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美男啊
兩人沉默地互視了一眼,她伸手接過外賣,砰地一聲關上門。
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門,還是剛才的外賣員,她疑惑的看著他。
外賣員欲言又止,最後指了指大門口,有些不確定地說:「你家門口有一個男人,穿得很奇怪,你認識嗎?你看需不需要幫你報警?」
聽對方的描述,她立馬想起了他,她朝外賣員無奈地笑道:「不用了,我認識,我自己處理。」
從小良好的教養,讓她沒有辦法對他置之不理。
她回卧室套了件外套,拿上手機和鑰匙,慢吞吞的往門口走去。
一直走到了大門口,門外是一條寬敞的石板小路,小路延伸,連接著外邊的居民樓。路上沒有人,月亮半隱在雲層里,路燈稀稀落落的亮著,靜謐而冷清。
雖然是初春,但晚上還是有些涼意,加上剛剛下過雨,夜風一吹,有種刺骨的濕冷。這種天氣沒有人願意出來,誰都想躲在屋子裡,把自己裹得熱乎乎的。
林安悅目光掃了一圈,沒發現熟悉的身影。
正準備轉身往回走,突然嚇了一跳,一個人影緊貼著大門站在那裡。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夜色下,他高大的身影單薄而孤寂,渾身上下都是黑色,唯有那張臉,泛著青光模糊可見。
他定定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地望著林安悅,彷彿是一棵沉默的樹,經年累月地等著即將要路過的有緣人。
這個人,不是他又是誰。
林安悅暗暗鬆了一口氣,朝前走了幾步,裝作偶然發現的樣子驚喜地說:「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走了嗎?」
江亦楊一動未動。
夜風掠過,林安悅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胳膊,他穿得更少,單薄的衣角被風吹得鼓起,呼呼作響。
這個樣子,連她看了都覺得冷,他卻筆挺地站著,毫不在意。
半晌后,他轉身朝前走去。
「你去哪裡?」她連忙喚住他。
「不知道。」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有地方去嗎?」她問。
「沒有。」
聽到回答,林安悅對他真的是又氣又恨,既然沒有地方去,那他又往前走,是篤定了她會叫住他嗎?
他停了一會兒,未聽見她說話,身子一動,正準備繼續往前走,林安悅一看急了,直接喊了出來:「別走了,進來吧。」
他終於轉過身來,隔著兩米多遠的距離定定地看著她。
林安悅側了側身,重複了一遍:「進來吧。」
片刻后,他朝她走來,經過她身邊時,她聽見他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月亮爬出了雲層,灑下一片銀色光輝,月色下,她跟在他後面,踩著他的影子,忽地輕聲笑了。
進屋后他徑直來到沙發旁坐下,林安悅坐在另一邊,她剛著要不要解釋一下,就聽見他問:「有吃的嗎?」
她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你不會一天都沒有吃飯了吧?」
他不置可否。
她連忙拿起手機,幫他也點了一份外賣。
點完餐一抬頭,見他頭髮凌亂,衣服單薄而臟污,她想了想,一言不發地轉身上樓。
等她再走下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件長長的白色浴袍,她將衣服扔給他,吩咐道:「外賣還要一會兒才到,你先去洗個澡吧。」
她將他帶到一樓的衛生間,給他找了條幹凈的浴巾,又簡單交待了幾句,便關上門,自己先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嘩嘩嘩的水流聲。
她靠在沙發上,一邊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一邊時不時地用餘光瞟向衛生間。
他在裡面洗了好久,水流聲終於停了,裡面的人半天沒有出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敲門,衛生間的門忽然開了,他神清氣爽的站在門口。
彷彿突然被人施了魔法,林安悅整個人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手中的遙控器就那樣傻傻地停在了半空。
他穿著潔白的長款浴袍,帶子鬆鬆垮垮的系在腰上,露出胸膛上若隱若現的結實肌肉。剛洗完的頭髮隨意散落著,水珠順著他的眉梢、臉頰滴落在裸露的肌膚上。
臉上的污漬已經清洗乾淨,柔和的燈光下,那張臉出奇的俊美絕倫,像是獨自矗立在冰天雪地中的柏樹,冷冽沉寂,氣質非凡。
她獃獃的看著他,一時忘記了時間,屋裡很靜,只有從電視機里傳來細細碎碎的說話聲。
江亦楊察覺到異樣,眸光一斂,眉頭微微蹙起。
林安悅看到他的動作,忽地反應過來,臉一下紅了,尷尬得不知所措之時,門鈴響了,她幾乎是立刻、馬上、迅速轉身,第一次以無比熱烈與感恩的心情去迎接門口的外賣員。
她將外賣袋放在餐廳桌子上,大聲地朝他說:「飯來了,吃吧。」
他走到桌前,坐下,打開袋子,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雖然很餓,但他吃得不緊不慢,樣子清貴而優雅。
吃完后他放下筷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坐在那裡氣定神閑的喝著。
他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玻璃杯,被他拿在手中,立即有了一種水晶的質感。
她遠遠地看了一會兒,走過去,明知故問:「吃好了嗎?」
他放下杯子,點頭應了一聲:「嗯」。
她說:「今天晚上,你就睡樓下的客房,裡面被子枕頭都有,我在樓上,有什麼事情可以大聲叫我。」
男人點了點頭。
她朝樓上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我叫林安悅,平安的安,喜悅的悅。」
男人點了點頭。
林安悅對他的反應有些不滿,深深地瞥了他一眼問:「你呢?」
「江亦楊。」他淡淡地說。
這一晚,林安悅睡得有些忐忑。夏芝芝打電話問她,需不需要她過來,猶豫一會兒后,她拒絕了。
不過反鎖門的時候,她還是反反覆複檢查了好幾遍,一把水果刀藏在了床邊,手機已撥好110的號碼,就差一鍵按出去了。
所幸,一夜無事。
第二早上,她下樓的時候,他已經起來了,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雙腳交疊,安靜的翻看著一本雜誌。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將目光聚集在雜誌上。
林安悅心情很好的同他打招呼:「早。」
「早。」他應了聲,又繼續低頭看雜誌。
「今天你,想好去哪裡了嗎?」她遲疑著問道。
「恩,」他點點頭,看向她,朝她交待:「今天我會出去一下。」
見她疑惑地望著自己,他又補充道:「有點事。」
她心想,他能有什麼事,他最重要的事,不就是想好去哪裡嗎?
她看了看他,問:「那你有坐車的錢嗎?」
他回答得很乾脆:「不用。」
「你有錢?」
「我不需要坐車。」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他的腳,原來,他喜歡走路。
吃完早飯,兩人各自出了門。
這天晚上,因為同事聚餐,林安悅回來得比較晚,再加上喝了幾杯酒,整個人有些微醉。
她搖搖晃晃地走在小區里,周圍很靜,沒有什麼人,夜色正濃,月亮躲進了雲層,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稀稀落落地亮著。
她的身後不遠處,一道紅色的光影忽閃忽近。
她似有察覺,疑惑地回了回頭,什麼也沒有,再轉回頭的時候,好像看到不遠處的花壇邊,有一個黑色的身影,那身影很熟悉,有點像江亦楊。
她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卻發現那個身影突然不見了。
她在心裡自嘲了一下,幻覺,肯定是幻覺,原來,醉酒後果真會出現幻覺啊。
回到家,一片漆黑,江亦楊不在?或許他是找到去的地方了。
她摸索著按開燈,將自己扔進沙發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懵懵懂懂地醒了,看到江亦楊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在看電視,聲音開得很小,可能是怕吵到她。
她揉著眼睛翻身坐了起來,咕噥著問他:「你回來了?」
他看著電視,輕輕恩了一聲。
「你找到要去的地方了嗎?」
他停了一下,才道:「沒有。」
「誒,」她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的他換了一身裝扮。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褲子,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長款風衣,隨意簡單的搭配,卻穿出了一種卓然不凡的氣度。
「你,買新衣服了?」她問。
「對。」
她拔高了音量:「你哪裡來的錢?」
他這才轉過頭,看著她,像是在解釋:「我,有一個朋友,借了點錢。」
她沒有吭聲,心想,他們關係應該更好才是,為什麼沒有收留他。
像是猜出她所想,他繼而說:「我還沒找到住所,我想,能不能在你這裡暫住幾天,我可以付房租。」
她尷尬地朝他笑笑,他都如此坦誠了,她還怎麼拒絕。
當夜,凌晨三點,整個城市都在沉睡,一抹黑影倏地從江亦楊的屋裡閃出,速度極快,瞬間不見了蹤影。
夜色靜謐,皓月當空,江亦楊站在樓頂,迎風而立。
大概片刻功夫,紅影閃過,一個穿著紅色西裝的男人站在江亦楊面前。
兩人相視而望,一個冰冷如山屹,一個不羈似春風,不同的表情,卻有著相似的眉眼。
江夜風勾唇輕笑,漂亮的眼睛里卻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寒氣,他偏頭看著江亦楊,放蕩不羈地問:「想我了嗎,親愛的哥哥。」
江亦楊也笑了:「想得要死。」
江夜風笑得更肆意了,搖了搖頭,說:「說謊可是會下地獄的,我可不想我們以後在那裡見面。」
江亦楊收起了笑容,沉聲問道:「你為什麼來這裡?」
「嘖嘖嘖,一見面就質問,這可不是哥哥該有的樣子。」
「我真是為這個稱呼感到恥辱。」
江夜風大笑起來,裝作為難的樣子:「那怎麼辦呢?不如你動手把我殺了,你不是一直都想這麼做嗎?」
江亦楊蹙著眉,臉色鐵青,他定定地看著他,像是要從他的眼睛看出一些不同。
片刻后,他說:「我不管你來地球的目的是什麼,但你不能動她,你今天已經試圖兩次接近她,你是不是忘了,論打架,還是我厲害一點。」
江亦風冷笑了一聲:「唔,你還真是厚顏無恥。」
「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誰料,他話鋒一轉,問:「如果她就是你我要找的人......」