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人重逢 是緣?是劫?

第七章 故人重逢 是緣?是劫?

一夜淺眠,日上三竿,沐初棠推門走出了屋子,院子里只余南姝一人,此時趁著好天氣,南姝正在忙活著把藥草鋪到貨架上晾一晾。

餘光瞥到沐初棠,「沐師姐醒了,吃點東西吧,昨晚帶回的包子還放在小廚房裡熱著呢,您等著,我把手中的藥材鋪好了,就去給您帶過來,吃完東西我們就出發」

南姝南允兩姐弟都只有十三歲,到了出宗歷練的年紀,正好趕上沐初棠一行人要來撫越治瘟疫,越青衫乾脆就把他倆塞給了沐初棠,打著保護照顧她的名義。

南姝聲音輕靈悅耳,還帶著孩子的天真,竟真真的把保護照顧做的無微不至,沐初棠很喜歡她,沖她道:「包子我自己去拿,你先歇會兒,不用曬了,這些藥草前些天我曬過了,我問你,楊明熙可出去了?」

聞言,南姝一愣,連忙把曬好一小半兒的草藥收回框里,並回道:「楊知府清晨來找過沐師姐一次,見你沒醒便作罷了,只說要出去辦事,正趕上余師姐他們去百草堂,便把他一起帶了出去」

「嗯」沐初棠點點頭,有餘晚晚帶著便不會有事。

昨夜帶楊明熙回棠林坳的時候她千叮嚀萬囑咐,不可隨意走動,十里棠林不是誇張,而是真的有那麼大。

陌生人進來了先不說會不會迷路,最外圍有機關陣法,就算絕頂聰明過了機關陣法,林內還有毒物鎮林,這也是這麼多年來,沒有人進來過的原因。

過了巳時,驕陽懸空,天兒開始熱了,四周的花草樹木似乎散發著熱氣,而此時,對於沐初棠來說,卻是一天的開始。

她戴上面紗,和南姝一人一個小竹筐,出了林,來到了後山。

沐初棠做的是駕輕就熟,這是她從小到大都在做的事,上山採藥。

棠林坳身後就是撫月山,這座山對於別人是兇險萬分,可是對沐初棠來說,就是童年的記憶。

傳說中的狼豹沒見過,山中毒物倒是很多,而她最不怕的就是毒。一路走來,毒蛇毒蛛都是繞她而行。

當碧雲漸漸暈紅染成了霞,霞光氤氳,籠罩著那採藥的醫女,額角晶瑩的汗珠如人魚的眼淚,順著鬢角緩緩滑落,似畫非畫。

醫女直起身子,俯瞰山下,唯獨的幾戶人家已升起裊裊炊煙,面紗外一雙柳葉眉微微蹙起,似是嘆息,醫女出聲:「南姝,我們該回了」。

忙活了小半天的兩人回到了棠林,收穫頗豐,沐初棠心情似乎還不錯,腳步輕盈,右手時不時的摸像腰間的小罐子,這可是她今日找到的小寶貝,一條竹葉青,儘管有些小,不過帶回去給赤金做個伴還是可以的,哦對了,赤金也是她養的毒蛇。

輕盈歡快的腳步忽然頓住,笑盈盈的雙眸也逐漸嚴肅了起來,整個人變得十分警惕。

「怎麼了?師姐」見沐初棠這般南姝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雙目凌厲的觀察四周。

「不好,有人闖進了棠林坳」

南姝:「會不會是余師姐他們回來了」

沐初棠搖搖頭,語氣微冷,「不會的,若是晚晚的話,陣法就不會被破壞,南姝,這人竟然能破壞這裡的陣法,躲過這裡的機關,一定是個高手,我們要小心了」

南姝點點頭,似是安慰道:「放心吧,就算是躲過了機關陣法,也未必能活著出來」

沐初棠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怕就怕在這裡,「如果真的只是來尋醫的話......」林中的毒物成千上萬,只怕現在只剩下白骨了吧。

「我們快進去看看」話音未落,沐初棠便匆匆的向林中深處走去。

打鬥聲越來越近,也不知什麼人,好有本事,竟能活到現在。她本無傷人之心,若真的只是來求醫的話因此喪命,她也不會心安。

繞過一處石碓,沐初棠終於看清楚了這打鬥的場面,場中間兩男一女正與兩條花斑巨蟒纏鬥,圍繞這群陌生人的周圍還有數不清的花蜘蛛與小花蛇。

三人皆是江湖中人的打扮,此時皆衣衫襤褸,嘴角,額頭,身體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傷,十分的狼狽,但依舊眼神堅定,面目狠厲,毫無退卻之意。

沐初棠相信他們是來求醫的了,因為她看到石碓的另一邊,一個似是因中了毒而昏迷的男子,被另一個人穩穩地扶住。

扶他的人似乎是這些人中的首領,因為他時不時的發布些命令,其餘的人也都挺聽他的指揮。

中毒的男子臉色呈紫黑色,辨別不出樣貌,而扶他的人因被他擋著,沐初棠也看不清樣貌。

看著周圍很多花蛇和蜘蛛的屍體,沐初棠有些心疼,這些都是她養大的。

無奈從腰間解下竹塤,放在嘴邊,輕輕吹了起來,輕緩的,古樸的音調響徹四周,隨著音調的不斷變化,本來暴躁並具有攻擊性的毒物瞬間向四周散開,直至無影無蹤。

最後,就連兩條巨蟒也不知藏在了何處,竟尋不得一絲蹤影,彷彿剛才的那即恐怖又荒唐的一幕只是一瞬間的幻象。

眾人得以喘息的機會,紛紛望向石碓旁吹塤的女子,皆是不敢置信。

那些毒物能夠退走,都是因這吹塤的女子,她竟可以控制這些毒物!!!

黃昏下的女子遺世而獨立,待一切平息,古樸的音調驟然停歇,她上前兩步,面紗外的秋水雙眸盛滿了怒氣,瞪向那個發布命令的男人,語氣不悅,道:「你們不要命......」

聲音戛然而止,沐初棠也愣在了原地,望向那個男人的神情倒不似剛剛的凌厲霸氣,反而有片刻的恍惚。

而那個首領男人倒神似平常,扶著中毒的男子,兩人雙雙倚在了石堆上,只是那雙如深淵般的眸子,從她吹塤開始,便一直緊緊盯著女子,目光無片刻離開。

兩人相顧,許久無言,令場內的氣氛有些許微妙,似是尷尬,似是曖昧,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這時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是來者五人中唯一的女子,語氣中,有擔憂,有難過,又絕望,還有十足的懇求。

先是向沐初棠行了一個大禮,「我們此行確有冒犯,此等罪過我一人承擔,要打要罰請醫仙自便,只是我家哥哥受奸人陷害,身中劇毒,醫仙既然能治好瘟疫,就一定能治好我哥哥,還望醫仙出手相救」

女子身材纖細高挑,身著褐色錦衣長袍,小麥膚色,顯然長年風吹如曬,五官並不出挑,但眉宇間英氣十足,倒叫人一眼便能記住。

此時,女子顯然十分著急擔心,弓著的身子,只要沐初棠不答應,她似乎便能弓到地久天長。

聞言,沐初棠的心思便沒在女子身上,而是望向那個中毒的男子,打量了再三,有些不敢認識的指著他,語氣也不可思議:「這貨是祁長煜???」

面前弓著的身軀驟然一震,抬首不可思議的望著沐初棠,前一刻那沉痛的表情還凝固在臉上未來得及消退,別說她了,就連在場的其餘人,也因醫仙的一句話驚掉了下巴。

此時的沐初棠仰望蒼天有些淚目,她這輩子人緣極好,鮮有的冤家對頭此刻都聚在了這裡。

故人重逢,是緣,還是劫!

她不禁抬眸再次望向坐在石堆上的那個男人,此刻唯有他,眼中無波無瀾,風輕雲淡。

沐初棠回首,恨恨的從嗓子眼兒里擠出兩個字,僅有自己能聽見的兩個字,「孽!緣!」

瞥向場內已經震驚到失語的其他人,冷聲道:「進來吧。」

沐初棠獨自轉身向林內走去,無所謂後面的人有沒有跟上。

南姝小丫頭出聲提醒,聲音略有不悅,倒不似沐初棠別的心思,單純的覺得這些漢子怎麼能莽撞的闖進女子住的地方,「你們不跟上來嗎?難道你們還想留在這裡跟阿大阿二打一架?」

眾人......

阿大阿二??不用小丫頭解釋,眾人都知道阿大阿二指的是誰,沒想到那麼威風凜凜的兩條花斑巨蟒竟然起了這麼個名字。

眾人並沒有立即行動,而是視線詢問似乎是頭領的那個男人。

首領依舊是神色淡淡,扶著祁長煜,從石堆上起身,另兩個男人見狀立刻從他手中接過了中毒的祁長煜。

「進去吧」男子低聲下著命令。

「可是,王、公子,既然醫仙認出了小公子,要不要......」其中一身著黑色粗布勁衣男子冷聲說道,還比了個殺人的手勢,陰冷滲骨的殺氣向四周蔓延。

他是幾人中最為魁梧的,面容可怖,耳前一道長長的舊疤延伸到嘴角邊。

他口中的公子緩緩轉頭,神態倨傲,似笑非笑,平靜的語氣裡帶著嘲諷,「殺了她?小公子你來救?泰鴻,你什麼時候才能捨得用一下你的腦子?」

剛剛還十足的殺氣瞬間消散殆盡,魁梧大漢消了氣焰如做了錯事的小孩兒,慚愧道:「是我思慮不周,公子教訓的是」

「跟上」,公子沉聲吩咐,目光如炬,打量了下四周,一改剛剛閑適漠然,「跟著她沒錯,那些怪物沒走遠,還在周圍」

聞言,眾人不敢掉以輕心,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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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見海棠胭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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