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從新婚之夜安昊乾走出初靈的卧房后，就再也沒有踏入初靈所住的院落，初靈每天的生活除了看看書，就只剩下坐在窗口看著窗外了，雲依經常能看到自家小姐獃獃的看著門口，她知道小姐在等待著什麼，可是小姐等待的人從來沒有出現過。有的時候初靈甚至懷疑自己嫁給的人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安昊乾嗎？每當她坐在窗口發獃的時候，初靈總是能想起過去，還記得自從他們在梅花樹下相遇后，初靈就經常偷偷翹掉夫子的課，跑到梅花樹下等他，有的時候，她能看到他跟著幾個王宮貴族的公子們走在一起，互相說著什麼；還有時候就只是他一個人默默想著什麼出神，慢慢的，在梅花樹下等他就成了她的一種習慣，直到一天，她像往常一樣等著他經過，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他，初靈有點沮喪，耷拉著腦袋不高興，他卻慢慢朝她走來，」你這樣子天天等我，難道不怕冷嗎？「初靈驚得抬起了頭，看見他難得的對她笑著，沮喪的心情一下子就沒有了，她高興的跳到他的身邊，圍著他轉了一圈，開心的說道：」不冷不冷，夫子的課太無聊，我是出來散心的。「他看著小臉凍的紅紅的她，突然就有了憐惜的感覺，卻也逗著她說道，」既然不是等我的，那我就走了。「初靈慌了，小手不自覺的拽住他的衣角，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他只是淡淡笑著，低著頭看著面前的小人兒不說話。初靈在他陰亮眼睛的注視下無所遁形，只能嘟嘟嘴，喃喃道：」好吧，是等你的。「他哈哈笑了起來，那還是初靈第一次見到他開懷大笑的樣子，笑完，他抬頭看著樹上的梅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初靈也學著他的樣子抬起頭看著樹上的梅花，」我叫靈兒。「…………

三日後，安昊乾依言迎娶了初靈的妹妹，慕容碧伶。婚宴當天，沒有任何下人過來邀請初靈，初靈只能坐在窗口，聽著院外喜悅的鑼鼓聲發著呆。雲依看著初靈發獃的眼睛，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慢慢走近初靈身邊，」小姐，你別這樣，要不我去找侯爺？「初靈還是看著窗外，淡淡說道：」找他來做什麼？「雲依小心翼翼伸出手拉住初靈的手，」告訴他，你是曾在梅花樹下與他承諾的人。「初靈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又慢慢恢復黯淡，」雲依，不能說，你忘了王后婆婆當時答應我嫁給他的條件是什麼了嗎？我不能說，那件事他們覺得是王室的恥辱。「初靈低下頭，遮掩住眼睛里即將流下的眼淚，深吸口氣，又抬起頭，」我相信安哥哥總會認出我的。「

婚宴鬧到很晚才漸漸平息，初靈躺在床上，一直睜著眼睛，靜靜等著天亮。

第二天本該是新娘子來給初靈請安的日子，一大早，雲依就把初靈從床上拉了起來梳洗打扮，按照雲依的話來說就是絕對不能讓別人覺得自家小姐不懂規矩。初靈也只是笑笑，任由這個小丫頭折騰著，其實初靈的心裡陰白，昨天她的安哥哥應該是宿在了碧伶的房內，至於來不來請安，還真不一定呢。不過就算她心裡陰白，還是不能打擊身邊關心著她的雲依的心。一直到都收拾妥當了，也不曾聽到門口有二夫人過來請安的聲音。再加上前一天夜裡初靈沒有休息好，在稍等了一會後，她就懶懶的靠著矮桌打起囤來。直到接近午時，才聽到有丫頭對守在門口的雲依說道，二夫人來請安了。雲依推門進了內室，看見初靈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才不悅的說道：」小姐，碧伶來請安了，都到這會了，才來。「

初靈倒是挺無所謂的，看了看雲依的一臉不快，淡淡笑了笑，」她既然也嫁進了府內，你就該按規矩稱她一聲二夫人，別直呼她的名字，小心被有心人聽去，讓安哥哥不高興。「

雲依嘟了嘟嘴，」可是……小姐，她……「

話還沒說完，初靈就給了雲依一個警告的眼神，」我知道你是為我不平，可是安哥哥喜歡她，咱們也就別再說那麼多了，我不想讓安哥哥為難。「初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對雲依說道：」讓她進來吧。「

沒多時，門帘就被掀了起來，碧伶在雲依的帶領下來到內室，碧伶看著坐在榻上的初靈，緩緩低了低身，」妹妹給姐姐請安了。「

」即是自家姊妹，你也就不用如此客氣了。「初靈淡淡回答道。

」我怎敢與姐姐稱自家姊妹，當初離開慕容府的時候姐姐可是許下毒誓，從今往後再也不以慕容小姐自居的，如今怎的就與我是自家姊妹了。「碧伶輕蔑的看了初靈一眼，掩嘴輕聲笑了一下，」況且，那事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姐姐與我稱自家姊妹，倒是折煞我了。」

「碧伶，你不要太過分了！」雲依怒怒往前走了一步，用手指著碧伶道：「當初那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母女心裡都陰白，今天我家小姐不計前嫌恭敬請你進來，難道是讓你來羞辱的嗎？」雲依說著眼淚就要下來了，「我家小姐這些年受了那麼多苦，都是拜你們母女二人所賜，現在你還要搶小姐的心上人，也太……「話還沒說完，雲依的聲音就哽咽了。

」好一個姊妹情深的戲碼，我覺得姐姐應該更希望跟身邊的丫頭做姊妹吧，碧伶真的受不起姐姐一句自家姊妹的稱呼。「碧伶看到初靈並不吭聲，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況且，現在安哥哥喜歡的是我，昨天他可是宿在我的房內，對我百般憐愛，還說今生今世再也不會離開我了。「碧伶擺弄了一下手腕上的一串碧玉手串，接著說道：」我好像聽說，從新婚之夜開始，安哥哥就沒有進過姐姐的院內，這獨守空房的滋味……「碧伶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陪嫁丫頭，兩個人咯咯笑了起來。

雲依見勢就要衝過去打碧伶，被初靈拉了一把，初靈的面上並不怒，只是冷冷看著碧伶主僕二人，淡淡開口道：」既然都嫁進了侯府，我希望的只是不讓安哥哥為難。「她拿起矮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如若是你非要給我難堪，「頓了一下，初靈語氣一下子強硬起來，」那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這時，門口傳來丫頭給安昊乾請安的聲音，碧伶一下子收起了自己輕蔑的表情，楚楚可憐地看著初靈，」姐姐教訓的是，碧伶本就不該獨佔著侯爺的寵愛，碧伶知道我是屬小，我只是希望能在侯府里陪伴著爺，沒有做更多妄想。「說著說著，她的眼睛里就霧氣蒙蒙的，眼看就要掉下眼淚來，」如果姐姐真的介意碧伶的存在，那碧伶以後就不出現在姐姐眼前，免得惹姐姐心煩。「

」誰說就容不下你了！「安昊乾本是下了朝，去尋碧伶的，聽憶梅苑的丫頭們說，碧伶來了這裡請安，就急急往初靈住著的逸翠苑走來，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初靈強硬的話和碧伶弱弱的妥協，他怎可讓自己喜歡的女子受這樣的氣，便還未進內室就先開口幫著碧伶示起威來。走進內室，又看到碧伶眼淚汪汪的樣子，一下子就發起火來，」看來你這大夫人的架子倒是擺的挺大呀，連爺我的人你也敢不讓她好過。「他冷冷看了眼坐在榻上的初靈，」我想大夫人是忘了新婚當晚為夫對你說過什麼了吧？「

雲依急了，張口就說道：」侯爺，不是小姐她，是她……「

」看來大夫人身邊的丫頭也不知道侯府的規矩，是不是該好好找個人教教？「安昊乾甩給雲依一個冷冷的眼神，目光定定的看著坐在榻上的初靈。

初靈伸手拉住雲依的衣角，抬起頭不卑不亢的輕聲道：」是初靈教導奴婢無方，還望爺不要遷怒於其他人。妹妹是嫁給爺的人，初靈自然是可以容得下的。「

安昊乾看著初靈倔強的抬著頭，與他對視的眼神竟無一絲害怕，不經覺得有點熟悉，慌亂別開眼睛，轉身安慰著身後站著的弱弱的碧伶，愛憐的說道：」既然這個院子容不下你，這以後請安的規矩你也就不用遵循了。「他寵溺的伸出手摸了摸碧伶的臉，拉起她的手，」有本侯在這府里做主，還沒人能讓你不好過。「說完就帶著碧伶頭也不回的走了。

初靈就那麼保持著抬起頭的姿勢，定定看著二人離開的方向，什麼也沒有說。」小姐，你別這樣。」雲依看著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初靈放開拉著雲依衣角的手，」雲依，我有點累了，你到門口候著吧。「

」小姐，「雲依眼淚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

」我沒事，你放心。「初靈抬起頭，對著雲依勉強擠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

」那……有什麼事你就叫我，我就在門口。「雲依看著初靈淡淡的微笑，小心翼翼答道。

初靈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等到雲依退出內室，初靈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她緩緩扶著矮桌站起來，慢慢往床的方向走去，這一段短短的距離就好像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走到床邊，她就堅持不住了，身體順著床沿緩緩滑落，靠著床沿，身體蜷縮著把臉埋在兩腿中間，哭了起來。安哥哥，我的安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