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學李小龍（下）

9月，伊拉克仍處於高溫，灌木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光斑，椰棗樹像是曬暈了頭，耷拉下沉重的羽狀樹葉。車隊進入高低不平的泥土公路，穿過一片褐色的沙土坡地，又蜿蜒行駛了十來分鐘，來到一個長滿棕櫚和刺槐的十字坡下，再往前三里地，就是巴亞齊村莊，這裡是基地組織極為活躍的地方，兩個月前，一支美軍巡邏隊就在這裡遭遇伏擊，裝甲車被路邊炸彈炸癱瘓了，十三名巡邏隊員有三名被狙擊手打死，四名被炸傷。

萊姆命令放慢車速，觀察前進。

道路坑坑窪窪，車子異常顛簸。這裡屬幼發拉底河流域，每年漲水，就會把河兩岸沖刷出一條條新的溝壑，縱橫交錯的溝壑是天然排水溝，每到下雨，從山坡上下來的雨水便順著這些溝壑流入河裡。年經月久，有些溝壑已有一二人深，也便成了反美武裝的天然地道和掩體，他們經常躲藏在溝壑里開展對美軍的襲擊，了解到這裡地形后，美軍便基本不敢涉足，將這片地域放棄給了反美武裝。只是偶爾派出F—16、或者阿帕奇直升機飛臨上空，丟下幾顆炸彈后便如黃鶴杳然消遁。

車子行駛到一片茂密的椰棗樹林旁，離巴亞齊村莊只有**百米了。萊姆命令停下，把車子開進椰棗樹林里隱藏，與鄧肯上校、湯姆少校聯繫。鄧肯上校報告，「惡狼」作戰人員全部抵達目的地，潛伏在巴亞齊周邊的小山坡上，隨時可以投入戰鬥。湯姆少校報告，還有七八分鐘，五輛遙控車輛就進入巴亞齊村莊，他的位置現在巴亞齊村莊北邊三百米的山坡上。萊姆又與傑克遜少將通話，傑克遜少將說，一個中隊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已經飛臨幼發拉底河畔，離巴亞齊村莊有一英里。

所有一切布置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位。

萊姆與麥克下了車，走到一個高地上。萊姆接過麥克遞給他的望遠鏡，觀察四周動靜。巴亞齊村莊背倚綿延起伏的山丘，東側是幼發拉底河，西邊有一片小樹林，北面是坦蕩的溝地，兩條小公路一左一右地往村莊延伸進去。萊姆站在西北方向的高地，可以把巴亞齊村莊盡收眼底。他看見村子周邊的溝坡、地凹處，停有七八輛油罐車，贊了一句，趙衡陽這兔崽子還真聽他老爸的話，有得火燒耗子的戲看了。

他想起火燒赤壁的典故：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村子裡面靜悄悄的，村中心是一個小廣場，旁邊有一個清真寺，很快，村子里就要雞飛狗跳，一片慌亂。萊姆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上午10時20分，還有10分鐘，遙控車輛將準時進入巴亞齊村莊，隨著遙控炸彈的引爆，布里扎和基地組織就在劫難逃了……

突然，萊姆發現情況不妙。

離巴亞齊村莊二百米的土路上，一輛油罐車歪斜在路溝里，還有一輛皮卡車也側翻在路中央。從望遠鏡里，清晰地看見油罐車的原油泄漏在路溝里一片污黑，但皮卡車很不幸，中了路邊炸彈，一個輪子炸飛了，玻璃窗碎得稀里嘩拉，後備箱蓋被炸得翻捲起來。更要命的是，在小車旁邊，有三個人雙手抱頭，被五名武裝分子押解著，其中兩名武裝分子在一個人身上摸索著什麼。萊姆暗叫不好，雖然相隔很遠，看不清那三名俘虜面容，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這三人是趙衡陽派來放油的中石化工人，一旦給武裝分子抓進巴亞齊村裡，三人的性命就算交代了。

「必須救出三名中國人。」萊姆說。

「是中國人？不關我們事。」麥克說。

「他們是我派去的。」

「你？什麼時候與中國人搭上了？」

「今天。」

「中國人有我們的情報人員？」麥克似信非信，「那……讓突擊隊員出擊，幾顆子彈就解決了。」

「不行。」

槍聲一響，必然驚動布里扎和基地組織成員。恐怖分子有了防備，憑藉地形熟悉，很快就逃之夭夭，再要找到和消滅他們就難於登天了。萊姆想了想，有了主意，走到悍馬車旁，脫下准將制服扔到了車上，但把車上的賽勒曼拖了下來，扒下他的頭巾和長袍，穿戴到自己身上，打扮成阿拉伯人模樣，又向一名突擊隊員要了把軍刀——這是一柄單兵用的作戰軍刀，雙刃，長42公分，一邊刀刃薄如紙，鋒銳無比；一邊刀刃呈鋸齒狀，閃著寒光。萊姆揪住賽勒曼的頭髮，撬開他的嘴巴，把軍刀捅進去一攪。賽勒曼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掉出了半截舌頭。

看著萊姆的舉動，麥克明白長官要做什麼，說：「讓我帶人去幹掉他們吧。」

「你？」萊姆冷森森地說，「救這三個人可能要送掉性命，你願意嗎？」在麥克驚詫目光下，萊姆推著賽勒曼出了椰棗樹林，向武裝分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