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蛛絲馬跡尋使者
散宜家族發源於上古唐堯時期,歷經夏商兩個朝代,到了商末主脈居住在華山附近的芮地,另外庸城附近的驪山也有少量支脈分佈,但無論人口還是影響力遠不及芮地的主脈。而芮原本是庸國的一個屬國,芮男從庸地分出后,並不直接受封於商王,而是作為庸國下屬的一個地方。子康家族覆滅后,芮過被李問道直接撤銷,改為芮縣,仍歸散宜氏所有,並允許其保留宗廟,因此散宜氏對當今的庸侯,並未有多少抵觸情緒。當然,主要還是因為,散宜氏也沒搞清楚國與縣的區別,還以為是新侯別出心裁的另類叫法。若不是李問道,縣要在五百年後的春秋時期才出現。
「哥哥,你打聽散宜生,不是應該去芮縣嗎?到這裡來幹嘛?」
跟著庸侯挨家挨戶地打聽散宜生,林月瞳有些好奇,散宜氏家族主枝在芮地,散宜生作為散宜家族的傑出代表,就算他不是嫡子,起碼也應該是族長的近親屬。
「小丫頭,這個散宜生可不簡單啊,他給姬昌謀划的策略、寫的文章,可一點也不想是這個時代的人物。」
李問道眼睛看著山澗喘急的流水,有些茫然地說道:「月瞳,還記得『稅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這句話嗎?」
「這不是柳宗元的《捕蛇者說》上的話嗎?」
月瞳拽著李問道的衣角,順著他的眼光,也往下看那喘急的流水。
「前幾日你給我弄來的周國文章之中,有一篇是當年散宜生初到西岐是,勸諫姬昌輕徭薄賦的,上面就有這句話。」
「啊,會不會只是巧合?」
前幾日,在李問道的威逼利誘、連哄帶騙之下,實在不堪床帷屈辱的月瞳,十分委屈地舉手之間,幫他弄來了不少周國君臣的政論文疏,然後月瞳就接連消停了好幾個晚上。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悔呢,哼,那些周國的文章竟然比你渾家還好看嘛!當然,月瞳也知道哥哥這樣做,是為了知己知彼,找到對付西岐的破綻。
「以蛇之毒,比喻稅斂沉重,導致百姓苦不堪言,應該絕不是以柳子厚為始,但那篇文章竟然與《捕蛇者說》上面的那句話,一字不差,何其怪哉?」
「就是你剛才念的『稅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這句話嗎?」
「是啊,一字不差!還有當日受受成親之時,姬昌這老傢伙竟然說出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嘔心瀝血』這兩個成語,還有個別文疏上,也多有後世才出現的成語、詩句。月瞳,他們怎麼會知道後世的文句?」
李問道抱著月瞳,帶著她一起站在澗邊,仿若臨淵羨魚般地,看著那滔滔不絕激流而下的河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哥哥,是那幾個宋國使者嗎?」
「我只是懷疑,就算他們不是宋國使者,起碼也是跟你我一樣來自後世。按說,應該是他們,畢竟我們是跟著他們的腳步來的,沒理由找不到他們的。只是,」李問道停了一下。
「只是什麼?」
月瞳好奇,哥哥的疑慮到底是什麼?
「能夠安然無恙地通過兩千里陰寒坑道,那他們的修為就應該十分高強,要比我高出許多,我曾嘗試著探查過姬昌和散宜生的身體,他倆倒是有些修為底子,可遠不如我的,而且他們身上好像還有內傷。你說,他倆要是宋國使者,又怎麼會修為這麼低,在穿過神洲大陸時,那裡誰人可以傷得了他們?」
其實他早就懷疑姬昌一伙人了,別人沒接觸到,姬昌和散宜生他倒是接觸過,也試探過。
「哥哥,這個可以理解的,他們本身如果修為很高的話,在通過那陰寒坑道之時,應該被陰寒之氣所傷,修為很可能損失了大半的。」
「嗯?對呀,我怎麼沒想到!我沒受內傷,是因為有你在護著我,而那幾個宋國使者全靠自身修為在對抗陰寒之氣,受到內傷是必然的。月瞳,這麼說來,他們很可能就是宋國使者。我當初問過軒訾和宗政幻離那幾人,整個炎龍皇朝沒人知道他們,那他們應該跟我們一樣也是渡過亂域海來到了游洲,然後又進入了火山底部的隧道。」
李問道眼光一亮,竟然忘了陰寒之氣是能夠讓人受到嚴重內傷的。
「是呀哥哥,既然我們能來這裡,他們自然也可以來。而且,他們應該是有備而來,是事先就有目的的,不像我們,只是為了追尋他們才來的。」
「應該是這樣,我今天來找尋散宜生,也是這個原因。這傢伙對外自稱是芮地散宜氏主脈偏支,祖上受迫害避禍於醇物山散宜坳。長大后,曾到庸城和朝歌研學,中年之後,名氣大了,重又被芮地散宜氏主脈接納,又不知依靠了什麼,竟然成了散宜氏家族內非常重要的一員。」
「那哥哥可查到些什麼?」
「中年之前的他,無論是庸城還是朝歌,都毫無痕迹,所謂研學,更是無稽之談,這傢伙就是在他人到中年的時候,才突然出現的,而且這十年來一路高歌猛進,如今已然成了散宜氏家族的重要成員。月瞳,在原本的歷史中。散宜生說服了整個關中散宜氏家族為姬昌賣命,只是後來他的封地並不好,在荒蠻的大散關一代,做了土大王。而散宜氏家族雖然並不是關中最厲害的家族,但是他們卻扼守華山要道,要是他們不放行,西岐的三萬兵馬就算最終強行通過華山,也得損失大半。現在西岐通往中原的道路,只有華山一條道。」
「哥哥,難怪他要假冒散宜氏子弟,又花了十年時間獲得了散宜氏的重視,原來是為了西岐將來攻打朝歌做準備啊。
」是啊,我們已經把這散宜坳十九戶都問遍了,沒一人能認得他,這傢伙一定是假冒的,而且目的如此明確,又非這個時代之人,哥哥我現在嚴重懷疑,他就是姬昌一夥的那幾個宋國使者。至於姬昌嘛,他應該是李代桃僵,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取代了原來的姬昌。史書曾記載,西伯侯姬昌在五十多歲之前,一直碌碌無為,五十多歲后,突然就成了有為中老年。」
李問道說著說著,也覺得自己的推測更加清晰起來。自己和渾家一路追尋著宋國使者來到這裡,總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沒了下文。
「呵呵,有為中老年,哥哥好有趣。」
月瞳被李問道的這個「有為中老年」逗得咯咯直笑。
「哥哥我是有為少年郎,小丫頭要不要現在就體會一下?」
哥哥在她耳邊的竊竊私語,弄的月瞳耳根一下子就紅了,「不要,壞蛋,大白天的。」
「還是大白天?太陽都落山了,小丫頭,我們今晚是住在我的大陣里,還是找戶人家借宿?」
逗一下傻白甜的小渾家就行了,那能真的在這半山坡就把她給辦了。
「哥哥,我們去那戶人家吧,那戶只有老兩口,房子也多,挺安靜的,再說那位大娘不是要我們一會去她家吃飯的嘛,人家還給我們留著飯呢。」
山坳下方不遠處有戶獨居的老兩口,剛才最是熱心。那家的大娘看見美若天仙般的月瞳,那個喜歡呀,李問道在與老翁敘話時,大娘就拉著一身素衣的林月瞳,一陣噓寒問暖的,末了,還非要月瞳他倆回頭來她家吃飯。
兩人往回走了段下坡路,只轉了個彎,就遠遠的看見那老倆口已經在門口等候這他倆。看見李問道和林月瞳走過來,老大娘笑眯眯地向他們招手,等著月瞳走過來,更是一把就抓住了林月瞳的手,接著就把她拉進屋裡了。李問道很有禮貌的對老翁行禮,口稱「多有叨擾」。老翁也是哈哈大笑,「叨擾個啥,我家不在道上,多少年難得見到一個客人,小郎君抹莫要客氣,我們老倆口可是歡喜的很呢!」
老倆口看來很健談,飯後四人就坐在門口的梧桐樹下閑聊,月瞳和那位大娘自然是說些女人愛說的話,李問道就和那老翁邊喝茶,邊聊些莊家和狩獵的事情。期間,李問道了解到老倆口原本是有一雙兒女的,只不過女兒早嫁,兒子成年後也娶了渾家,生下了孫子、孫女。前幾年兒子在山下某得了一份差事,一家子都遷到山腳下的官道附近居住了。老倆口在山上住慣了,便沒有跟去。
「大叔,是什麼差事呀?需要全家都跟過去?」
庸侯有些好奇。
「嗨,還能有什麼差事,不過是本家的貴人們不願做,替他們管著些許奴隸、苦工罷了。咱散宜家要修官道,他渾家跟過去照顧他,索性就把孫子、孫女都帶了去。這散宜坳呀,年輕人都去了。」
難怪這一路問過來,李問道就沒見到一個年輕人,原來都下山修路去了。呵呵,好一個散宜生,這是提前開始修路、布局了。不過也好,以後這路呀,嘿嘿,倒是便宜本侯了。李問道心中嘿嘿直樂,修路,修得好啊。
夜幕降臨,那位散宜大娘早把一間屋子收拾乾淨,李問道和林月瞳也就不客氣地入住了。夜黑山風大,掩蓋住了林月瞳令人興奮不已的美妙聲音,上古仙子的嗓音,那是尋常小女子可比?這一夜,庸侯夫人伺候的很到位,庸侯很滿意,不知不覺又有些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