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249章
紙和筆都被送進了各自的房間中。
顧寧寧和李小夢住一間,一個套間,兩個獨立房間。
紙筆就放在桌子上,顧寧寧靠在窗戶旁,魂不守舍地抽著煙。
煙霧隨著冷風,飄散到屋外,在肉眼中消失。
「寧姐,你在想什麼吶?」
李小夢見到顧寧寧一直愁眉不展的,於是走了過去,搭著她的肩膀,俏皮地問道。
「沒想什麼!」
「就是有點累了!」
顧寧寧抿嘴一笑,看上去有點強顏歡笑。
累是正常的!
爾玉副參謀長被刺殺之後,他們六人就立刻被拘禁起來。
稀里糊塗地上了車,一路上凍得不像樣子,連夜乘車來到哈爾濱。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家裡,應該都急壞了!
「你怎麼還不寫?」
顧寧寧將還沒有抽完的煙,扔出窗外,見李小夢也在愣神,便打岔道,想要緩解屋內的低氣壓。
「寫什麼?」
「怎麼寫都是錯!」
「這就是黃泥掉進了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小夢哀嘆了幾聲,而後無助地靠在顧寧寧的肩膀上,無助的樣子,讓人心疼。
顧寧寧知道李小夢說的是真話,當看到翻譯出的電文後,她也明白這件事兒不會輕易結束。
不死幾個人,不找到隱藏在眾人中的鉤子,就不會結束。
當然,也有個結束的辦法,那就是這六個人,都死光了!
剛才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年輕男人,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把他們押送進審訊室。
她即便是沒有見過,但也聽說過,審訊室中的八百樣刑具,可以將人折磨的欲仙欲死。
「會沒事兒的!」
「現在家裡應該都在使勁,只要關係疏通了,會沒有問題的!」
顧寧寧知道自己說的話,就是痴人說夢,但還是違心安慰著李小夢。
而後,她握住李小夢的手,她的手是冰冷的,微微發抖。
反過來使勁攥著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了嵌進自己身體里。
「東鄉,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
「這是我的表妹,本來在關東軍總部待的好好的,沒想到沾染上這檔子麻煩事兒!」
「陳真不是就管著警務嘛?」
「你給他去個電話,讓他想想辦法啊!」
盧靜雲拉著東鄉的手,哭天摸地的。
東鄉有點頭疼地看著自家六嫂,自從中午的時候,接到老家親戚的電話,就開始痛哭流涕,要東鄉幫著想想辦法。
六哥那邊已經給新京去了電話,托自己在關東軍內的朋友,還有忠親王府的三叔,幫忙想想辦法。
可這都一個小時了,也沒有回信。
「六嫂,您也知道我跟陳真的關係,我給他打電話,也不一定能好使啊!」
「您先別哭了,別哭壞了眼睛。」
東鄉一邊安慰著,一邊講述自己的難處。
她跟陳真一共就見五六面,相處了不到兩天,剩下的時候,她也是見不到陳真的人影。
說難聽的,自己在陳真心中,沒準還沒有佟忠地位高,感情深。
「好妹妹,陳真畢竟是你的夫君,小兩口鬧點矛盾,是正常的。」
「牙齒和舌頭還有咬到的時候,更別提小兩口了。」
「嫂子平日里對你怎麼樣,你也是能感覺到,就幫嫂子一次!」
「要不然,嫂子給你跪下了!」盧靜雲見東鄉不肯幫忙,就想要給她下跪。
東鄉哪敢讓盧靜雲跪下,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她哪還有臉見自己六哥啊!
「嫂子,別這樣,我去找陳真,我去找陳真,您先起來!」
「可我上哪裡找他去啊!」
東鄉費勁力氣,終於把盧靜雲扶起來。
「找劉安,他們倆形影不離,找到他,也就找到陳真了!」
盧靜雲雖然著急,但思路沒有亂,立刻指揮東鄉怎麼做,並把話筒塞進了她的手中。
握著電話,東鄉心中萬般不樂意地撥通了之前小安子留下的電話。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有人接聽。
東鄉跟電話中的人,表明了身份,說明了來意。
對面讓她稍等,而後開始頻繁的轉接,一分鐘之後,才聽到小安子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嫂子,出什麼事兒了?」
握著話筒的小安子,也沒有廢話,因為他知道,東鄉不會平白無故地找他,一定是出現什麼難題了。
一聽對面的小安子,稱呼自己為嫂子,東鄉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但看到盧靜雲一臉的焦急,就沒有往常的客套,立馬說道:「安哥,我想找你大哥!」。
找大哥!
小安子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自己雖然知道陳真在哪裡,但自己也有幾天沒見到溝通了。
但這話,自己還不能跟東鄉說。
因為乾爹乾媽馬上就要到哈爾濱了,要是知道自己寶貝兒子被軟禁了,不得炸開鍋。
他現在也很鬧心,一號別墅區這面,他需要負責,還得兼管督察處和憲兵隊。
還要分出心來,想著如何將大哥救出來。
不過,這好像就是個機會,跟大哥見一面的機會!
「可以,我現在就去六哥家見您,帶您去見大哥!」
小安子是個行動派,立馬答應了東鄉的請求,並且表示自己現在就去接他。
東鄉說了一句好,就放下電話。
「劉安怎麼說?」
盧靜雲見到東鄉掛斷電話,才敢張口詢問道。
東鄉看著滿臉擔心的盧靜雲,知道她是真著急了,於是寬慰道:「嫂子別擔心。」
「安哥說馬上就來接我,帶我一起去見陳真。」
「但您也知道,這件事兒事關關東軍總部,不是打馬虎眼就能過去的,我想陳真他也不會拍胸脯,打包票!」
「您得有點心理準備!」。
盧靜雲當然明白東鄉的話,立刻點頭同意道:「我知道,這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我也不是皇后,沒有那麼大權力。」
「只是想著從小一起長大,盡一份力罷了!」。
盧靜雲神態低沉,自己成親之後,就來到這冰天雪地之中,跟親屬只能用電話溝通,的確是疏遠不少。
東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拍了拍盧靜雲的手,讓她別擔心,會解決的。
這樣的場景,在新京也在上演。
坐上高位的人,自然都有一些親屬故舊,這個時候,都被調動起來。
這些人聯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小安子處理完公務,就飛快開車來到盧靜雲的家,接上了東鄉,帶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奔赴太陽島鳳鳴堡。
東鄉在車上,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沒有一點隱藏。
爾玉被刺殺的消息,小安子在內部通報中,已經知曉了。
但是卻不曉得,相關的人等,直接送到了哈爾濱,讓陳真他們審訊。
大哥在鳳鳴堡的情況特殊,本就是接受調查,現在又變成了審訊人員。
真是變化無常啊!
小安子在心中感嘆一聲,而後繼續開車。
「安哥,這事兒能解決嘛?」
「還麻煩您,親自跑過來一趟!」
東鄉即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知道這件事兒不太好辦。
她是一個不太喜歡麻煩別人的人,麻煩小安子親自過來迎接,他有點過意不去。
「咱們是一家人,就別客套了!」
「這件事兒,不太好辦,這種大案,一定是多方會審,做不了假。」
「只能看您家那個親戚,涉及多深。」
「要是.您明白我說的話吧?」
「到時候,就算是公爺來,也解決不了!」
小安子淡淡一笑,將醜話先說出來,省得場面難看。
東鄉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下午安靜得近乎恐怖的大荒原里開車,小安子心裡難免有些寂寥的感覺。
這不是膽怯,但也摻雜著恐懼。
但是,知道這難以想象的廣大土地里,只有自己前後兩台車,也是十分自由的事。
兩個小時的路程,在傍晚的時候,小安子一行人,終於趕到了鳳鳴堡。
經過層層彙報,花費了半個小時,小安子一行人,才得以放行。
當得知小安子和東鄉來的時候,陳真正躺在俞秋煙的懷中,聽著電台中的廣播,俞秋煙則是看著鳳鳴堡中的藏書。
但聽到士兵的彙報,她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將書倒扣在陳真的臉上。
這是無妄之災!
但出於理智,陳真沒敢招惹這個吃醋的女人,而是將臉上的書,拿下來,對還在等候指令的士兵,輕聲說道:「準備一個會客室。」
「把他們領到會客室,我隨後就來!」。
士兵敬禮答是,就退出了房間,老三則站門口,等候陳真的指令。
「三哥,小安子來了,走,一起去見見他們!」
陳真先是捧著俞秋煙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才穿上軍裝,不管叫罵的俞秋煙,走出門。
東鄉好奇地看著屋子的陳設,她是第一次來太陽島,也是第一次知道,太陽島上,還有如此漂亮的莊園。
「幾位稍等,陳處長馬上就下來。」
「請喝茶!」
服務人員端上來兩杯茶,放在茶几上,而後鞠躬離開。
東鄉端起茶,小口品嘗著。
路上兩個小時,她早就渴了,但路上連個人家都沒有,自然沒有辦法討口水喝。
「陳處長到!」
門外響起了通報聲,讓東鄉心中一震,還有十天,陳真就會成為自己的丈夫。
這種莫名的情緒,讓她有些後悔來見這個男人。
小安子並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嫂子,有怎麼多的心理活動。
雖然是民國了,但盲婚啞嫁,還是平常事兒,尤其是豪門大戶之間。
既然是自家人。陳真也就沒有注意自己的著裝,列著懷,就走進了會客室。
「大哥,三哥!」
小安子趕忙站起來,兩步走到陳真的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見陳真沒胖沒瘦,還和往常一樣,才放下心來。
「安子!」
「少奶奶!」
老三見東鄉也在,非常懂事兒地打招呼,而後退到牆邊,不發一言。
陳真拍了拍小安子,而後看向還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低著頭不發一言的東鄉。
這幅冷漠的樣子,讓陳真他下意識地一皺眉。
小安子跟陳真一起長大的,自然知道自己大哥是什麼脾氣。
說好聽的,是剛毅不折。
說難聽的,就是倔驢一個。
小安子也明白,讓東興親口求大哥,不現實,於是自己把事情說了出來。
胡鬧!
陳真聽完之後,就想脫口而出這兩個字,但想到這是自己未婚妻子第一次開口,不好生硬的拒絕。
「我知道了,人叫什麼名字?」
陳真沉思片刻,終於開口問道。
「叫顧寧寧!」
東鄉終於開口,怯生生的說道。
「我知道了,天色已經晚了,你們留下吃頓飯在走。」
陳真記下這個名字,吩咐門外伺候的服務人員,準備晚飯。
「岳父岳母什麼到哈爾濱?」
馬上就要大婚,婚禮的籌辦,是全權交給佟忠來安排。
加上陳真最近還被軟禁了,跟外界的聯繫通道,少得可憐,只能詢問東鄉。
「三天之後,阿瑪額娘就會從新京出發,當天晚上就會到哈爾濱。」
東鄉低著頭,紅著臉說道。
雖然她並不喜歡陳真,但婚事兒已經無法更改了。
至於什麼悔婚私奔,更是不可能。
就算她干,她那個小白臉表哥也不敢。
這是給兩大家族的臉上抹黑,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會把他們找到,用他們的血,洗刷這個恥辱。
「到時候,我會親自去迎接岳父岳母的。」
「走吧,先去吃飯!」
陳真問清楚熙洽什麼時候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其他能說的,只能用開飯來消除無話可說的尷尬。
東鄉點點頭,戴上自己戴面紗的禮帽,便跟在陳真的身後,往飯廳前去。
鳳鳴堡佔地不小,光是飯廳就有五個,可以同時召開五場大型宴會。
因為已經臨到飯點,廚房已經開始忙乎。
對於鳳鳴堡的大廚來說,炒幾個菜,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陳真一行人走進飯廳,前菜已經端上桌,各自按照賓主落座。
「今天就不喝酒了,你們還得開車回去。」
「處里和憲兵隊,情況怎麼樣?」
陳真讓服務人員把酒撤掉,小安子還得連夜將東鄉送回去。
天黑路滑,還是不喝為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