的窗口,問裡面賣飯的女服務員:「這飯多少錢一盒?」

女服務員看見這幫子人一個個都人五人六的,不像是吃盒飯的主,有點不知所措。李在緒有點惱火,聲音大了點,說道:「問你話呢,這盒飯多少錢一盒?」

女服務員大概也知道這夥人身份特別,不敢回答,只是伸出一個手指,朝上指了指,上面有價格牌,分別是四塊、六塊、八塊三種規格。

曾思濤看了看菜,還比較豐盛,也比較較衛生,說道:「給我拿一份六元的。」

女服務員於是拿了一盒飯給他,曾思濤接過,說完轉身就走。

陪在身邊的人頓時傻眼了。他們之所以不在開發區吃飯,一定要趕回這裡,關鍵在於市委辦公室早已經做好了統一安排,這間酒樓二樓的所有房間,已經被市委包了下來,中午只招待曾思濤一行,其餘的客人,一律不接待。人家料都已經下了,客人也都攔在外面了,如果不回這裡吃,肯定還得付人家錢,那就是一筆大浪費。

曾思濤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腳步說道:「裡面中午安排的酒席就招待從京城和省里來的那些專家吧,尊重知識尊重人才,豐雲會有更大的前途。」

曾思濤說完,也不管他們的反應,還是江和平反應快,說:「給我也來兩份六元的。」

女服務員雖然被這些人給弄得有些莫名奇妙的,但是看見他曾思濤沒給錢就走,伸出一隻手,指著曾思濤說:「哎,同志,你還沒給錢呢。」

曾思濤愣了一下,才這反映過來了,

李在緒也反應過來了,指了指身後的人說:「你記住,這些人人手一盒,完了一起結賬。給我也來一盒。」

一眨眼,不但盛在盆子里的飯菜都光了,連那裡堆著的盒飯全都拿完了。門口還站著不少人站在那裡等。

林峰其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見曾思濤拿了一個盒飯,什麼話都沒說,走進了餐廳。見旁邊有空桌,便坐下來。林峰其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曾思濤身邊。

好在江和平此時拿著兩隻盒飯過來,遞了一盒給他,化解了他的尷尬,林峰其接過,感激地沖他點了點頭,說一聲謝謝。江和平在他耳邊小聲地說,計劃可能有變,你抓緊時間吃一點,不然,可能沒時間吃飯了。說完,也不等他反應,便開始吃盒飯。

不過,曾思濤沒有像江和平想象的那樣,他在那裡細嚼慢咽,吃得很慢,不是他講究,而是要給下面這些人吃飯的時間,他是第一個拿到飯菜的人,再吃塊快一些,其他人都沒得吃了。——他一放筷子,誰還會再吃?

不過他就是吃得再慢,這畢竟也就是快餐,最多半小時也就結束了,曾思濤將筷子一放,問江和平:「下午怎麼安排的?」

江和平立即說:「下午三點去下面王家鎮的農業示範園。」

曾思濤問道:「路上要走多長時間?」

江和平忙回道:「如果出市區不堵車的話,半個小時能到。」

「三點出去,到那裡已經三點半四點了。現在就走,路上也可以休息嘛。讓服務員再準備幾份盒飯吧,估計正經安排生活的人還沒吃飯。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江和平聞言微微一愣,豐雲市委辦和市府辦兩位主任等一大幫辦公室人員在酒樓那邊,計劃一變,善後工作,便有一大堆。他和李在緒這些人,自然不過問這類小事,最苦的是這些做後勤工作的。

曾書記雖然不按照常理出牌,但是對於下面的人還是比較體恤的。嚴格而不苛刻。

當然江和平更清楚,曾書記這般做,肯定是有計劃的,一定有很特別的考慮的。

曾思濤到晉州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市裡的情況也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特別是和石東升的關係,他也在不同場合適當的放出了一些試探的氣球,試探著石東升對於他的到來是持何種態度,在曾思濤的想法里,晉州未來的發展方向如何確定,晉州應該選擇一條什麼樣四河晉州的發展之路,這是他最需要思考的問題,但是在眼下來說,這並不是最急迫的問題,在他還沒有在晉州擁有一定必要的條件這樣一個前提下,這個最大的問題,反而是放在後面解決的問題,在目前,他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處理和石東升以及市委常委常委班子的關係問題,特別是和石東升的關係問題,這一二把手的關係,往往是一個很頭痛的問題,但是曾思濤還是希望兩個人能夠在大的方面尋求更多的共同的交集,在大局上的問題上,他曾思濤作為市委書記當然要具有很大的發言權,至於負責具體執行的市政府,曾思濤也不想插手太多,曾思濤希望兩個人能在這方面達成一些默契,這種關係的處理上,即使石東升在一些事情上會稍微顯得強勢一點,他也不是不能完全接受,畢竟他初來乍到,在立足未穩之前,他可以暫時策略性的做一些選擇。

但是石東升顯然沒有表現出應有的配合,雖然在出席公眾場合的時候,石東升還是會表現出對他的尊重,但是在實際的行動上,石東升對他的試探甚至一個像樣的姿態都沒有,而是也在試探著他,石東升的意圖也很明顯,希望他曾思濤這個市委書記也要尊重晉州的現實,能夠尊重晉州市裡的一些人的利益,曾思濤很清楚,石東升做出這樣的表態,並不僅僅代表石東升,而是代表著一個很大的利益集團。

曾思濤本來的意思是維持現狀,略微有那麼一點讓步,但是石東升等人的胃口實在太大了,他曾思濤根本就無法滿足他們的胃口,如果滿足他們的胃口,那他曾思濤在晉州算什麼,兒皇帝?

石東升如此,曾思濤也還是多少有些心裡準備的,當一個人覺得自己具有某些優勢的時候,這樣的優勢會被放大,會讓人無意識的對自己的訴求變得更多,更高。

所以在歷史上才有驕兵必敗這麼一說。

顯然,石東升也是沒有在對蔣怡貴的鬥爭中取勝之後,有些飄飄然了,沒有站住自己的位置,石東升如此,明顯的有些越位了。

對於石東升的越位,曾思濤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石東升來勢洶洶,所謀求的也不小。但是他曾思濤也不是紙糊的,他也不能任由石東升一味猛攻,連手都不還。

他這一次到下面進行考察調研,他的第一站,就沒有按照常規出牌,目的也就是要告訴很多人,他有自己的做事風格和做事原則,他這個市委書記絕對不是一個擺設,他這是對石東升等人的一個回擊,一種在外界普通老百姓看來,根本都很難覺察到的一種反擊。

曾思濤一直記住著一句話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者存。以妥協求團結,則團結者亡,在某些人看來,你的退讓是示弱,是畏懼,反而會令其更加的得寸進尺,以獲得其最大利益。相反,你的鬥爭便是在示強,令其不敢妄動。在對方咄咄逼人的緊逼之下,只有以強硬的姿態,強大的實力作為後盾與保證,和平與團結才有可能……

曾思濤什麼人都沒管,自己先上了車,所有人上車后,曾思濤看到豐雲方面已經換了兩輛麵包車,一輛坐著市委和市政府的,一輛坐著人大和政協的,加上開道車之類的,車隊仍然有七八輛車。曾思濤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晉州的經濟在副省級城市裡算是比較靠前的,所以在招待上級單位來的人的時候,比較講究,曾思濤最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曾思濤想了一下對林峰其說道:「峰其,你叫在緒同志坐這輛車吧。」

做父親又下了車,朝李在緒所坐的車走去,李在緒顯然是看到他了,知道是曾書記有什麼吩咐,人已經上車了,看到林峰其後,又立即跨下車來,迎向他走來,恭敬地問道:「林處,有什麼事嗎?」

林峰其微微愣了一下,林處,市委書記的秘書通常兼任秘書一處的主任,說是一處,實際上處長最高的級別也就是副處,那還是兼任辦公室副主任才行,一般都是正科居多。他這個「處級幹部」,現在還根本沒級別。

林峰其知道李在緒的這個稱呼有點誇張,實際上就是客套一下,他也沒必要在這上面和李在緒解釋說明,也比較客氣的說道:「李市長,曾書記請您上我們那輛車。其他同志沒必要去那麼多。開道車之類的警車也不需要。」

李在緒想了一下說道:「讓人大和政協的也坐市委和政府的那輛車吧。這樣加上一輛警車就三輛車。」

李在緒安排了一下,和林峰其走上了曾思濤座的車。

林峰其能看得出來,李在緒聽到他這般說,臉上的表情頓時豐富起來。

坐在麵包車上的曾思濤此時也和江和平輕聲說了一句:「做工作要腳踏實地,不好搞這些。」

曾思濤的意思是表達得很清晰的:他對豐雲搞的迎來送往這一套接待方案非常不滿,可他又不是那種喜形於色的領導,話語不重,更不會疾言厲色,可聽的人,卻會虛汗直冒。此話一出,坐在曾思濤身邊的江和平臉有些熱的點點頭,沒有吱聲,曾思濤看到江和平有些尷尬,就並沒有再往下說,曾思濤沒有再提及這件事,和車上的人隨意的交談著其他工作上的事情,心裡想著,下面明明做錯了事,還要編一堆理由出來,這種風氣,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虛偽。對上面虛偽,誰能保證他們對下面就不狐假虎威?對更下面的人民群眾,難道就不是作威作福?共和國官員出行,是有規制的。比如古代的縣令,乘幾人轎,有多少陪同,多少旗幟,再往上,哪一級擁有什麼樣規格的轎子或者跟班,規定非常嚴格。現在的官員雖然不乘轎子,卻需要乘車,不同級別的官員,所乘車的品牌、配置、排量等,都有嚴格規定。

高級領導,還有安全保衛方面的規定,名義上,這種規定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是有安保級別的,正國級和副國級的安保工作基本是有中央警衛局負責,規定每隔多少米就得站一名警察,下然後正部級的一般安排是一級保衛,相對就要簡單一點,但是基本上也是前呼後擁的,至於副部級的市委書記在在自己的地盤上考察調研,起碼的要求就是一路保持暢通,但是曾思濤知道,實際上這種安保措施,在很大程度上,卻是一種官威儀仗。

問題是,市裡進行這些部署需要時間,曾思濤將安排打亂,部署的時間沒有了,幾台車出城,不僅無法一路暢通,而且被其他車輛阻斷了。好在前面有開道車,後面的兩輛麵包車,大家都知道坐的是大官,這三輛車的隊形保持不錯。

原計劃,下午只安排兩個點。曾思濤這一改變,便剩出了時間,在考察調研的時候,曾思濤就不完全是蜻蜓點水似的走馬觀花一般。

直到晚上六點,才看完最後一個點,一行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市裡,簡單地吃過晚餐,大家都集中到市委會議室開會。會議結束后,汽車將曾思濤一行送到賓館,曾思濤並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和豐雲的相關領導談話。第一個談的,自然是江和平。被通知等待的,是李在緒。曾思濤和江和平談話的時候,李在緒就和林峰其聊天。

整個晚上,曾思濤接見了什麼人,每個人談了多長時間,只有林峰其清楚。因為每一個人進去,林峰其都要進去泡茶,並且將上一位留下的茶杯煙頭之類清理一下,不留下殘餘的痕迹。

曾思濤自己抽煙,但是一般人在他的房間里,自然不敢抽煙。但並非沒有例外,被曾思濤允許當面抽煙,那是非同一般的待遇。今晚曾思濤接見的人中,只有江和平抽了一支煙,其他人,顯然只是喝茶,根本就沒有抽煙待遇。

直到凌晨一點,曾思濤的接見才結束。林峰其隨後進了曾思濤的房間,先試了試空調的溫度,再開始清理。

曾思濤洗完澡出來,一邊穿睡衣,一邊對林峰其說道:「我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去睡覺吧。明天我們去泯集縣」。

林峰其心裡一動。泯集是他的家鄉,以前作為記者,他無數次回泯集,倒也還算風光,可這一次畢竟不同,他是作為市委書記的秘書回泯集的。既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但是同時更多的是一種忐忑。

來豐雲,曾思濤並沒有提前告知自己,現在卻告訴他明天去泯集,說明曾思濤對自己的態度正在改變?有很多次,他都想給張一龍打個電話,談一談此事,希望聽到他的分析,也有兩次,他想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向江和平說出來,希望他能幫自己判斷一下。這樣的事,憋在心裡,他會難受死。最終,他還是決定忍,他不想自己成為一個政壇祥林嫂,遇到一點事,便到處說。同時,他還暗暗告誡自己,以後遇到任何事,都一定要自己設法解決。人在官場,千萬不能依仗拐棍,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根拐棍是否靠得住,是否替你出餿主意或者在關鍵時刻出賣你。

清理好衣物,他打開了門,原是想讓曾思濤明白,自己早已經起床。卻不料江和平比他早得多,已經等在門口,見他的門開了,立即閃進來。林峰其說:「江書記這麼早呀。」

江和平說:「峰其,有件事,我這當老哥的可要請幫我拿個主意。」

林峰其不解,問道:「江書記太客氣了,什麼事?」

江和平說,你也知道:「按照規矩,誰來了都不能空手。下市裡準備了一些豐雲的土特產,可你們只一輛車,根本沒地方放。我們是不是派一輛車,直接送到晉州去?」

這還真是一個難題,林峰其原來作為記者到下面採訪的時候,一般下面的部門也都會送一些土特產,也算是遊走於政壇的邊緣,對於這裡面的東西還是很了解的。

政壇上,迎來送往的事,是極其講究的,送不送禮,送什麼禮,怎麼送,都是學問。上面下來檢查工作,沒有人不是滿載而歸。為什麼上面來一位領導,跟著就是一串汽車?很重要一點,汽車的后尾廂可以放禮物,不同的領導不同的汽車,后尾廂所放,自然也就不同。你只開一輛車來,上面坐著好幾個級別的領導,下面就不好辦了。因為如果一視同仁都送一樣的吧,就不能突出主要領導,如果不送一樣的吧,眾目睽睽之下,主要領導的東西好些,其他的差些,主要領導拿著也不自在,次要領導說不定也會有些看法。

林峰其說:「這個還真是不好辦。你也知道,我當秘書才幾天,你問我,也是問道於盲。」

江和平說:「這個我自然知道。一起跟來的人這麼多,如果沒有一點意思,又實在不像話。說不定,今後很多事情上在背後給豐雲方面下絆子,別的人,還好辦,最多我們派個車,直接送到他們家去。問題是曾書記書記怎麼辦?我們摸不准他呀,這才是最大的難題。」

林峰其想了一下問道:「以前,你們總會遇到類似的情況吧?一般怎麼處理?」

江和平說:「這樣的情況,確實沒有遇到過。以前,就算某位領導單獨下來,那也是開著小車下來的,我們把東西交給秘書,至於秘書怎麼處理,我們就不管了。」

林峰其想,曾書記一向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可能對這樣的事情是不大喜歡的,他這個秘書自己的屁股還沒有坐熱呢,怎麼幹這種事?書記一生氣,後果很嚴重的。同時,他也知道,作為秘書,替領導收禮,是他必須解決的難題。別說領導下來視察工作,在每一地都會面對此事,就算是呆在市裡,也常常都有人上門,同樣要面對此事。

林峰其看著江和平,想了一下問道:「江書記,你能不能教我一個方法?怎麼解決這樣的事情?」

江和平一聽,頓時笑了:「我來找你討方法,你倒向我要方法,我怎麼知道啊。要不,你等一下進去的時候,請示一下曾書記,看他是什麼意思。」

商定之後,江和平立即閃身而退,他似乎並不想在這裡和曾書記碰面。他剛離開,對面的門開了,林峰其立即進去,和曾思濤打過招呼。

曾思濤問道:「早晨我起來的時候,聽到你的房間有人說話,是誰來了?」

林峰其不好說是江和平,只說,是豐雲的同志。

曾思濤問道:「有什麼事嗎?」

林峰其見曾思濤問起,心裡微微有一點緊張,但是這事他又不得不說:「他們說,按照慣例,是要給大家準備一點土特產或者紀念品什麼的。」

曾思濤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慣例?這種慣例,我看還是少一點的好。

林峰其趕緊說道:「我已經把這個意思告訴他們了,叫他們別搞。」

曾思濤說:「有關送禮的事,我要向你特別交待一下,確實有這麼一股不好的風氣,有些當秘書的,這方面的油水很厚。我希望你不要在這方面有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如果家裡有什麼困難,可以同組織上提,也可以直接給我提。你在我身邊工作,我希望你在這些方面都要做到坦坦蕩蕩,經得起考驗。以後,如果有人想通過你給我送禮,你告訴他們,直接送給我好了,看看誰會直接送。」

聽了這話,林峰其心中狂喜,這似乎表明,曾書記對自己很關心很愛護,有點長期準備用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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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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