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口瘡病人
「咋了?」趙煥章過去問。
幾個人抬著病人過來,領頭的人問:「你是李可大夫嗎?」
趙煥章回頭看一眼李可,皺眉問:「你們找李可大夫甚事?」
那人道:「找大夫當然是治病了,還能玩嗎?李可大夫在哪兒,我們要找他治病。」
趙煥章頓時一噎,得,李可的人氣都要比他高了。
李可過來說:「我就是李可,怎麼了?」
那人當然是聽說過李可是個年輕大夫的,但等親眼看見了,他還是免不了有些吃驚:「你就是李可大夫?」
李可點點頭。
那人又問:「聽說尹村有個快病死的娃娃,是你給救活的?」
「額……」李可看向了一旁的趙煥章。
趙煥章道:「就是他。」
「哎呀。」那大叔擦了一把汗,說:「可算找到你,李可大夫,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我爹非讓你治不可,你等下一定給他看看。」
「怎麼了?很嚴重嗎?」李可看向了他們的床板,問:「起不來了?」
大叔說:「不是,我爹年輕的時候腿摔壞了,走路就不利索,他自己也不想走。就讓我們幾兄弟就一起抬來看大夫。」
李可點點頭:「咋了?」
大叔說:「嘴巴長瘡。」
李可看向趙煥章,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重症,就一個嘴巴生瘡。
長個瘡這麼大陣仗?
「行。」李可點點頭:「把老爺子放下來吧。」
大叔招呼幾人。
趙煥章提醒道:「嘴巴生瘡可不是流感,流感社裡會報一半的葯錢,但這個病是要你們自己給的。」
「啊?這樣啊。」大叔扭過頭,對幾個兄弟說:「都帶錢了吧,跟抬床板一樣,大家平攤,誰都不吃虧。」
李可是說奇怪呢,怎麼還給抬過來,原來是不肯吃虧的幾兄弟。
大叔扶著老爺子過來。
老爺子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看著精神還可以,但就是有點作,張嘴就道:「我有四個兒子,我不管,我要治好才肯走的。別不捨得錢,我有四個兒子,我辛苦把你們養大,你們要管我到底。」
應該是口舌生瘡的緣故,老爺子吐字有些不清。
大叔回頭翻譯道:「聽到了吧,大家平攤啊。」
幾兄弟紛紛扭開了臉。
「來,過來這邊坐。」李可招呼人過來。
老爺子雖然有點瘸,但走也能走,走到醫生這邊坐好,有些煩躁,說:「快點看吧。」
李可問:「病多久了?」
老爺子說:「快一下午了。」
「嗯?」李可明顯愣了一下,在這樣缺醫少葯的鄉里,又是這麼貧窮的時代,所以大家都是輕易不敢言醫的,不到確實扛不住,誰來治病啊。
這位老爺子倒好,還沒一下午,才長了幾個口瘡,就非讓他這些兒子們大張旗鼓抬著他來治病。
怪不得得是傍晚呢,這幾個兒子肯定是收工了,才抬著過來的。
「咋了?」老爺子脾氣還不好。
「沒事。」李可抬眼看一下他的幾個兒子,見他們個個滿臉無奈。他道:「嘴巴張開我看一下。」
老爺子張開嘴巴。
李可見對方嘴唇裡面有兩個口瘡,嘴裡面也還有好幾個。
「翻唇疔。」
趙煥章也在看,現在病人不多了,他看了眼,說:「口瘡,起病挺急啊,瘡還不少。」
老爺子把嘴巴合上,問趙煥章:「你也會看病啊?」
饒是趙煥章脾氣好,也不禁有些臉臭。
楊德貴過來說:「哎,我說大爺,這是趙煥章大夫,是我們外面鄉里最好的大夫。」
趙煥章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是臉色明顯緩和多了,楊德貴的話語還是讓他挺受用的。
老爺子卻半點不信:「最好的?不是說李可是最好的嗎?我都聽說了,他把一個快死的小孩都救活了。我們鄉里都傳遍了。」
楊德貴湊上來問:「那你知不知道弄那個方子,另外還有一個人也幫了大忙了?」
老爺子一甩手,煩躁地說:「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就相信李可,你誰啊,走開點。除了李可大夫,我誰也不信。」
楊德貴給氣走了。
李可說:「他起病爆急,正是實火泛濫的時候,你就別惹他了。」
老爺子問:「那你說,我該吃甚葯?」
李可給他診斷一下,舌紅苔黃,主熱。脈象也是數脈。
沒錯了,就是熱證無疑。
李可扭頭問趙煥章:「趙大夫,你要不要看一下?用導赤散行不行?需不需要合一下涼膈散?」
趙煥章沒回頭,板著臉道:「你自己看著辦。」
大爺的那些兒子們也是紛紛苦笑,他們老子真是不管到哪兒,都能把人給得罪了。
楊德貴過來問:「這是甚葯?」
李可說:「《內經》上說,『諸痛瘡瘍,皆屬於心。』他起病爆急,多是實火,舌象和脈象亦是主熱,應該是心脾積熱所致。用導赤散和涼膈散,主要是瀉心脾積熱的。」
見楊德貴一臉懵的樣子,李可用通俗的話解釋道:「就是把底下的火給滅了,就不會把上面燙的到處都是泡了。」
「哦!」不止楊德貴,老爺子的兒子們也齊聲應答,這就很通俗了。
老爺子說:「趕緊給我開點葯,你得用好葯,我可不吃差的。我有四個兒子,藥費不算個甚。」
這幾個兒子一臉悻悻然。
趙煥章也扭過頭,想看看李可打算怎麼開。
李可斟酌一下,中醫有句老話,叫治上焦如羽,非輕不舉。李可見對方病的也不重,為避免傷胃氣,劑量開的比較低,都是一錢兩錢的樣子。
這幾個兒子總算鬆了一口氣。
「快去拿葯,付錢去。」老爺子不停騷動身子,有些煩躁。
「爹,你喝水嗎?」那大叔拿來水壺。
「不渴。」老爺子大聲回答。
剛把方子交給楊德貴的李可,轉過了頭,看向老爺子。
「李可,來病人了。」
高叢雲叫了他一聲。
「來了。」李可過去。
拿了葯,幾個兄弟平分了藥費。
老爺子就煩躁地催促:「趕緊回去吧,不想再這裡待了,趕緊走,趕緊走。」
楊德貴打趣道:「干甚這著急,咋,你打算回村演戲呢?」
老爺子大聲道:「看甚戲呢,哪有戲啊?」
楊德貴卻道:「我看你這臉紅的跟關公似的,我還以為你要唱戲呢。」
正在診治病人的李可,又回過頭看老爺子,熱像這麼明顯嗎?臉都這麼紅了。
「驢慫,走走走。」老爺子煩躁的很,揮了揮手,趕緊催促幾個兒子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用個小毯子把腳給蓋上。
「李大夫,李大夫?」病人見李可發獃了,又叫了他。
「啊?哦。」李可回過神,繼續認真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